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延群山之中,最高的山峰號稱雲崖,意指崖高入雲,在雲崖之巔,坐落著一座宏偉豪壯的院子,這便是江湖上人人敬而遠之的雲崖閣,因為這里住著一個徐百川後天下第一,孔仙冑!被稱作道家至寶,名劍榜排名第三的鯤鱗,便是在他的手上。
鳳鳴與孔仙冑交過幾次手,上雲崖閣還是頭一遭。
他坐在孔仙冑的檀木雕鶴椅上,晃了晃,還挺得勁,挺舒服,再瞧瞧室內四周,雕欄玉砌,各種古玩字畫,應有盡有,都是出自名家之手。
雲崖閣一眾弟子笑嘻嘻地站在一旁。
文泰溪倒了一杯熱茶,殷勤地端到鳳鳴跟前。
鳳鳴接過來就要喝,易塵忽然勸道,「小心有毒!」
「呵呵,你看他像有下毒的膽子嗎?即便下了毒,我照樣可以借著後勁殺得雲崖閣雞犬不留。」鳳鳴冷笑道。
「鳳大俠說的極是,憑您的武功,就算借我十個膽子,也不敢下毒啊!」文泰溪陪笑道。
鳳鳴滋了一口,閉目養神,回味無窮,「這可是上好的碧螺春,孔仙冑這老兒,挺會享受!不錯,不錯!」
「鳳大俠,師傅平日里可不是這麼享受的!」文泰溪哈巴狗似的,諂媚勁十足。
「嗯?還有比這更好的?」
「當然有!」
文泰溪一甩手,從畫屏後走出四個身材裊娜,儀容姣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輕女子,走到鳳鳴跟前作了一禮,「百妍、正葵、蘭婷、楊媚,見過鳳大俠!」
「你們是做什麼的?」
鳳鳴都沒分清哪個是哪個,四個女子已經上手了,一個給他扇扇子,一個喂他吃水果,一個給他捏肩捶背,一個給他揉腿捏腳。
「回稟鳳大俠,這四位美人是我師傅的侍女,晚上讓她們給你暖被窩去。」文泰溪陰笑道。
「四位姑娘豆蔻年華,要找也得年齡相仿的,晚上給易塵師傅暖被窩還差不多。」鳳鳴哈哈笑道。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四個侍女穿著暴露,舉止輕佻,易塵受不了這香艷的場面,撇過了頭去。
引得眾人哈哈大笑。
「蘭婷,葡萄夠了,不吃了。」
「大俠,小女是正葵。」
「百妍,腳就不捏了,臭。」
「大俠你又說錯了,小女是楊媚。」
「哦,楊媚啊,你不用捏腳了,讓文泰溪來捏。」鳳鳴笑道。
「啊?我……好,你起開,我來捏。」文泰溪強顏歡笑,忍受著說不盡道不明的酸爽味,跪在地上為鳳鳴捏腳。
「料想孔仙冑也從沒這等待遇吧!」
被奉若上賓好吃好喝伺候,將孔仙冑的徒弟當牛馬使喚,鳳鳴有一種說不出的自豪感,這些年只顧忙著尋找兒子,可是有二十年沒這樣快活了。
就眼前的情形,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喧賓奪主,強龍強壓地頭蛇等等詞匯,用在鳳鳴身上一點都不為過。
酒菜上桌,滿桌的珍饈美味,佳釀美酒。
鳳鳴歡唱痛飲,大呼過癮。
易塵只挑素菜吃,但味道絲毫沒有聞到鼻子里那樣美味,料想那鮮美之氣便是葷菜散發出來的,饞得他直咽口水。
「小師傅,想吃就吃吧,酒肉穿腸過,佛祖留心間,才是大德高僧呢!」正葵嘻嘻一笑,夾了一大塊肉放進了他碗里。
「姐姐,使不得,使不得!」易塵將碗推至一側。
「好一個酒肉穿腸過,佛祖留心間!」鳳鳴哈哈一笑,「易塵師傅,你的覺悟還不如一個小女子呢!」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易塵暗暗自責,也為自己動了饞肉的念頭懺悔。
