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涼州逗留數日,慕容笙率領大軍向西勝府進發。
將近西勝府東門,遠遠便可見城頭旗幟飄揚。
十萬陰靈被慕容笙和盧漢分別吸收,府城之上的黑雲散去,但籠罩了二十多年的陰森氣息依然能讓人望而卻步。
大軍之中不乏有人竊竊私語,討論西勝府鬼城一說。
慕容笙命孫玄德向眾軍傳話︰「西勝府陰靈守城有功,忠心大淵,不會傷害我大淵將士。」
這才使得軍心向穩。
至于陰靈已被吸收這事,慕容笙可不想讓旁人知道,免得泄露給西蠻子,失去了震懾作用。
咆哮將軍隋懿領著西勝府百余老卒出城迎接龍城飛將率大軍而歸。
盧漢獨立城頭,向慕容笙遙遙作了一禮,「恭迎將軍入城!」
慕容笙點了點頭,「盧將軍辛苦了!」
「這小子是誰,怎地如此無禮,主將歸來,不知道出城迎接嗎?」軍中不乏有人竊竊私語,表現出極度憤慨的樣子。
「可是,慕容將軍為何要對他這般客氣?」眾人很是不解。
隋懿為慕容笙牽馬拽蹬,講述一些慕容笙走後西勝府發生的事情︰
「將軍,你走後不久,又有幾個舊日老卒前來投奔,咱們的隊伍又壯大了。」
「我率人將城里城外又收拾了一遍,怎麼樣,是不是感覺不一樣了?」
「釀酒的老李用雪水和雪果釀出了新品將軍宴,保準將軍喜歡。」
「蠻軍的探子到城外探查過三次,我追出去射殺了幾人,可惜沒抓到活的。」
……
慕容笙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全當耳旁風,充耳不聞。
隋懿不識趣,還在喋喋不休。
陳天化當然明白慕容笙的心思,問道︰「老夫人和沈姑娘可好?」
「老夫人身體好著呢,不過沈姑娘她……」隋懿頓時語塞。
慕容笙淡然問道︰「她怎麼了?」
咆哮將軍的聲音忽然壓低了好多︰「她走了!」
慕容笙欲言又止,走了神,再回神時已到了將軍府。
慕容笙讓陳天化和隋懿去安排大軍駐扎布防,自己則入府向母親問安。
司徒梔鴦榮登武評榜前十,入境級的頂尖人物,被囚禁迦堎山十方地獄數年,飽受摧殘,遭遇跌境,卻依然是當世少有的高手。自打兒子入城起,她便覺察到了,早早便在客廳等候。
慕容笙入廳見到母親冷峻的臉龐,知道這頓罵是逃不掉了。
他恭恭敬敬地跪在其前,磕了一個頭,「笙兒給娘親請安,昔日不辭而別,讓娘親擔心了。」
司徒梔鴦沒有回話。
慕容笙抬頭與母親四目相接的一瞬,又迅速低下了頭去。
那凜冽的目光,怪人的。
慕容笙頭一遭發現,世人稱呼自己的母親為魔頭,確實一點都不為過。
司徒梔鴦冷冷地問︰「笙兒,你告訴為娘,雪兒哪里比不上你的那個雒陽妹妹?」
慕容笙無奈道︰「娘,不同的人不能相提並論。」
「既然不能比,天下間為什麼會有武評榜、名劍榜、名刀榜,各式各樣的榜單,人人都要去爭這些個榜單,圖什麼?」
「這不是一碼事。」
「人生在世,不爭高低,不爭長短,與死人何異?論武功,雪兒身為聖府宮聖女,早便是當世一流高手,若她能殺了荊鳶北,坐上聖府宮宮主之位,可助你一臂之力。你那雒陽妹妹行嗎?」
「什麼,你說沈姑娘去殺荊鳶北了?」
