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石昊這樣說，熾蒼微微搖頭。
「即便如此，也該救她，冷月出戰九天，和洛摩同歸于盡，值得敬重，並且，還給出了半支殘香，在警告異域的一戰中，起到了重大作用，這都是因果，要還。」
石昊和眾天驕聞言，忍不住點頭，的確，無論冷月仙王和敖晟有著怎樣的親密關系，她終究是幫助了九天，並為此付出了生命，兩件事，一碼歸一碼。
「走吧，進去看看，現在的她，恐怕已經遺忘了大部分舊憶，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已經不算是冷月仙王了，而是一個新的生靈。」熾蒼招呼一聲。
隨後，他出手了，強大的力量彌漫而出，瞬間就打破了封印，那黑色的高大石碑毫無意外，發出「 嚓」之聲，一道道裂縫乍現，從中流淌出鮮血，詭異而人。
眾人目光凝重，那是仙的血液，蘊含著諸多長生物質與對人道生靈有害的物質，以及真仙生靈生前的一部分精氣神，他們若是沒有熾蒼庇佑，被那淌下的仙血砸中，說不定會立刻身死道消。
「轟隆隆！」
一聲巨響，這一塵封的古界再一次被洞開，虛空中出現一道巨大的裂縫，發出璀璨的神光，一個浩瀚的世界就此露出了冰山一角。
隱約間，眾人似乎听見了嘹亮的禽鳴，響徹長空。
「是那頭墮落血凰！」
對于這一叫聲，他們並不陌生，曾隨大長老孟天正進入過這個被封印的古界，見到了一頭眼楮、翎羽皆是血紅色的真凰。
裂縫龐大，里面激射出神聖的光，鮮紅而刺目。
這是仙道生靈的血液，殷紅中帶著赤霞，如同血鑽與珊瑚滾落出來。
仙道氣息驚天，殺機凜冽，讓人頭皮發麻，仿佛要絕滅所有的生機。
石昊和眾天驕曾經接觸的都是被煉化了有害物質和殺氣的仙血，很柔和，對修煉大有裨益。
不像眼前的仙血，是最為原始的狀態，殺傷力恐怖之極。
熾蒼釋放出無上威壓，將所有的危險排除在外，腳下所立，便是淨土。
他帶著所有人徑直向前，穿越裂縫中淌出的濃郁仙血，朝著被封印的古界中而去。
當他們即將越過界壁，真正降臨里面的世界之時，前方突然涌來無邊血海，以真仙生靈的血液組成，恐怖滔天。
眾人望向血海之後，那里，赤霞滔滔，火光沖天，灼熱無比，有一頭神禽懸浮在血海之上，噴吐著火焰。
血海就是因為它的催動而形成的。
石昊等人自然認得這頭神禽，正是當年見到的那頭墮落血凰。
這種生物，本來是神聖的真凰一族，可惜，還未出世，仙卵就被血液所浸泡，里面的生命印記也跟著被污染，最後，生出的小真凰受血氣污染的影響，從本來神聖無比的真凰凰一族，變成了嗜血、瘋狂的墮落血凰。
這頭墮落血凰還未成年，可是它卻很凌厲，拍打著一對鳳凰神翅，鼓蕩起不死神焰，席卷此地，要趕走入侵者。
「嗨，小血凰，還認得我們嗎？我們是來這里拜訪的，沒有惡意。」曹雨生自我感覺良好，朝著墮落血凰揮手。
誰知，墮落血凰眸帶殺意，看向小胖子曹雨生，張嘴吐出大口不死神焰。
「我去，這家伙有點瘋狂，不認人。」曹雨生嚇了一大跳，在那里吐槽。
隨著墮落血凰的引動，不朽生靈的血液匯聚而成的血海涌起滔天大浪，一重接著一重，席卷熾蒼等人。
如果換作是至尊來此，面對這麼多仙血的侵蝕，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不過，仙血大浪對熾蒼可沒有用，連毛毛雨都算不上，他只需釋放一絲絲氣息，就能安然無恙，血浪打不進來。
見自己的手段沒有用，墮落血凰發狠，發出尖銳的鳴叫聲，如同一柄仙劍在震動，彌漫著刺目的劍芒，波及到眾人的耳畔。
可以看見，這只神禽猛力揮動翅膀，開始吟誦出一種十分神秘的咒語。
頓時間，血海騰起，不再形成波浪，而是開始化形，每一種不同的血液，都來自不同種族的生靈。
