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罩子被一個又一個地揭開，露出鮮艷的菜色。
「能不能猜出來這里面，哪些是你的琴姐做的，哪些是我做的？」李秋然遞給他一副碗筷。
經過一番詳細觀察，他終于看出了端倪。
高琴怡的飯菜做法分明要更粗獷些，更具有北方大菜的氣勢。
油色濃郁，口也明顯重，但相對而言就不是很精致。
這也和他上次吃過的那幾個菜一樣。
而還有一些盤子，里面的菜量少，但不管是花刀還是調味都要更細致一些。
「這幾個是琴姐做的。」
周楚指了指桌子上的小雞炖蘑菇、鍋包肉、油燜排骨。
「好眼力！」李秋然贊嘆了句，但眼神明顯促狹起來︰「你這是吃了多少次琴姐做的飯？這麼熟悉。」
「直覺。」周楚雖然舉起筷子，但並沒有落下去。
直到高琴怡夾起一塊排骨送入他碗中，他才開動。
「你就看這足以致死的油量，就應該知道了。」
周楚看著被排骨染紅的一大片米飯。
如果天天吃她做的飯，周楚懷疑自己遲早有一天得三高。
「那你就不吃。」高琴怡故作嗔怒態，伸過筷子就要夾出去那已經被他咬了一口的排骨。
「開玩笑的，開玩笑的。」周楚急忙把整塊排骨都送入口中。
吐出來的時候就只剩下一塊骨頭了。
味道是真的濃郁，他連續扒了好幾口米飯都壓不下去。
李秋然就坐在一邊默默看著。
高琴怡在看到周楚大口吃自己做的飯的時候那完全不加掩飾的笑意。
這要不是愛情，什麼是愛情？
「噫。」李秋然的身子向後退了下，眉頭略微皺了下，一副嫌棄的表情︰「這就是戀愛的酸臭味嗎？」
出乎她的意料，他們兩個竟然都沒有辯解！
仿佛這已經是習以為常的事情了。
看來自己是自討苦吃了。
「秋然姐。」周楚夾起一小塊李秋然切得小小的蔬菜︰「你應該不是本地人吧？」
「確實不是。」李秋然抿了抿嘴唇，嘆了口氣︰「我是江浙那邊的。」
「怪不得。」周楚嚼了兩口她做的菜，完全沒有什麼味道。
尤其是在他剛剛才吃了一口高琴怡濃油赤醬的硬菜之後，再吃這種就覺得很平淡。
他有點懂得，花和尚那句「口中淡出鳥來」是什麼意思了。
「實話實說。」李秋然向著他推了一杯水︰「你覺得我和你的琴姐誰做的好吃。」
「為了公平起見，你吃過她的菜後必須要喝口水，不然根本吃不出這種小饌的味道！」
這絕不是什麼好問題。
雖然在他的心里已經有了答案，但還是要裝模作樣地吃了口鍋包肉。
那濃郁的酸甜口。
外面掛的那層糊雖然不是很厚，但酥得可怕。
畢竟是王冰冰最喜歡的菜肴，也不可能不好吃。
唯一的問題就是——
這道菜是真的膩，而且第二頓就會變得難吃到不行。
高琴怡還做了這麼多！
浪費啊。
喝了口水漱了漱口，他夾起一塊無比精致的小炒肉。
這塊小炒肉的大小怎麼形容呢？大概就是高琴怡做的鍋包肉的十分之一大小吧。
確實有股淡淡的香氣。
但是吧……
「各有千秋吧。」
這個回答她們明顯都不滿意，周楚只能在她們追問之前，說出自己的後半句話︰「單就我個人的口味而言，還是更喜歡吃琴姐。」
「哼。」李秋然扭過臉，不再看他︰「那你就吃你琴姐的菜吧。」
高琴怡輕輕咳嗽了兩下，好不容易才稍微壓住了欣喜，轉向李秋然︰「每個人的味蕾都是不一樣的，你也不需要太過于沮喪什麼的……」
但她的勸解好像並沒有作用。
李秋然明顯更生氣了。
由于她的身材很小，五官也比較小，所以就算是生氣也像是撒嬌一樣。
「吃菜吃菜。」高琴怡夾起一塊鍋包肉放在了她碗里。
李秋然雖然生氣，但還是夾起來，放在口中咬了一小口。
「好重的味道……」她皺起眉頭。
記得她年少的時候，父母曾經告訴過她，不能下手這麼重的。
飯菜講究的是柔美，讓人余韻綿長。
但眼前的幾道菜分明顛覆了她對于菜肴的理念。
關鍵還挺好吃。
「你們這就算是同居了吧？」她一邊嚼著雞肉一邊問道。
這雞肉也很鮮美的，尤其是在搭配上蘑菇之後，整體的口感提升了好多。
雖然她還是不服氣，但這幾道菜確實好吃。
「啊？」高琴怡沒想到她會突然問這個問題，一時竟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
「不都說了嗎，這叫合租。」周楚默默吃菜，紅燒排骨的骨頭在他碗旁邊已經摞成了小山。
「不要光吃肉！」高琴怡抬起筷子，想要給他夾一些蔬菜。
然後就驚訝地發現，自己好像根本沒做素菜！
主要是她也不是很喜歡吃素菜，當時就沒學。
「明天吃菜。」周楚一把拿過她裝著米飯的碗。
把米飯分開一個口子，下面裝著排骨，並且用紅燒的汁滲透進去。
然後蓋上米飯，在上面放了幾大塊鍋包肉和雞肉。
「不用拘束。」周楚把碗送回她面前，繼續埋著頭吃菜。
「你……」高琴怡想要辯駁幾句，卻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好。
這麼吃是確實好吃啊！
年幼的時候，他們兩家經常一起吃飯的。
大人一桌，孩子一桌。
孩子桌上的肉菜就只有那些，他們也是一人一半對半分的。
但她為了多吃一些，就會事先趁著周楚不注意，在碗底下埋幾塊肉。
吃的時候把碗抬得高一些，周楚就發現不了了！
當然後來還是被發現了。
那個時候的周楚還好頓哭，說被她欺負了來著。
沒想到周楚竟然還記得這些！甚至在碗里還給她重復了一遍。
面前的少年和男孩的身影漸漸重合。
仿佛又回到了小時候的感覺。
「你也多吃些吧。」
很快，這場家宴就變成了他們兩個互相喂食。
李秋然在一邊看得慨嘆連連。
雖然她沒吃多少，但感覺已經飽了。
被狗糧撐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