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沐辰此時正熱血沸騰,哪容得這些無聊的臣子打斷。
馬車簾子被猛烈的掀起,「有什麼事不能過會兒說!非得這個時候?滾!」
白沐辰的吼聲很大,連自己都因為太過激動而被嗆了急劇的咳嗽了兩聲。
可馬車外的人卻一點要離開的意思都沒有。
白沐辰心里有些火大,抬起頭就想要砍人,可打眼一看,卻又頓住了。
是老丞相尚元澤和大學士張笑庸。
這一對師徒,可都不是能輕松打發的主。
就連安林也不欲多惹他們,前幾天安林欲給張笑庸賜婚,听說都被張笑庸拒絕了。
張笑庸剛被安林下大獄的那幾天,白沐辰還是十分高興的。畢竟不用再听張笑庸時不時的以死明志,說那些煩人的話了。
誰承想,這才沒過多久,又給放出來了。
白沐辰在心底無聲的嘆了口氣,但車里還有蘇九娘,白沐辰實在是等不了太久了。
盡管知道張笑庸此刻出現在這里,必然是在短時間內得知了什麼消息,但白沐辰還是皺著眉凜然道︰「滾!」
他仍想用自己作為皇上的威嚴來讓張笑庸退讓,可這一聲厲喝之後,尚元澤卻和張笑庸齊齊跪了下來。
正擋在白沐辰的馬車邊,兩人身後還有幾個素日里惹人煩的朝臣,這些人跪的十分整齊,竟是絲毫也不讓步。
「你們要干什麼?造反嗎?!」白沐辰氣到顫抖。
「皇上。」尚元澤伏地一扣,接著起身道︰「敢問皇上,馬車里帶的可是喬夫人。」
一听這個「喬」字,白沐辰就更加煩躁了,站在馬車前連看都不想再看尚元澤,袖袍一甩,死不認賬,「什麼喬夫人,寡人沒見過,馬車里是寡人新封的貴妃。」
「皇上。」
張笑庸跪著往前挪了一步,面上更是視死如歸,「喬將軍征戰沙場,為國為民,皇上怎可做出這等」
話還沒說完,白沐辰把腳跺的 當一聲,「你閉嘴!」
白沐辰三步並做兩步,急急地下了馬車,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好在太監眼疾手快,這才扶住了他。
可盡管此時白沐辰怒火攻心都有些喘不上來氣,還是要在太監的攙扶下,想去踹張笑庸一腳。
「請皇上放過喬夫人。」
張笑庸面對天子的滔天怒火,沒有絲毫畏懼,仍是義正言辭。
「請皇上放過喬夫人。」而他身後的幾個臣子此時也紛紛附和,對白沐辰拜跪了下來。
「寡人說了,這里沒有什麼喬夫人,只有蘇貴妃!她是寡人的貴妃!」
白沐辰的話帶著些微的中氣不足的低喘,但急切地想要得到蘇九娘的心思卻半點都沒有熄滅。
他不願欲張笑庸等人多說,轉身就要從馬車內把蘇九娘親自抱出來。
「皇上!天下女子千千萬萬,若是您非要動喬夫人,那就是在寒天下將士,天下人的心啊!」
尚元澤蒼蒼白發在烈日下隨著身體微微地顫抖著,說罷後伏在地上,砰砰地叩了兩個響頭。
再抬首,涕泗橫流,額上也已是鮮血累累。
白沐辰伸出的手仿佛都已經能夠感覺到不遠處蘇九娘的體溫,他的心在燃燒,可這些臣子卻仍舊依依不饒。
「來人!來人!」白沐辰滿心滿腦都是蘇九娘姿妍秀麗的模樣,已經不想再與這些臣子多費口舌了。
他眸中凶光一現,整個人都如凶神惡煞一般,「把他們砍了,全砍了!」
在場的都是白國的重臣,饒是太監和侍衛們得了白沐辰的令,也仍舊不敢輕舉妄動。
白沐辰眼看禁衛軍明顯愣了愣,嚇得臉上連血色都沒有了,紛紛跪倒在地上,但卻仍舊沒有人敢真的去砍人。
他們若是真動了手,恐怕就是遺臭萬年。
「你們都要造反嗎?寡人讓你們砍,砍了他們!現在就砍!」
白沐辰整個人都抑制不住的發抖,口水噴的一丈多遠。正噴在一個禁衛軍的臉上。
那禁衛軍像是被嚇壞了,也像是早已躍躍欲試,被白沐辰的口水一驚,咬了咬牙,當場就騰的一聲站了起來。
霍的一聲抽出腰間的佩刀,抬手就要往張笑庸脖頸砍去。
「 !」
不知是誰彈了個石子,那佩刀還未靠近張笑庸就一下斷成了兩截。
斷裂的一截順著石子打來的余力,直接插到了那個禁衛軍的腿上。
「啊!!」一聲淒慘的叫聲,把站在一邊的白沐辰也嚇得往後縮了縮。
不遠處,一個小太監走的十分悠閑,在此時的氣氛中,顯然有些格格不入。
但那小太監卻好像根本沒有看見白沐辰一般,眼底眉梢盡是不屑與傲慢。
「皇上。」到了近前,小太監才對著白沐辰稍稍低了下頭。
雖然沒有叩拜,但白沐辰也赫得深深咽了口口水。
仿佛這樣一個小太監,隨時都能要了他的命一般。
小太監仿佛知道白沐辰會是這樣的反應,也沒有刻意去等待白沐辰的回應。
袖子一甩,對著青木殿的方向作了揖,說道︰「咱家是奉了安大監之命,前來請喬夫人入宮一敘。」
「不知,皇上可有異議?」
小太監正是安林殿中新選進的那個,可此時的他哪還有在青木殿里的垂目安穩,面上是連安林都不曾見過的孤高和不可一世。
「」白沐辰十分無奈的回頭又看了看車內。
此時,蘇九娘正端坐在車內,面上已然沒有了之前對自己的迎合之態,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籌謀與計量。
感受到白沐辰留戀不舍的目光,蘇九娘抬眼看了過來,她驀地燦然一笑。
這一笑間,整個人都仿佛明艷了不少,惹得白沐辰心下又一陣騷癢。
「皇上」蘇九娘語氣里仿佛還十分不舍似的,可眼中卻又有著三分戲謔。
「謝皇上載九娘這一程。」
蘇九娘手扶著馬車邊緣,特意與白沐辰閃出了一段距離,在眾人的目光中,緩緩下了馬車。
「貴」白沐辰想要再喊一句「貴妃」,可目光瞟到一邊青木殿的小太監,飄到嘴邊的稱呼又生生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