在墮落血凰的咒語之下，仙血復蘇，化作生前的形體，各種古老的生物現世，咆天哮地，朝著熾蒼他們殺去。
「這血凰不念舊情，當年它的主人還曾給予我界半支古香呢。」有人開口。
面對氣勢洶洶的仙血化成的生靈，熾蒼什麼也沒說，只是揮了揮手，剎那之間，所有的一切都不復存在，塵歸塵，土歸。
無論那些生靈生前有多麼強大，有怎樣的輝煌的過往，都無用，在熾蒼的一擊之下，全都要煙消雲散。
不遠處，墮落血凰發出輕鳴，嗜血的眼眸當中流露出震驚的神色，似乎沒有預料到來者會這般可怕。
血海被破，墮落血凰也消耗完了所有的法力，不能再進行了。
它毫不猶豫，頭也不回的遠去，深入古界之中。
「這家伙上一次就是這樣，放完了就跑。」曹雨生恨恨的說道。
熾蒼沒有追擊的意思，只是遠遠的吊在了後面。
他們逐漸深入這片流血的古界，見到了諸多慘烈之景。
浩瀚遼闊的大地之上，河流蜿蜒，川流不息，讓人驚悚的是，都是血液組成，天知道這里死去了多少人。
遠方的地平線上，屹立著一座又一座大墳，仙道氣息濃郁，繚繞在大墳周圍，顯然，這是真仙沉眠的墳墓。
當他們路過大墳上空之時，異變陡生，大墳突然發光，傳出一股恐怖的吸力，要將熾蒼和眾天驕卷進去。
「天，里面還有活著的生靈嗎？」九天天驕驚撼，上一次來時，出于謹慎，沒有人動這些仙墳，沒想到這一次，幾座淌血的大墳主動襲擊了他們，恍惚之間，他們似乎在漆黑的墳口之內看到了兩輪血月。
那可不是什麼血色的月亮，而是某種不明生物的眼楮，很可怕。
熾蒼只是一個念頭，便震碎了所有的吸攝之力，隨後冷哼一聲，頓時間，所有仙墳上的光芒齊齊黯淡了下去，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大墳中的詭異生靈知難而退，不敢再打他們這一行人的主意。
「是當年還有一息尚存的冷月布置的嗎？」熾蒼輕語，有所明悟。
他看的清楚，仙墳不是為了埋葬仙道生靈，讓他們安息而建，而是為了讓曾經的仙道生靈的尸體通靈，重新孕育出元神。
一個紀元過去，那些沉睡了漫長歲月的尸體一個個都活了過來，有了微弱的意識，還需依托于那些墳丘，不能輕易出世。
熾蒼帶著眾人繼續前行，掠過一座座宏大的山體，這些山體冒著白氣，那是一縷縷仙霧，曾有仙道生靈居住在上面，故此，染上了仙道真韻。
只是聞見那種味道，就渾身舒泰，仿佛要羽化飛升了一般。
仙氣朦朧的山體周圍，一條條靈氣氤氳的河流靜靜的流淌著，各種珍稀的草木生長在其間，神聖、祥和，一片仙家淨土的模樣。
這片區域和先前那遍地血河的駭人之景完全是兩個模樣，一個地獄，一個天堂。
不過很快，情景便再一次大變。
萬里過後，大地變得殘破起來，寸草不生，赤地數十萬里，死寂籠罩著這里，沒有一絲生機可言。
放眼望去，可以看到諸多殘痕，至今還彌漫著仙道氣息。
「這是當年被仙道法則掃中的地帶，生機絕滅，原本的萬靈化作飛灰。」熾蒼眼中閃爍著燦燦的光芒，擁有過去身的他，甚至看到了昔日大戰的場景，這種追溯歷史對熾蒼來說，根本毫不費力。
繼續前行，石昊等人再一次見到了那壯闊淒涼的景象，一顆又一顆大星的殘骸矗立在大地之上，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邊。
有些星辰之上還布有手指印痕，一看就是被抓下來的。
「是洛摩做的，垂死掙扎，瀕臨絕境的時候，伸手抓下數片星域，橫陳在這里。」熾蒼目睹了過去的景象，這般說道。
九天天驕們震撼，都瀕臨死境了，還能抓下數片浩瀚的星域，數不清的星辰成為陪葬，這就是仙王生靈的力量嗎？
他們飛速掠過這片戰場，途中，看到了洛摩灑落人間的王血，呈現五種顏色，傳說，血液顏色的多少，代表了一個族群生靈的強大程度。
