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濃的香火味道。
周楚雖然不喜歡這個味道，但也算不上討厭。
山門很是高大，在一定程度上凸顯了里面的淒涼。
就只有兩個道士在打掃落葉。
山上的落葉總是格外多的，每次剛剛掃干淨又很會很快多起來。
大殿正中央就是媽祖的神像。
慈眉善目的一個小老太太。
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地方的媽祖像都是這樣子，反正他眼前的就是這個樣子。
他面前有十多個蒲墊，但上面跪著的，除了高琴怡就只有一個老嫗。
老嫗用她滿是皺紋的手插上一根香，拜了又拜，口中念念叨叨的不知道在念什麼。
高琴怡拉了拉他，給他使了個眼色讓他趕緊跪下來。
供奉了些香火錢，高琴怡一本正經地拜起來。
眉頭略微皺起，嘴唇輕輕動著，一雙桃花眼似乎在看著神像，又似乎勻散在整片空氣中。
這種氛圍真的會讓人失神的。
周楚都有一瞬間的恍惚。
我是誰？
我從哪里來？
我到哪里去？
直到他的目光轉到高琴怡身上。
他才回過神來。
高琴怡就像是他的原點一樣，不管有什麼問題，只要看到她都會迎刃而解。
剛剛好，高琴怡也看向他。
看他還沒有開始跪拜，便輕輕拽了拽他的衣服。
他這才反應過來，有些事情完全不需要他思索有沒有價值做。
跟著她做就好。
大殿中寂靜無聲，沒有人高聲說話，周楚也不敢到處看。
「走吧。」高琴怡大步向著殿外走去。
直到走出大殿，高琴怡才松了口氣。
「剛開始聞起來還不錯的，聞到後面根本頂不住。」高琴怡捏了捏自己的鼻子，然後吐出一口氣。
又深吸一口，捏住再吐。
如此幾遍，香氣就淡了許多。
「吸氣。」高琴怡眼疾手快，在他要吐的時候直接掐住了他的鼻子並且捂住了他的嘴。
周楚很清晰感覺到她掌心的柔軟和順滑。
就像是一塊暖玉一樣。
就只是……
他輕輕拍了拍高琴怡的手，示意她不要捏得這麼緊，自己的鼻子快要被揪掉了！
「不捏得近一點怎麼可以呢？」高琴怡在明確看到他臉色開始漲紅之後，才松開了手。
他終于得到了喘息了機會，大口呼吸了幾口新鮮的空氣。
別說，燒香的氣息明顯淡了許多！
「再來一遍。」高琴怡作勢要繼續捏住他的鼻子。
周楚急忙推開，他可不想自己的鼻子真的被揪掉︰「我會弄。」
廟里的小道士不卑不亢，就算是經過他們身邊也只是拱拱手而已。
「能帶我們去看看你們的禪房嗎？」高琴怡攔住了這個小道士，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們還沒看過道長的居所是什麼樣的呢，有些好奇。」
「施主請跟我來。」小道士抬起頭飛快看了他們一眼，又重新低下了頭，給他們引著路。
禪房是在正殿後面的，道士也不說話，徑直帶他們進去。
雖然破舊非常，但也是真的干淨，一看就是經常打掃。
縴塵不染的地面，高琴怡都不太敢踩上去，只能踮著腳隨著道士進去。
就算是這樣，也還是有噪音的，和穿著布鞋的小道士截然不同。
看著高琴怡一臉探秘的緊張表情，周楚都不好意思打擾她。
只能跟著她一起往里走。
「兩位施主是眷侶吧？」
對于這個詞，高琴怡一時竟然反應不過來。
也確實是，現在哪里還會有人把男女朋友叫成眷侶呢？
周楚猶豫了下，點了點頭。
就在他點頭的瞬間，高琴怡竟然也在點頭。
小道士看到這一幕，忍不住低著頭笑了下。
「倒是好姻緣。」
高琴怡也低頭淺笑，向著周楚伸出一只手。
一副鼓勵他握上去的表情。
肯定是要握著的。
周楚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被她反手扣住了十指。
很強的力道，生怕他會掙月兌跑掉一樣。
他當然也不可能認輸！
很快，牽手就變成了角力戰，高琴怡的手指縴細但是骨節分明，很明顯的壓迫感。
但就算是她的臉都紅了，都不能徹底擊潰周楚的防御。
她完全不表示，繼續跟著小道士往里面走。
周楚只能稍微放松些，但瞬間就被她反敗為勝了。
「唔~好痛。」周楚只能佯裝著疼痛，讓她不要再用力。
可能是他的演技過于逼真，高琴怡竟然信了！
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牽著他的手也一甩一甩。
當然甩的幅度很小，畢竟這是道觀。
在外面看過去很小的面積，但進來之後才能完全看出它的巨大。
足足兩排的寢房。
但他們上山的時候分明沒有看到這麼多的道士。
「這些寢房……」
「就只剩下我和師兄了。」小道士視線向著廟外看去。
應該就是在廟門口看到的另一個道士。
「可以做做宣傳的。」高琴怡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沒用的。」小道士一副不悲不喜的模樣，只是神情有些落寞︰「時代。」
很簡單的兩個字，卻道盡了他的心酸。
其實全國大多數的道觀寺廟都是一樣，所以他們大多發展副業。
像是改造成旅游景點、培養武校什麼的，像是小道士這麼頑固，肯定不可能振興。
周楚輕輕捏了捏她的手掌，示意她不要再說了。
高琴怡嘆了口氣，手指在他的手背上隨意劃了幾下。
有些癢癢的感覺。
寢房是只允許在外面看而不能入內的。
「施主請回吧。」
「多謝。」
在臨下山梯之前，她又回過頭看了眼這道觀。
「琴姐，你許的什麼願啊？」周楚裝作不經意地問道
很明顯，在得知道觀香火不旺之後，高琴怡的情緒明顯跌落了一些。
「當然不可能告訴你！」高琴怡搖搖頭，一雙桃花眼中全都是笑意，舉起和周楚緊扣的手，撞了撞他的胸口︰「而且說出來就不靈了。」
「原來如此。」
「那你許的什麼願望？」
「和你一樣，保密。」
兩人沿著山路向下。
半座城的風景都盡收眼底。
「忘跟你說了，這次的訪問還有四個本科生的名額哦，我已經向老師推薦你了。」
她輕輕拂過被風吹亂的長發，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