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對了，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渡邊想了想，認真的看向江來。
「請問。」江來有所猜測，畢竟，他眼前這位，是那情報頭子，而不是之前的水貨醫生了。
「幾個月前，我手下的人曾經到過江醫生的辦公室。」渡邊臉上帶著些笑容，眼中卻是好奇，「在桌上的日歷上，看到了幾個字，全面侵華。」
「江醫生是怎麼知道，我們皇軍會在7月發起進攻的？」
江來輕笑，「這件事，誰都能明眼看出來吧？」
渡邊愣了，「怎麼可能？」
他們雖然在去年就制定了進攻攻略，可那也只有一部分人才知道，當時，他還極度懷疑己方陣營之中有奸細呢，合著……對方是看出來的？
江來嘆氣，見著渡邊的表情，便開始胡編亂造，「去年，我還在米利堅時，就發現了你們國家加大了鋼材、紡織品、石油以及糧食等物資的采購，大量的加大。」
渡邊表情精彩，是的，這些國際貿易，沒法輕易的瞞住別人。
「戰爭，除了比拼軍事實力，更需要後勤的支撐。」江來繼續道，「你我兩國，早有一戰，這是誰都能看出來的事情，問題在于，何時，何地。」
渡邊點頭，的確，「那你怎麼知道是7月？」
「其實，我預估的是五、六、七這幾個月之間，所以，在最後一個預估的月份上寫了這幾個字。」
「原來如此。」
「至于地點，並不難猜，不是嗎？」江來搖頭，「以東北方為基點，京津地區幾乎早就被關東軍包圍……」
「哈哈哈，的確如此。」渡邊釋懷了，他沒有想到，江來的眼光這麼狠辣，竟然能猜測到這樣的地步，「江醫生的才能，不僅僅是在醫學上啊……」
這樣的人，渡邊覺得，如果能用得好，會給他帶來極大的收益。
「江醫生的父親如今是撤到後方了嗎？」
江來點頭，「嗯，有了我這樣的猜測，轉移產業也是理所應當。」
「那，江醫生的哥哥，江探長呢？據我所知，如今可是國軍29軍的一個團長了，而且，戰功頗盛。」
江來看了渡邊一眼，而後才道，「人各有志。」
「我是否可以認為，江醫生其實根本就不願意為我大和帝國效力，而是在拖延時間？」渡邊話鋒一轉，臉色沉了沉，語氣也犀利了許多。
江來微愣，而後輕笑，「既然如此，渡邊先生請回吧，我早就說了，我只是一個醫生，治病救人是我的本職，至于政治如何，我並不關心。」
說完，江來站起身，「不送。」
渡邊看著江來走出會議室的背影，滿意的笑笑，今天的試探……很成功。
從江來的回答也好，表情變化也好，他都覺得是在意料之中的，這個結果比他預想的雖然差了一些，但也是能接受的。
至少，在他看來，對方並不排斥他們，對方在意的，不過是這剩下的數千戰俘和那些被戰火波及的市民的性命。
至于江繼開，有江來在手，才能更好的聯系江繼開，不是嗎？
而且，這次對話中，他覺得江來的才能，還是出乎意料的高……這樣的人才，可不能僅僅是一個醫生啊。
……
江來看著已經慢慢清空的大廳，穿上白大褂，又去病房里兜了一圈，最後，停在了範子卿的病房里。
看了看傷口，而後點頭，「恢復的不錯。」
「最近傷口有些癢，其他倒是沒什麼了。」範子卿養了小半個月，也恢復了不少，雖然……腿是少了一只。
「等你傷口完全長好，我會給你量一下尺寸，然後找工匠給你做好義肢。」江來開口，「不過，上海淪陷了……」
「我知道，傷好後，大概率會進戰俘營。」範子卿點頭，放下了手里的報紙，「怎麼？」
「剛剛鬼子的情報頭子來找我了，要我加入他們，讓我負責戰後的安撫和救治工作。」江來很是平淡的說了這件事。
谷範子卿面色嚴肅起來，「你答應了？」
「那倒沒有，不過，戰後的安撫和救治這活兒我接過來了。」江來回答，「條件，則是滯留在各大醫院的傷兵們有選擇的權利，願意當普通人的，鬼子那邊不會管，不願意月兌去軍籍的，就會進鬼子戰俘營。」
「好口才啊。」範子卿還是相當驚訝的，隨後笑著，「那我就暫時月兌去軍籍，且先當個普通市民吧。」
江來點頭，「那之後，就麻煩你幫我些忙了。」
「行，但鬼子沒問你哥的事兒？」
「問了。」
「你怎麼回答的？」
「我說，我就是個醫生，你們打生打死我管不著，我只管治病救人。」
「鬼子信了？」
「嗯，信了。」
範子卿︰……
「他們眼楮瞎嗎？」範子卿覺得，鬼子是真的眼瞎，怎麼就信了江來的話呢？江來做了多少事兒，他至少知道三分之一吧，以江來對鬼子的討厭程度……竟然被他演真了？
「這個啊，叫立人設。」江來聳肩。
範子卿默……算了，他管不著。
「你自己……總要小心些。」雖然管不著，但總該提醒。
「嗯。」江來點頭，隨後笑，「謝了。」
「我謝你才是。」範子卿也笑了，「行了，時候不早了，弟妹都在等你了。」
而江來，則是看向了病房門口，見到了穿上自己衣服的林綰，「那明天再見。」
「你也好好休息休息吧……」範子卿無語。
江來不在意的擺擺手，留給了範子卿一個背影，回到自己辦公室，洗了手，換了衣服，這才牽著林綰，一起走出了同仁。
月明星稀，秋高氣爽，只是，這秋風多少還是送來些硝煙的味道。
「結束了。」江來感嘆著。
「只是上海結束了。」林綰也嘆氣。
這場戰爭，絕不會因為鬼子拿了上海或者幾個城市就停止……
這場戰爭，是一次堵上國運的傾國之戰。
「我們回家。」
「好，回家。」
「大勇，你回家吧，不必跟著了。」江來看著還跟在他身後的楊大勇，「就目前來說，醫院里的傷員應當還是安全的。」
「啊……」楊大勇撓了撓腦袋，點頭，「嗯。」
……
「鬼子……」車上，林綰忍不住開口問。
「他們希望我能給他們干活兒，不過我拒絕了，但卻領了戰後救治和安撫的工作，接下來，我會再和索菲亞院長他們開一個會。」江來開口，「至于傷兵們，鬼子並不在意，所以很簡單的送了個人情給我。」
林綰點頭，留在上海，是很冒險的一件事，屆時……這里必然會成為一個暗流涌動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