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鐘，隨著馬路上車輛的逐漸稀少和城市高樓燈光的熄滅，喧鬧了一整天的大都市終于有了片刻的寧靜和暗淡。
在鵬城邊界河三岔口往上一公里處，延芳路邊的草叢里，有好幾撮人影在月色中忽隱忽現，這是接手這條走私路線電子產品的人，行業內稱這些人叫'黑鬼'，而對面香江運輸走私電子產品的那批人被叫做'水鬼'，
其中一撮黑影只有兩個人，此時其中一個黑影傳出一句低沉的聲音，「大力，小心點，等下我來交流，你看著背包就行。」
「嗯」另外一人低聲答應著，原來是廖俊龍和大力兩人。
廖俊龍前世就听人說起過這條走私線路的事，所以他也知道地點和時間，既然決定要做，當晚半夜就直接拉著大力殺過來了。
「水鬼來了，」草叢中傳來一聲低呼，只見河對面有幾個人背著背包從岸邊草叢里抬著兩條充氣皮艇，放下河中，然後用木漿快速劃著朝這邊渡來。
待上到岸邊草叢，其中一人低聲說道︰「老規矩，四個包里不同成色的貨。」
然後幾人打開四個背包往外倒，卻是四堆損壞程度不同的手機依次堆砌著。
「我今天要好的」
「我需要挑一般的給金主做翻新，」
黑鬼們各自來到目標堆里開始挑選。
「我等下挑剩下的，」廖俊龍走上前說道。
「你是……」對面水鬼警惕的看著廖俊龍，「面生的很，第一次來?」
不過看清廖俊龍面目，確認只是一個十五歲左右的少年時，警惕心稍微減少，這年紀也不可能是海關內鬼吧?對面水鬼想著。
「哼，哪來的孤魂野鬼！」這邊的一個黑鬼卻大為不滿地盯著廖俊龍低聲喝道。
「我只挑幾部剩的。」廖俊龍看著對方淡然道。
「讓他挑，」對面水鬼出聲道，有生意怎麼不做，他可不傻。
這邊黑鬼聞言愣了一下，不過想到這小子說只挑剩的，冷哼一聲也不再說話，低頭開始挑著貨。
等別人挑完讓對面其他水鬼算錢的時候，廖俊龍指著剩下的十幾台手機朝剛才出聲的水鬼說道︰「這些多少錢?我要了。」
廖俊龍也懶得挑了，反正拿回去憑他的技術基本全都能修好，也無所謂挑了。
「哦?這些你全要?有些成色很差的呢，」對面水鬼看著其中幾部是幾次都沒被挑走的大殘手機，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就開口問了這麼一句。
「嗯，全要，算便宜點。」廖俊龍認真說道。
對面水鬼也不再廢話，蹲子開始估價。
「成色差，11000算10000吧，」大概一分鐘後對面說道。
「給，」廖俊龍也不廢話，接過大力手里的包，從里面拿出一沓錢遞過去，就蹲下和大力往自己包里塞手機。等對面確認錢沒問題點點頭後，拉上大力就朝遠處快速跑去。
可能大家都不了解走私，其實它和某些床笫之事有著一定的相同之處︰深夜開搞，暗中交接；低吟忍耐，動作要快！
……
第二天直到12點半廖俊龍和大力兩人才起床來到檔口開始營業，昨晚第一次去做黑鬼，說不緊張是假的，加上回到宿舍都凌晨4點了，身心疲憊情況下，兩人也是倒頭就睡，睡到日上三竿才不情不願地爬起床。
第一次嘛，理解理解！
來到檔口後廖俊龍勉強提起精神，拿出手機開始檢查起來，然後鋪開紙筆，寫著要用到的型號外殼和配件，叫大力上樓去置辦，自己拿起工具開啟了翻新工作。
隔壁的條櫃里，李世杰一直偷眼注意這邊的情況，看著廖俊龍一臉疲憊地從包里拿出十幾台手機，心里一喜︰「魚兒上鉤了。」
李世杰又偷偷盯著看了十分鐘，確認了廖俊龍的貨物來源，他才匆匆走出條櫃往樓上走去。
「啊，真真累死人！」晚上全部搞定準備收檔時廖俊龍站起身大叫著緩解疲勞。
翻新好的走私手機傍晚拿給廖憲了，加上一天的其它維修收入，應該還不錯
「3萬9，差點就4萬了，」大力算完賬轉頭對廖俊龍說道。
「走，去吃大餐，吃完回去早點睡，今晚繼續！」廖俊龍扭著腰對大力說道。
「你的腰……要不去喝點龍鳳湯補補再繼續吧，」大力嘴角流著淚心疼的說到。
「……自己嘴饞就直說，」廖俊龍滿頭黑線的鄙夷道。
……
今晚的夜空沒有月亮姐姐和星光弟弟，正是夜黑風高殺人越貨好時節！大力蹲在草叢里心底隱隱有著不祥的預感。