五色真血，已經算是很強的表現了，但在異域，還有人進化出了七色真血。
至于熾蒼，根本沒朝著這方面進化，他雖是無上巨頭，但血液的顏色依舊保持原來的鮮紅，這是返璞歸真的一種體現。
不多時，他們又看到了冷月仙王的血，這個古老無比的女仙王，同樣是五色真血，但不同的是，血中繚繞著混沌氣。
「冷月比洛摩強大一些，但可惜的是，洛摩一開始就拼命了，悍不畏死，最終，拉著冷月一同赴死。
不過，二人最後的結局還是有所不同的，冷月能留下軀體，誕生新的元神，洛摩則煙消雲散，僅剩仙王不滅的戰意和一絲英靈。」熾蒼嘆息，在穿越這片地帶的時候，他已經通過過去身，詳細了解了當年那一戰。
他們到達一座古碑跟前，它屹立在地平線上，並不高，只有數丈，上面銘刻著文字，密密麻麻的，為冷月仙王所刻。
「很不幸，我被選中了，負責出手，再也回不去了。
勝，可期。
但，歸途已斷。
追溯前賢，皆埋骨蠻荒，我輩沿舊路，命已注定。
一個小睡就是十萬年，睜開眼，滄海桑田，是枉死，還是有意義的付出？我不知。
不是執人，看不清棋盤，我能斷下棋人一指，但過後呢，又能怎樣？
終有一天會發現，大夢醒來，皆空，該來的終究會來。
逃避，只得祥寧片刻！
有誰敢渡海，有誰敢闖過去？
當那一天到來，人不人，鬼不鬼，仙不仙，諸天都將被顛覆。
或許，那才是新生，是一個終點，也是另一種起源。」
再一次見到這帶著悲觀的話語，石昊等人依舊能產生一種心理共鳴，那是絕望和無奈。
可以想象到，冷月仙王刻下這些文字的時候，心情是何等的悲涼。
「熾蒼叔叔，渡海就是渡界海嗎？」石昊問道。
熾蒼點了點頭。
「有誰敢渡海，有誰敢闖過去？」
這句話道出了冷月的無奈，誰都知道，異域是黑暗的棋子，並且，諸王也知道，黑暗源頭就在海的那一邊。
可是，誰敢渡過去？誰敢觸及黑暗，橫貫生死間？
「雷帝前輩，後面那一句是什麼意思？總感覺讓人心里涼颼颼的。」曹雨生開口。
人不人，鬼不鬼，仙不仙，諸天都將被顛覆，或許，那才是新生，既是一個終點，也是另一種起源。
這句話很有深意，仔細品讀之時，莫名的讓人毛骨悚然，這是在預示諸天末日的到來嗎？
同為仙王生靈，熾蒼自然能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他凝重的說道︰「冷月是仙域最古仙王之一，雖然實力不曾達到巨頭，但不可否認的是，她知道的秘密很多。
她想說的其實是黑暗動亂。
我們認為，終有一天，異域起源古器的主人會出手重塑世間，到時，諸天顛覆，一切都會覆滅，成為歷史，一整個時代都被葬下，什麼都不剩，只留一些芬芳的種子，繼續在劫後余生的土壤之上生根發芽，繁衍生息。
一個又一個璀璨的時代，都是這般覆滅與交替的，也只有一些特殊的秘地，還能見到昔日歲月的光景。」
石昊等人雖然只是遁一修士，連至尊都不到，但他們依然能從熾蒼的話語之中，感覺到一種大恐怖。
異域起源古器，那可是能鎮壓無敵仙王的可怕器物，與不朽之帝有關，其主人，極有可能是不朽之帝，這等生靈出手，重塑世間，恐怕沒有任何幸免，全都要成為劫灰。
怪不得，知曉一些真相的冷月仙王會感到無奈和絕望。
在她看來，異域古祖洛摩不過是棋手的一枚棋子罷了，她可以殺了對方，斷其一指，但根本沒用。
不過，在熾蒼看來，洛摩連棋子都算不上，沒那資格，要說棋子，那還得是一整個異域才能算。
－－－－－－題外話－－－－－－
下一章，一點前，最近寫了紅毛一族，感覺被詛咒之力上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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