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宮的路上,喬秉淵一直騎馬在外,蘇九娘獨在車轎內,又睡了些許。
這會子剛醒,一時間也不知道馬車走到了何處,只得抬簾去看。
入眼之處,喬秉淵只身在前,高頭大馬上的玄色背影更顯英挺非常,只是今日,喬秉淵倒是十分少言。
除了在大門前遞給蘇九娘一個披風,說了句「春日乍暖,仍有寒意」,此外別無他話,這倒有些不同往常。
不過蘇九娘也只猜到昨夜里周晚意大概率是表明了心意,其他也無從探究。
蘇九娘再次深看了一眼喬秉淵挺立的背影,慢慢垂下眼睫時,心髒處卻突然扯動了一絲痛意。
近一兩日,她也總有些嗜睡,蘇九娘猜到這一切都與鸞鳴有關,但也別無他法,為今之計,她必須要加快任務的進程。
此間終入了丹辰殿,蘇九娘與喬秉淵叩拜後,卻遲遲不見白沐辰回復。
龍椅上,白沐辰雙目痴懵,竟是為蘇九娘絕色之容生生呆住了。
直至一邊的蓮妃特意出聲提醒,白沐辰才回過神來。
「平身,快平身。」
乍然還神的白沐辰連連絮叨,喉間口水泛濫,竟是有些吐字不清。
一旁的蓮妃看在眼里,眉目間漸漸隱下了些許厭惡。
台下的蘇九娘與喬秉淵雙雙平身後,白沐辰的雙眼緊盯在朱九娘臉上,更是移不開半分。
體內數枚補藥仿佛在這美貌的推動下,未等醞釀便起了作用,白沐辰只覺殿內立時燥熱非常。
龍袍之下的雙腿都抑制不住地顫抖,恨不得立時便能撲將上去,一宵噬魂。
「喬小將軍與夫人如此琴瑟和鳴,可見皇上這婚賜的呀,甚合人心。」
旁邊的蓮妃說起話來依舊溫溫婉婉,一邊說還一邊捂唇笑了起來。
但眼下白沐辰哪能听清她說的什麼,他雙目痴迷,此刻眼中已是只有蘇九娘那張絕麗的臉。
「合心,甚是合心。」
「本宮瞧著這喬蘇氏也甚是歡喜,我那殿里也專門備了禮。」
「他們大男人說話我們也湊不上,不若你就隨本宮去芳華殿坐坐。」
那蓮妃看上去柔弱,心思卻是個玲瓏的。
前兩句話還對著白沐辰眼含秋波的撒嬌,轉首卻又對著蘇九娘恩威並施,一看也是個厲害角色。
蘇九娘眉間含笑,垂首低應,心下卻不禁起了些防備。
「本宮看喬小將軍對你時時眼露關切,可見你是嫁了個可心的人兒。」
離了白沐辰,蓮妃也不再嬌媚,話語間已恢復常態。
仿佛對蘇九娘絲毫沒有掩飾,看上去竟是十分坦誠。
「還得感謝皇上與娘娘憐愛。」
蘇九娘一邊說著奉承的話,一邊悄悄環視著芳華殿內的一切。
傳聞白帝近一年來獨寵蓮妃,此時單看這殿內裝陳,其寵冠六宮之勢亦可見一斑。
只見雲頂檀木作梁,水晶玉璧為燈,珍珠作簾幕,範金為柱礎,入眼琳瑯環翠,琉璃輝映。雖極盡奢華,倒也別是一番美景。
此時,一個侍女翩然奉了茶水過來,但那茶水甫一放在蘇九娘面前,蘇九娘臉上的笑意便更濃了。
那茶清香四溢,一聞便知定非凡品,然那清香之中卻夾雜著一縷若有若無的綺麗。
這香味雖十分淡,但對蘇九娘來說,要斷這毒卻已足夠。
「來,嘗嘗皇上剛賜的春茶。」
說罷,蓮妃狀似十分隨意地端起茶盞輕嗅了一番,仿佛對那縷清香十分痴迷。
這茶中有毒,蓮妃那盞亦是如此。
蘇九娘原是覺得蓮妃斷然是不會喝的,但眼下蓮妃卻喝的如此坦然自若。
這讓蘇九娘都不禁有了些懷疑與掙扎,若不是蓮妃飲完後眉角那如痴如醉的神情,蘇九娘都差點懷疑她不知下毒之事了。
竟是媚藥成癮,這蓮妃也著實太讓人意外。
「怎的不喝?喬夫人竟是看不上我這茶嗎?」
蓮妃喝罷,抬眼間卻見蘇九娘並未飲茶,面上雖笑顏如花,但言語間卻已有些急促。
見蓮妃如此心急,蘇九娘淺笑垂首,也不再多說,端起桌上茶盞便輕嘬而下。
心下百轉千回,卻對自己身體的細微反應了如指掌。
這媚藥十分霸道,入喉不消片刻,體內便起了一股燥熱。
蓮妃眼見蘇九娘轉瞬之間額上就起了細密的汗珠,手指便緩緩盤附上了蘇九娘的手腕。
「你長得如此之美,玲瓏心思倒是不多,竟是什麼都敢喝。」
說話間蓮妃已如在丹辰殿時那般柔媚,音若鶯啼,婉轉勾人。
但就算對方是一女子,蘇九娘竟覺得自己此時對她的觸模也十分貪戀。
這藥效竟能醉人至此,蘇九娘驚得從桌椅邊瞬間站起,立時倒退了數步。
「娘娘這是」
蘇九娘甫一出口,便覺自己聲音早已不復從前,沙啞中帶著絲絲蝕骨的欲念,縱使她心中早有準備,卻也把自己也驚了一跳。
「我」
眼看蘇九娘死死掐著自己的脖頸,眼中盡是不可置信的茫然,蓮妃臉上的笑意也更加放蕩了起來。
「別怕,這藥我飲了近十年,它只會讓你更加舒暢,不會傷你的。」
此時,門外響起一陣急切地奔跑聲,那腳步虛浮雜亂,又帶著些微喘。
蓮妃听後輕嗤一聲,但轉身仍是笑語瀲灩,「皇上莫急,美人兒跑不了的。」
「快快快,那美人呢?寡人好不容易等到周清他們入宮,把喬秉淵困住了,可讓寡人等得心焦!」
白沐辰邊說邊跑,顯然已是十分的急不可耐。
眼前美人如玉,倚靠在牆邊,因著藥物的作用,蘇九娘的眉眼愈顯迷離,哪怕那有些鋒利的斷眉,此刻也仿佛柔做了一抹別樣的春水。
一眼望去,那不經意間溢出的勾人之態,直讓人酥麻到骨子里。
「美人兒」
白沐辰痴迷般的呢喃著,當下便向蘇九娘靠去。
而此時的蘇九娘眼前已有些許眩暈,隨著白沐辰的靠近,更覺自己呼吸壓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