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麼事了?」
不等李孝仁和小金開口,盧楓便搶先問到。
李孝仁沒有回答,而是繞到他和車佑恩身後,先把門關了起來。
小金的神色十分激動,和上次發現了安大仁的身份一樣。
「那條山路上的監控不是被人破壞了嗎?我就想查查看監控被破壞之前有沒有拍到什麼線索,結果你們猜我發現了什麼?」
小金一臉激動地說。
「有屁就放,又不是講故事,哪那麼多關子可賣?」
李孝仁一把掌拍在小金的後腦勺上,惡劣地說。
小金痛呼一聲,抱著腦袋躲開幾步,委屈道︰「好好好,我說,我特意調查了監控被破壞之前的錄像,結果發現……」
隨著小金的語調,盧楓和車佑恩都屏息凝神,等待著他說出一個石破天驚的發現。
「結果,我發現那些錄像都被破壞了!」
沒想到小金竟然說出了這麼個結果,兩人頓時大失所望,李孝仁更是翻了個白眼。
「喂喂喂,這很重要啊,監控數據是保存在警察廳內部的,能破壞監控的人很可能是警察廳內部的人,這是很重要的線索。」
小金不滿地說。
「如果監控真是安大仁破壞的,那麼以安次長的身份,安大仁隨便找個人都能幫他破壞那些錄像,這個不算太難猜。」
車佑恩無力地解釋。
李孝仁冷笑一聲,舉起巴掌朝小金逼了過去︰「喂,還有什麼沒說,最後給你次機會。」
小金好似老鼠見了貓,連忙躲到盧楓身後道︰「好好好,我一次說完,雖然監控錄像被破壞了,但這還難不到我,我修復了其中的一部分,你們看這個。」
說著,小金從兜里掏出兩張照片遞給了盧楓。
盧楓接過照片一看,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李孝仁和車佑恩都好奇地圍了上來看,看見照片上的畫面,李孝仁倒是沒什麼反應,車佑恩卻是突然瞪大了眼楮,下意識用手捂住了嘴,像是害怕自己叫出聲來。
第一張照片是監控畫面,深夜里一輛銀色的現代小轎車在山路上孤獨地行駛。
第二張照片和第一張基本一樣,只是經過小金的放大處理之後,畫面變成了車輛的正面特寫。
可以清晰地看到車里有兩個人,駕車的是安大仁,而副駕駛上坐著一個身著便利店工裝的女人。
那女人的姿勢很奇怪,閉著眼楮靠在椅背上,腦袋向右歪了接近九十度,斜斜地耷拉在托枕上,就好像睡著了一般。
「是這個姿勢,就是這個姿勢。」
車佑恩終于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指著照片上的女人道︰「昨天晚上我在廢舊化工廠里看到的尸體就是這個姿勢,簡直一模一樣!」
「等等!」
車佑恩好像忽然想到了什麼,震驚地望向盧楓道︰「監控拍攝時間是發現安大仁尸體的前一天凌晨兩點,也就是6月19日凌晨,可明明6月19日晚上你還見過這個叫李秀英的便利店店員!」
「沒錯,我是6月19日晚上大約12點的時候見過李秀英,而且她也的確是在那之後才失蹤的。」
盧楓面沉似水地說。
車佑恩更加驚訝︰「看這照片上的情形,當時李秀英應該已經遇害了,你怎麼可能在十幾個小時之後再見到活生生的李秀英?」
此話一出,眾人都驚愕地朝盧楓望來。
盧楓嘆了口氣︰「你再好好看看照片上的這個人。」
車佑恩一愣,又朝照片望去。
照片畢竟是監控拍下來的,又經過放大,所以不是很清晰,車佑恩看了好一會兒才突然瞪大了眼楮。
「這不是李秀英,是……竟然是……崔小姐?!」
李孝仁和小金原本听得一頭霧水,但听到「崔小姐」三個字,兩人都是一驚,連忙朝照片圍了過去,仔細辨認。
「因為先入為主和照片模糊的關系,你一看到便利店的工裝就以為那女人是李秀英,可她恰恰是那位一直不知道去了哪里的崔小姐!」
盧楓沉聲說到。
「崔小姐也是6月18日晚上到6月19日凌晨之間失蹤的,難道是安大仁綁架並殺害了她?!」
小金和李孝仁也都認出了崔小姐的身份,連連驚呼。
「可是她為什麼會穿著便利店的工裝?還有,偷窺狂明明說那天晚上安大仁是自己開車走的,崔小姐為什麼會在車上?」
車佑恩難以置信,只覺得大腦有些混亂。
盧楓皺著眉頭,這也是他想不通的事情。
如果說真是安大仁綁架並殺害了崔小姐,那偷窺狂的證詞又怎麼解釋?
難道在兩人分開之後又重新見了一面?