司徒梔鴦不管兒子多嘴,自顧自地說︰「論樣貌,你可曾看過孔仙冑那老兒的蛾眉榜,雒陽位居第四,雪兒位居第七,既然都未入前三甲,那便是不相上下。」
慕容笙奉承道︰「娘,您高居蛾眉榜第二。」
司徒梔鴦置若罔聞,繼續道︰「論人品,雪兒自幼是我帶大的,對我死心塌地,對你慕容家自然忠心耿耿。那雒陽早已下嫁他人,將你棄之如敝履,縱然你武功蓋世,讓她守了寡,還能娶她不成?」
「娘,孩兒怎會作那種不恥之事。」
司徒梔鴦語重心長道︰「論武功,論人品,論相貌,雪兒才是你這輩子最該珍惜之人。笙兒,相信為娘一次。」
母親不了解雒陽,才會有如此偏激的看法,慕容笙不想過多解釋,因為再爭下去也是白費口舌。
他陪著笑用手扶在母親肩膀上,「娘,我當然信你,連你都不信,我還能信誰。」
司徒梔鴦回頭看著兒子,伸手撫了撫他的臉,「你是我生的,你騙不了我的。」
母子兩四目凝望。
慕容笙問︰「娘,讓你忘掉爹,你能忘嗎?」
司徒梔鴦沉默了。
誠然,讓一個人驟然間忘掉一個深愛的人,難于登天。
慕容笙率先打破了沉默,「娘,你說沈姑娘她去爭奪聖府宮宮主之位了,是真的嗎?縱然荊鳶北斷了一臂,恐怕她也難是敵手,況且還有聖府宮眾多教眾。要不我走一趟迦堎山?」
「你是真的擔心她嗎?」
司徒梔鴦見兒子支吾不語,接著道︰「你不用擔心,我已將五彩絳傳給了雪兒,其武功已遠在斷臂荊鳶北之上。只要她能殺了荊鳶北,聖府宮教眾自然臣服。即便不能拿下迦堎山,憑她的武功,全身而退不成問題。」
若沈幽雪真做了聖府宮宮主,她豈不是再也回不來了?
慕容笙心底忽然間期盼起來,多麼希望她能失敗,當然這失敗必須是她能全身而退。
不過他又違心地說了句︰「沈姑娘已得娘五彩絳真傳,武境必然精進百倍,此去定能成功。」
司徒梔鴦早已洞穿一切,看破不說破,只道︰「雪兒是我看著長大的,她性子執拗,你如果沒考慮清楚,暫不要去打攪她。你今日已失去她,再想得到她,怕是難于登天。」
慕容笙想到了二人最後一次分別時她說的話,流下的淚水,自己確實傷她太深,誤解太深。
司徒梔鴦又問︰「你此去冀州,收獲幾何?」
慕容笙于是將一別數月發生的種種事情,為母親詳細地講述了一遍。
「笙兒,你長大了,是龍城飛將了!」
司徒梔鴦看著兒子,雙眼布滿了慈祥。
誰能想到這就是人人畏懼的大魔頭。
「娘,我想去祭拜爹爹,您要不要同去?」
「你這一走便是大半年,是應該去祭拜一下。我好久沒去了,也去看看。」
母子二人便讓家僕準備了些香紙,一起出城祭拜慕容宸。
途經城內,但聞龍城飛將到,眾軍皆行參拜大禮。
孫玄德等人乍見風華絕代的司徒梔鴦,登時傻眼了,暗道這是將軍夫人嗎?听城中老卒參拜時稱謂老夫人,直覺不可思議。
隋懿狠狠地懟了孫玄德一拳,斥道︰「傻愣著干什麼,還不快拜見老夫人。」
孫玄德一眾從東海來的將士連忙磕頭跪拜。
慕容笙下令,西勝府內皆同袍,不分貴賤,今後見了上官,可免跪拜之禮。
眾軍暗暗稱道,龍城飛將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