「來了，」正在胡思亂想的大力听見身邊廖俊龍一聲輕呼，連忙整理好思緒，拿好手里的包包，等待水鬼到來。
依舊是先等別人挑完，因為廖俊龍想著低調行事為好，自己也根本不打算長久在這條走私線路混，沒必要去得罪這些黑鬼，這些可是真正的亡命之徒，一怒之下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
今晚對面的水鬼想著廖俊龍可能還會來，所以比平時額外拿多了20台大殘手機過來。
看著廖俊龍蹲下去翻著剩下的30多台手機，廖俊龍只是看了一眼就站起身，水鬼自己倒是率先開口問道︰「還是全要?」
「全要！」廖俊龍點點頭，
「好！」水鬼臉上帶著喜色應了一聲，就蹲子清點手機開始估價，「32台，按市場價這些機子21000，算你20000。」
「19000，里面有些成色真的很差，行就全要了。」
水鬼看看廖俊龍又看看那些手機，咬咬牙答道︰「行，拿走。」
這種半夜走私的交易方式，大家都不會墨跡，越迅速風險越小。所以最多也就還一次價，行就成不行拉倒。
大力拿出兩捆錢丟給廖俊龍就開始往包里裝手機，廖俊龍接過錢自己抽出10張後才遞給對面水鬼，然後自己朝著四周環視著。
「搞定，」大力說著就站起身和廖俊龍一起向沿河的延芳路跑去，因為廖俊龍錢給得快，大力也不像其他人給過錢還要一台一台的重新再驗一次機，他是拿起手機幾台幾台直接往包里扔。所以他這邊的交易反而是最快完成的。
只要跑到路對面那所安芳小學旁就算基本安全了，因為只要沿著學校圍牆邊的小路穿過學校，後面就是錯綜復雜的一大片農民房區域，里面房子密、道路小，房子之間的很多小巷里垃圾、雜草、廢棄物到處都是，陰暗髒亂。
廖俊龍和大力兩人步伐邁得又快又大，直奔學校圍牆邊的小路而去，一會就已經閃身走入。
然而，進入小路的兩人才剛走十幾米，就看見前方有三個人影擋在前路。小路本身就很狹窄，寬度約麼也就1米出頭左右，最多只能讓兩個人並列行走，此時對面的三人其中一人在前面，另外兩人手上拿著木棍拖在地上並列而行跟著。
站在前面的這個人在旁邊暗黃的路燈照耀下依稀可以看出他的發色是火紅色，頭發根根豎起，手中還耍著一把小刀，正在用一臉戲謔的笑容看著廖俊龍和大力兩人。
大力心里咯 一下，還真讓他猜對了！兩手不由用力抱緊懷里的包包。
「幾位朋友這是要干嘛?」廖俊龍雖然也被這突然的情況嚇得冷汗淋淋，但表面還算鎮定，見對方不開口，又出聲道︰「我們只是收幾部爛機，混口飯吃而已，朋友應該找錯人了吧，麻煩讓讓路。」
「找的就是你，」紅毛收斂笑容冷聲說道︰「想要斷兩條腿還是斷一條腿?」
大力看情況不對，反應過來悄悄拉著廖俊龍退後一步，正想轉身逃跑，卻見後面路口也閃出兩道身影，同樣提著木棍並列站著，把後路完全堵死了。
「什麼意思，」廖俊龍強裝鎮定問道。
「意思就是你要花錢保下一條腿，還是想兩條腿都被打斷。」
「我想花錢保下兩條腿。」廖俊龍試探著答道，他想知道對方是求財還是專門來找自己的。
「不可能，我答應過別人要打斷你的腿，所以至少得斷一條啊。」紅毛搖著頭看向路燈低喃道，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回答廖俊龍一般，真是裝得一手好逼。
「怎麼買?」雖然已經確定對方就是來找自己的，但眼前毫無破解之法，廖俊龍只能一邊腦袋飛速運轉想著辦法，一邊開口拖延時間問道。
「留下背包，讓我打斷一條腿，」紅毛轉頭向廖俊龍看過來，眼中凶光畢露道︰「然後滾！」
廖俊龍低著頭，右手掏向褲袋，左手拉著大力，低聲道，「等下有機會拿著包直接跑，他們要打的人是我。」
大力沒有回應，只是抓著廖俊龍的手用力緊了緊，大力這是無聲的回應著廖俊龍。廖俊龍也是知道大力的性格，不可能丟下自己跑的，想到這廖俊龍也不禁苦笑。
廖俊龍看著前後夾擊的五個混混，又抬頭看著左邊高高的學校圍牆以及右側路邊豎著的鐵架防護鋼絲網，無路可退，！可能，兩人今晚真的要裁在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