時間如流水在不知不覺間流逝,一晃又是一個月過去了。
此時已是春暖花開的時節,天氣晴朗,陽光明媚,照耀在寧靜滄桑的武當山,泛起一輪光暈,好似一尊古老的神聖。
藏經閣五樓,羅源站在一書架前,輕輕地放下手中的書籍,眼中恍若煙雲,嘴里輕聲呢喃,「該走了!」
這一個月來,他沒有修煉任何武學,心中好似忘記了武道這麼一回事,每天清晨起床,來藏經閣看書,吃飯,繼續看書,又吃飯,到了晚上就休息。
整個人又仿佛回到了穿越之前的生活,武學、敵人、殺戮,這所有的一切恍如大夢一場,此刻夢醒,皆已被他拋之腦後。
這種生活很平淡,甚至有些枯燥,但平平淡淡才是真,平淡中他感覺有些溫馨。
看書,看的不僅是各種武學秘籍,還有經史子集、道藏、歷史傳記。
他有些奇怪,這些他以前根本不可能看得進去的書,現在也能看得津津有味,心神無比寧靜。
一樓、二樓五樓,找到哪本看哪本,有喜歡的,也有不喜歡的,就這樣他在藏經閣看了整整一個月的書籍。
一個月的時間,他已經記不得看了多少書籍了,但在整個藏經閣浩如煙海的書籍面前,卻如同九牛一毛一般渺小。
直到今日,他心中突然升起一種莫名的感覺。
書已經看得夠了,他該走了!
沒有任何原因,想到就做,毫不猶豫。
不多時,紫霄大殿中。
「道長,我是來和你辭行的!」羅源臉色平靜的看著前方背對著他的那個氣息縹緲的黑衣道人,淡淡道,「我感覺已經夠了!」
虛玄道人沒有說話,點燃香燭,插在神像前的香爐中,恭恭敬敬的行完禮。一絲不苟的將每日上香敬神的功課完成,一舉一動都渾然天成,充滿一種寧靜祥和的超然韻味。
片刻之後,他轉過身,看向羅源,古井無波的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意,「好!你覺得夠了,那就是真的夠了!」
「既然如此,我也不留你了,你下山去吧!去追尋你心中的感動!」聲音雖不大,卻有一股讓人心神寧靜的縹緲韻味。
「嗯?」
羅源點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正要轉身離開。
「吼!!!」
就在此時,一道清越洪亮的聲音傳來。
「嗯?」
兩人的目光「唰」的一下向著聲音傳來的大殿之外看去。
不多時,一個面色紅潤,鶴發童顏的灰衣老道快步走了進來。
這灰衣老道正是許久不見的虛和道人。
此刻,虛和道人一臉狂喜,眼中盡是掩飾不住的激動,看起來好像是發生了什麼喜事。
「師兄,羅小友!我突破了!化勁!我成了!」虛和道人一進來就激動得忍不住大吼大叫,向兩人分享著他的喜悅。
虛玄道人微微點頭,也是一臉欣慰,「師弟,恭喜了!」
雖然知道虛和道人的突破應該是水到渠成的事,但現在看著成就了化勁的自家師弟,他還是忍不住心中十分歡喜。
他可是知道自家師弟對于化勁的執念,困于暗勁巔峰十數年而不得寸進,今朝一日功成圓滿,確實是一件喜事!
「虛和道長,恭喜了!」
羅源也是笑著拱拱手恭喜道
不多時,武當山山門處。
「羅小友,我就不留你了,此行多多保重啊!以後有空的話,記得再來武當山啊!」虛和道人鄭重道,他已經知道羅源要離開的消息,經歷過一次的他明白此行關乎羅源的暗勁之路,所以沒有挽留。
「道友,祝你此行功成了!」虛玄道人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一句淡淡的祝福,但那深邃的目光卻是顯示著這是肺腑之言。
「兩位道長,告辭了!我們後會有期!」羅源拱手,微微笑道。
說完,轉身離去,順著台階拾級而下,在兩人的目光中漸行漸遠,直到消失不見。
「師兄,你說羅小友此行能成功嗎?」看著羅源的背影消失,虛和道人收回目光,向著虛玄道人問道,語氣中隱隱有一絲擔憂。
他是經歷過那一關的,自然明白那一關的難度,直到現在他都有些懵,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稀里糊涂的過了那一關的。
「不知道!或許能成,或許不能成!」虛玄道人悠然道,目光看向了那雲霧繚繞的如畫群山,眼神如煙雲般恍惚,不知道心里在想著什麼。
「不過,你也不用為他擔心!」
「為什麼?」虛和道人一臉不解。
「因為」虛玄道人說道這,微微一頓,眼前好似浮現了當日他不曾說出口的那件事。
「因為我在他身上看到了」說著,又是一頓,陷入沉思,似乎是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怎麼說,正在組織語言。
「看到了什麼?」虛和道人急不可耐。
許久之後,虛玄道人緩緩吐出兩個字,神情肅然。
「天意!」
「天意?」
羅源一步一步的行走在山間小道上,陽光明媚,空氣清新,麻雀在樹梢上嘰嘰喳喳的叫著。
他的心中回憶著這幾個月來所听所見的感受,雖然沒有和虛玄道人這位丹道高人一戰,得到實戰經驗,但他仍然覺得不虛此行。
不僅從武當藏經閣的諸多書籍中加深了對國術武道的了解,收獲了許多前人總結出來的寶貴經驗,而且在虛玄道人的講述中明悟了自己的暗勁之路。
「暗勁之路,其實大抵就是武者理解內三合的過程,可以分為三層。一層是氣與力合,明悟噴勁如針,大松大柔的暗勁。第二層是意與氣合,松柔開闔,功夫入筋!」
「至于第三層,也就是最重要的一層,那就是心與意合,也就是練意和明心!
練意!練的是堅強似鋼鐵的意志!明心!明的是純淨如赤子的心靈!
意要堅!心要純!」
「意不堅,心不純!接觸了五彩迷離的外界誘惑就會不知不覺的受到影響,逐漸懈怠,慢慢的墮落下去,在武道之路上難以領悟到更高的層次!」
想到這,羅源露出一絲苦笑,有些感慨,「看來我的武道之心還是不夠純啊!」
他回想起自己穿越以來所經歷的一切,王六、李富貴,王剛,李月蘭,小巴,楊文死在自己手中的每一個人,乃至自己遇到的每一個人,這一切的人和事情都浮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雖然自始至終對待武學都不曾懈怠,但還是受到了外界的影響,面對別人的崇拜會感到喜悅,心中會厭倦,沒有一心沉浸到武學之中。
不過他又感到一股由衷的喜悅。
武道之路從來不怕發現缺陷,怕的是發現不了缺陷,有時候缺陷是人成長的指路明燈。現在他已經明悟的自己的缺陷,武道前路已明!
一朝頓悟,武學開始登堂入室。
心中籠罩的迷霧被吹散了,守得雲開見月明,心中如何能不升起一股大自在,大歡喜!
「練意,明心,要先靜下來純淨自己的心靈,經歷更多的磨煉堅強自己的意志!」
「」
不過羅源也明白,自己只不過是找到了前路的方向,並不是已經達到了終點,武道之路的赤子之心和堅強似鋼鐵的意志,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得來的!
不知不覺,羅源沉浸到了思緒的海洋中,人已經走到了山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