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軍無人回話,戎族大軍中的士兵譏笑著也沒了意思。
騰璃一人站在遙遠處,看著兩軍對陣,面上帶著難以捉模的笑意。
「今日首領是讓涼國的軍隊來這邊助陣了嗎?」
騰璃對著身旁的人輕聲的問道。
小侍衛一听趕緊垂下了頭,回道︰「是,涼軍已經準備好了。」
「好。」
遠處的戰鼓敲得越來越密集,預示著戰爭即將開始了。
喬秉淵強壓下胸口中翻騰的腥甜,緊皺了眉頭,在鼓點中抬眼狠狠望向了騰珂。
「開戰!」往日里喬秉淵都是以君子之禮,今日卻是在鼓點的最密集處,直接揚起了手中的蒼山暮雪。
一抹亮銀之色借著雨釋驀地閃過戎族眾人的眼眸。
剛才還呆若木雞的喬軍,好像是突然被注入了能量一般,突然以極快的速度,動了起來。
「殺啊!」
剛才戎族士兵的謾罵,被喬軍狠狠記在了心里。兩軍忽一對上,直接淌出了一條血路。
陣前叫罵不是不準,可唯有這次,喬秉淵有言在先,今日無論戎族大軍如何羞辱,不得反駁。
士兵們早就壓了一肚子的火氣,這會兒見人就砍,其勇猛剎那間呈現勢不可擋的趨勢,哪還是剛才那些戎族士兵口中靠吃樹皮過活的樣子。
戎族士兵一開始遠遠看到喬秉淵躲在雨帳中,又罵罵咧咧好大一會兒,喬軍中都無人反駁,就在內心中對喬軍輕視了一些。
這會兒被如此猛烈的沖擊,基本上毫無還手之力。
而這一次,喬軍好像在戰術上也有了一些調整,打前鋒的都是原先沒怎麼見的膘肥體壯的士兵,打頭的那個更是勇猛。
輪著兩柄斧子,照頭就砍,像切西瓜似的。
後面的士兵被前鋒的人鼓舞了士氣,一時間也是殺的熱血沸騰。
雨水越下越大,混著地上的血水,汩汩的流淌著,倒真的有些血流成河的意思。
騰珂一見此戰遠遠不是自己預料的那樣,整個人也有些慌了神。
他向前沖鋒了一個回合,還未遇上喬秉淵就已調轉了馬頭,打到了後方。
「他女乃女乃的,這喬秉淵真是個讓人恨得牙根癢癢的畜生!」
騰珂從身側取下一柄弓箭,架上三支箭,嗖的一聲對著遠處雨帳中的喬秉淵射去。
這箭射的極快,即便被雨水影響也完全沒有絲毫偏離,只是兩人距離實在是太遠,三支箭堪堪落在喬秉淵的雨帳前方就掉落在了地上。
喬秉淵抬眼望去,只見騰珂發箭之後,大軍兩側突地又涌出了一片黑壓壓的士兵。
「將軍,騰珂的第三股軍隊到了!」
副將之前分析過騰珂的軍隊,在軍營的人數尚還缺了不少,想來是分為了三股前來。
如今戰事正酣,沒想到他們的援軍竟來的如此及時。
「第三股?我看不止!」喬秉淵看著兩側混雜的軍隊制服,眉眼中露出了些許狠厲,「今天無論是來了多少援軍,騰珂都必敗無疑!」
「對!騰珂必敗!」看著前方殺敵的將士們像是打了雞血一般,副將心中也覺得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氣,直沖雲霄。
有了涼國軍隊的援助,騰珂本以為會反敗為勝,沒想到涼國的軍隊雖然對喬軍也是恨之入骨,卻根本不听他指揮。
沒有磨合的兩國大軍,在戰場上一片混亂。
而喬軍今日卻像有如神助一般,一個個的殺到眼紅,到最後戎族的很多士兵都被喬軍那些浴血閻羅般的士兵嚇的連滾地爬。
不得已,騰珂只得退兵保住大軍的根基。
大雨下了一天,戰事也進行了一天。
夜里地面雖然仍舊濕滑,可喬軍營帳中卻格外的熱鬧。
安大剛今日臨戰受命做了前鋒,又有喬秉淵的戰前允諾,如今一日之內已是連升了三級,越過了昨日還在教訓他的小將們。
安大剛站在篝火前,端著手中的白開水哈哈大笑著,惹得坐在一邊郁悶的小將們個個無奈嘆氣。
「跟將軍打仗可真是痛快!俺就最喜歡砍那些戎族人的頭,一斧子一個,今天可真是隨了俺的願了!」
說罷,安大剛把手中的白開水當酒一樣,仰頭一口灌了下去。
吧嗒吧嗒嘴,仍舊是略有遺憾,「可惜,將軍不讓俺今晚上喝酒,不然的話,俺今晚可得干他個幾壇子出來。」
「你可拉倒吧,你那哪是打仗,你那是切西瓜玩呢!正經打仗可不是你那樣的。」
小將終于看不過去了,再次挑起安大剛的刺來。
那安大剛本就是個直腸子,自己正覺得酣暢淋灕,卻陡然被人置疑,當場就不願意了,「俺那怎麼就不是打仗了,俺殺了戎族人, 這不就是在打勝仗嗎?」
「粗莽壯漢,哪知道兵法,不肖說,不肖說!」幾個昨日夜里就覺得喬秉淵在安慰大家的小將,哪怕現在仍是一臉的傲慢。
可當眾人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幾個小將卻突然從身後被人綁住,拖拽了起來。
「誰?是誰?!」小將們想要喊人,卻見遠處喬秉淵正向這邊看來。
喬秉淵人並沒有過來,聲音卻傳的很是清晰,「打仗就是打仗,無論用什麼方法殺死敵人就是最終目的。我白國將士都是以殺敵為先,不可私下有高人一等之態。」
「」
幾個小將被擄著一路帶到了一個偏僻的帳子,以示懲戒。
安大剛倒是開心,看到喬秉淵遠遠躬身行了個禮,高興的坐下繼續吃起了大餅子。
旁邊的小士兵湊過來,低聲說道︰「將軍可真是嚇人。」
安大剛凝著眉,抬手賞了小士兵的頭頂一個結結實實的栗子,「將軍有什麼嚇人的,那幾個人昨夜里就因為糧草的事動搖軍心,將軍也不過事借著個由頭,給他們點教訓就是了。他們臨危動搖軍心,合該是砍了頭才是。」
「啊?你是說昨天他們說那話將軍也听到了?」
昨天夜里那幾個人說的話早在軍營里傳開了,今天一天喬秉淵也沒有說什麼,大家以為這事也就過去了。
沒想到戰事剛畢,這幾個人就被關了起來。
「也就你還小不懂,將軍那什麼武藝,他們幾個在帳前說話,將軍能听不到?各人心里都清楚的很,你看看他們被關,有人反對嗎?」
听了安大剛的話,小士兵悄悄回頭掃了一眼眾人,果然所有人仍舊吃的吃喝的喝,沒有一人言語,就好像那幾個人原本就不存在一般。
「你快吃飯,今晚上說不定還有啥行動。」看這小士兵還在猶自感嘆,安大剛輕輕笑著推了推他。
「啊?今晚上有行動?將軍可沒說呀?」
安大剛再次抬手賞給了小士兵一個爆頭,「我們不動,不代表別人不動,今夜營中禁酒,你還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