過了幾日,按照鳳鳴的暗中吩咐,餐桌上沒有一盤素菜,全是葷菜,主食都是肉餅,茶水也沒有,只有酒。
「文大俠,小僧吃素不吃葷,能不能來點素菜,要不米飯饅頭什麼的都行。」易塵一臉央求之色。
文泰溪面露難色,「大師,實不相瞞,按照鳳大俠要求,雲崖閣撤走了雲崖谷的關卡,不再征收過路費,教內銀兩短缺,實在是沒有銀子買米面蔬菜了。」
「這魚肉還能比素食便宜?」易塵反問道。
「大師有所不知,這肉是山上獵來的野味,魚是師弟們到二百里外的龍子湖中釣來的。」文泰溪說得真切,絲毫不像在撒謊。
「素食沒有,茶水總有吧?白水也行。」
「有,這個當然有,還是熱乎的。」
文泰溪當即讓人盛了一碗熱水給易塵喝,只見碗里漂著油花,斑斕色彩,漂亮極了,易塵喜道,「放這麼多香油,下次少放點。」
他咕嘟咕嘟喝了幾口,一股純香滲入身心,止不住贊道︰「這湯好鮮美,以前從未喝過如此可口的湯!」
「肉湯當然鮮美了!」文泰溪眸子中掠過一絲陰險神色。
鳳鳴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噗!
易塵喝進嘴里的湯全部噴了出來,又哇哇往外吐,可是大半碗湯已下肚,怎能再吐出來,他欲哭無淚,顯得極是沮喪,「你明知道小僧是不能吃葷腥的,怎能給小僧喝肉湯呢?」
「這高山野嶺的,本來就水少,飲水全靠山中的溪流,近半月沒下雨,溪流也干涸了,只能從二百里外的龍子湖運水來吃,這水可珍稀得緊。水都用來煮肉了,只有肉湯可喝。」文泰溪辯解道。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佛祖恕罪,佛祖恕罪!」
易塵邊嘴里絮絮叨叨地念著,到了院子的牆根下,面壁思過。這一面壁就是三天三夜,不吃不喝,誰叫都不應。鳳鳴說沒事的,餓不死。文泰溪但想餓死才好呢,到時專心對付一人。
又到了午餐時分,文泰溪例行公事喊易塵吃飯,易塵出奇地回到廳中,但見滿桌的肉食,連湯都是肉湯,不禁又愣住了,「文大俠,下次在山上挖點野菜也行啊,小僧不挑食的。」
「大師,這雲崖山地勢過高,一般草木難以生存,遍地的劇毒花草,可不敢亂吃。」
易塵沉默了,一臉的無奈。
鳳鳴大吃大喝,口中直念叨著美味,還故意朝著易塵吧唧嘴挑逗他,「小師傅,吃點吧,反正你都已經喝過肉湯了,還怕再吃根骨頭?」
「阿彌陀佛,小僧無心之過,佛祖已經原諒小僧了!」
鳳鳴譏笑一聲,「是你自己原諒自己了吧!」
易塵忽然記起還有水果,朝周邊桌上望了一眼,早就不復存在了,當下疑惑,「文大俠,前一陣還有水果的,拿一些給小僧充饑也行。」
「獵的野味少,都用來孝敬鳳大俠和大師了,師弟們沒吃食,便將水果都吃完了。」
「那倒是,是不能餓著!」易塵本性淳樸,哪兒想得到鳳鳴和文泰溪聯起伙來誆自己。他月復中空空,咕咕直叫,唯恐抵抗不住誘惑,「鳳大俠慢用,小僧出去走走。」
易塵出了山門,在周邊林中走了一遭,正值四月芳菲時節,一個野果也沒見到。遍地的花花草草,本想挖幾株與少室山上相似的野菜回去煮了吃,但想到文泰溪說過有劇毒,便又打消了念頭。
在見到孔仙冑之前,他可不能被毒死,但如果餓死了豈不是更窩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