可崔小姐為什麼會穿著便利店的工裝呢?
還有,這和一天後李秀英失蹤,以及安大仁的死亡又有什麼關系?
「等等……」
突然,盧楓好像想到了什麼,抓著照片扭頭便往外沖。
「喂,你去哪?」
眼看盧楓沖出了特調科,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覷。
「這是……瘋了?」
李孝仁指著盧楓的背影,愕然問到。
「怕是又想到什麼線索了,你們等著頭,我去追他。」
車佑恩皺著眉頭說了一句,連忙跟著盧楓沖了出去。
「就這……能有什麼線索?」
李孝仁努力回憶著那兩張照片,自言自語,一旁的小金訕訕地笑著,深怕引起李孝仁的不快,再讓後腦勺遭殃。
幾分鐘後,車佑恩的SUV一個急剎,停在了警察廳門口。
「喂,上來吧。」
車佑恩按下車窗,朝正在路邊打車的盧楓說到。
盧楓也不多話,拉開車門坐了進去︰「去南昌俊家,要快點。」
車佑恩不等盧楓系好安全帶,一腳踩下油門,SUV立刻如同月兌韁的野馬般,帶著刺耳的警笛聲竄了出去。
「現在可以說說你發現什麼了吧?」
直到汽車開上了大路,車佑恩才仔細詢問事情的來龍去脈。
盧楓一臉陰沉道︰「照片顯示6月19日凌晨安大仁駕車載著失蹤的崔小姐,可是南昌俊卻在當晚目擊了安大仁獨自駕車離開,這就出現了矛盾。」
「沒錯,可這說明什麼?」
車佑恩點了點頭,還是不解。
盧楓懊惱地嘆了口氣道︰「說明南昌俊撒了謊!」
「什麼?這不可能!」
車佑恩本能地搖了搖頭︰「他這樣的犯人我見多了,當時我一直注意著他的表情,絕不是在撒謊的樣子。
何況我們反復問過他同樣的問題,如果是撒謊,每次的答案肯定會有細微的差別,可是他的回答全都一樣,不可能是臨時編造的。」
「是啊,就是因為太不像撒謊,所以才連我都被騙過去了,不過……」
盧楓頓了頓,喃喃道︰「證據是不會騙人的,既然那張照片是真的,那麼南昌俊的證詞就是假的!」
「可他為什麼要騙我們?還有,像他這種人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地騙過我們?」
車佑恩皺眉問到。
「當然可以,如果他提前預知了我們要問的問題,然後編造一個虛假的答案背熟,做到連他自己都相信的地步,那咱們就算用上最先進的測謊儀也是察覺不出來的。」
盧楓一臉陰沉地說。
「你的意思是他早就知道我們會來找他,然後把提前準備好的虛假目擊證詞順水推舟地提供給我們?」
車佑恩愕然。
盧楓點了點頭︰「他絕不是什麼偷窺狂,而是一個經驗極其豐富的家伙。
他不僅提前準備好了假證詞,甚至還精心偽造了居住環境,讓我先入為主地把他當成一個普通的偷窺狂,輕視之下才會這麼容易就被騙了過去。
現在看來他不僅應該知道很多內幕,甚至有可能直接和凶手相關!」
盧楓此刻十分懊惱自己昨晚的自信,尤其是太過依仗環境測寫對嫌疑人身份與性格的分析結果,反倒是弄巧成拙,把自己變成了小丑,險些放過了重要的線索。
他忽然意識到,無論是昨晚在廢棄化工廠遇到的襲擊者,還是那個南昌俊,他們對人心的把握都堪稱精湛。
往往只是通過一連串的小把戲,就能徹底將自己誤導向別的地方,甚至每一步都按照他的設計按部就班地進行。
如果這兩件事背後的策劃者是同一個人,那麼這個人一定是玩弄人心的超級高手,也是十分可怕和極度危險的對手!
「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那個南昌俊還能乖乖在家里等著咱們麼?」
車佑恩忽然陰沉地問。
盧楓苦笑一聲︰「沒辦法,昨晚棋差一招,現在只能賭上一賭了。」
「又賭……」
提起這個字,車佑恩不禁想起昨晚的事,臉頰又有些莫名地發燒。
盧楓沒注意到這一幕,自顧自地說道︰「雖然還不清楚南昌俊為什麼要騙我們,但既然如此處心積慮地謀劃,那就一定大有深意。
假如他今天突然失蹤,那他昨晚提供的證詞就很可能受到懷疑,所以我要賭他自信謊言不會被拆穿,乖乖地在家繼續表演監視崔家的戲碼!」
雖說被擺了一道,但此刻的盧楓心中卻是熱血沸騰,與那位幕後凶手的較量激起了他的好勝心,也讓他徹底對這個案子來了興趣,打算一查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