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未過多時,那黑袍人身上的殺氣卻漸漸隱退了下來。
「往日里常听王爺夸贊,戎族首領乃是真正的人中龍鳳,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話語間竟是有了幾分緩和。
「不過首領此番,說來說去也不過是想要糧草,若是做的太過,恐怕你我都不好交代。」
黑幫人的話非不再那麼凌厲,但語氣之間仍是帶著壓抑,警告之意十分明顯,「我也不怕給首領透個底,九娘身份特殊,怕是離王,踫不得。」
這話也說的夠坦然,騰珂听後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若是蘇九娘只是喬秉淵的夫人,那用她來拿捏喬軍絕對是一個有力的武器,可她還有別的身份,至于喬秉淵有沒有知道這重身份坦克卻尚不知曉。
以她作為籌碼來要挾喬秉淵,實際是一場豪賭。
就是賭贏了,喬秉淵只因此事而被他們鎖扣,那必然是好事一樁。
但若是賭輸了,喬秉淵早知她是涼國細作的話,也必然不會出手了。
到那時,便是一場空。
而今此事牽扯到涼國的穆王,就算騰珂口中不想服輸,可心里也不得不重新思量一番。
涼國雖看上去是一個邊疆小國,甚至還沒有戎族的面積大,可騰珂憑著這麼多年來的觀察卻十分明白,其實力絕對不可小覷。
戎族地廣,卻多年來靠天吃飯,族人稀少。盡管他們多善騎射,勇武非常可計謀不足,遠遠沒有能侵略他國的實力。
哪怕當年他的父王力排眾議迎娶騰璃的母妃,也不過是想要以此來獲得更多前朝的遺物,以幫助壯大戎族。
但多年來,戎族除了額外獲得了一些金銀財寶之外,卻並沒有其他進益。
這涼國卻又大不相同,他們雖然土地不夠廣闊,但卻十分肥沃,國人眾多,務農經商者比比皆是。
其中,在穆王作為攝政王期間,涼國的實力更是一日千里。
黑袍人也沒有再多說什麼。言語落定後不久,便要起身離去。
「不過首領盡可放心,此事可大可小,你我兩國既然已相交在先,必不會因為此等小事而產生更大的誤解。不過在下也有任務在身,這甘南王宮,我還是要走一趟的。還望首領與璃王行個方便。」
不過,黑袍人雖然嘴上說著要騰珂給他行個方便,卻也未等騰珂開口,話音剛落,整個人便已在營帳之中消失了蹤影,其身手之高絕,可見一斑。
黑袍人一走,帳內的威壓頓時消彌,一眾將士終于敢竊竊私語起來,可座上的騰珂卻只是冷冷笑了笑。
依著黑袍人所言,也確實不差。蘇九娘這事可大可小。
可若要它只是一件小事,那必然是以不動蘇九娘做為前提條件。
騰璃的大婚之事,雖面上是要抓住喬秉淵為目的,但實際上騰珂卻也知道,騰璃其人根本不是一個隨意把自己的婚姻大事作為把柄的人,他選擇蘇九娘必然有其原因。
眼下黑袍人已去了甘南王宮,此事便已由不得騰珂還有其他商議。
他濃眉微皺,只覺得頭疼之癥轉眼間便更重了一些。
而此時的甘南王宮之中,蘇九娘上的思索如何探听到喬生的下落,一個娉婷裊娜的身影卻緩緩走了進來。
「蘇姑娘。」竟是魏淑榮。
她的面上仍舊帶著淺淺的笑意,沒遇見那種大家閨秀的端莊秀麗與蘇九娘的氣質截然不同。
盡管魏園曾經在戶部,以權力之便壓扣喬秉淵的糧草,可此時是在戎族,蘇九娘也不好以此事再去為難魏淑榮這等往常不問世事的小女子。
當即便淡淡的開口道︰「魏姑娘可是有事?」
蘇九娘的冷淡,讓魏淑榮臉上的笑意微微一滯,可旋即便又釋然了。
大約也是想到了自己父親對喬秉淵所做之事, 也沒有多問,只是眉眼間依舊含著笑意,說道︰「雖說中間還有別的原因,但好歹你我也曾算來自一國,如今閑來無事也沒人與我說說話,我只能來找你了。」
魏淑榮說罷,淺淺的笑意里仿佛含著絲絲難以言喻的悲傷。
這種天可憐見的形態,若是男子見了必是會心生憐憫,可蘇九娘卻隱隱听出了些許不一樣。
蘇九年的眼神狀似無意的掃過魏淑榮旁邊站立的婆子,果見那婆子也不似以往的凶悍。
面上雖看似沒什麼表情,可那眸子卻垂得很低,也不知她在想些什麼。
昨天見了面,尚且自以為要嫁給璃王了,對著她更是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現在璃王打定主意是要娶蘇九娘了,反倒是這般安然自若了。
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有什麼貓膩,偏這魏淑榮一臉的單純相,讓人無法對她設防。
可盡管如此,且不說蘇九娘本就沒有要嫁給璃王的想法,這甘南王宮也不會長住,現下里, 還沒有喬生都得絲毫消息,更是沒有心思跟魏淑榮閑聊瞎扯。
思罷,蘇九娘垂下眼,手邊舒展了下自己的袖口。
「既然如此,魏姑娘更應該多在宮里見些其他人才是,若是一味躲避,日後我也出了宮去,姑娘豈不是更無聊了。」
蘇九娘的推辭很明顯,她想著自己救了喬生很快就會離開這王宮的,也不願與魏淑榮有過多的交集。
可這話听在魏淑榮耳中,卻很像是蘇九娘在向她炫耀,與璃王大婚後另立新府之事。
魏淑榮眸光幾不可查的暗了暗,可抬眼間仍是那一副單純閨秀無害純良的模樣。
「九娘說的是。可我這性子,一時間要想改,也是難了。」
魏淑榮像是沒听懂蘇九娘話語里的拒絕一半,面上期期艾艾的,竟是兀自擦起了眼淚來。
蘇九娘看在眼里,心下更是冷叱了一聲。
這魏淑榮若是當真因為她那句話而惱羞成怒的離開,倒還是沒什麼。如今她這般模樣,反而更顯可疑。
果然,這小女子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蘇九娘思緒悄悄劃過心底,可面上卻漸漸換了個態度。
她一摒剛才的冷意,眸子里也染上了一些溫色。
既然要演戲,她也得發揮發揮自己長處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