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逃兵

作者︰有點混蛋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你看錯了吧。」雷五扯著嗓子嚷嚷道。

雷五睡意朦朧,依舊靠坐火堆旁,火堆越燒越旺,他的睡意肆意膨脹,不想起身。

錢二非常肯定城牆上有人在爬動,就在他前方幾十米處,他听到了聲響,只不過呼嘯的風聲和那些老兵的談笑聲太大了,他听不真切。

作為今年下半年才加入軍隊的新兵,錢二不同于雷五那幫老兵油子,並沒染上太多惡習。

不滿足于守城的那點薪俸和老兵們的壓迫,錢二一直想要立點功勞,好升職加薪,所以即便是在寒夜之中,也會按章巡視城牆。

錢二彎,右手扶在城垛上,左手捂住頭頂的發包,奮力地探出頭想要一看究竟。

然而天色太暗,錢二的夜視能力又差,他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錢二啊快來烤火你要是凍壞了,我可沒法跟你老娘交代」

听到雷五的含糊不清的呼喊,錢二忽然靈機一動,他轉過頭大聲說道︰「哎,是我看錯了,我這就過來。」

錢二收回上半身,將自己隱藏在黃土城垛後頭,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動著。

很快城牆上就只剩下了老兵們的談笑聲。

一個附在城牆上的黑色人影抬了抬頭,用極小的聲音說道︰「我們繼續,他走了。」

另一個黑影無聲地點了點頭,兩人麻利地攀附著城牆的縫隙和突出,如壁虎一般,飛快地向上攀升。

這兩人自然便是宋城節度使府里逃出的兩名烏衣衛。

自武德司解散,他兩四年前慌忙逃離開封,回到家鄉,因不善耕種,又吃不起苦,就重操舊業做起了竊賊。

受到同僚的招募後,他兩被李延慶開出的高額薪俸所誘惑,投到了烏衣台下。

但自由散漫慣了的兩人,難以適應烏衣台枯燥的訓練生活,便趁著訓練結束至睡覺前的一小段自由時間,一同翻牆逃出了烏衣台。

兩人很清楚節度使府勢力龐大,必須在今天就逃出宋城才有生機,卻沒想城門閉門的時間比半個多月前兩人剛入城時早了不少。

所以這兩逃兵就被擋在了城內。

無奈之下就只能選擇翻牆逃命了,兩人就幾個城門對比一番,覺得西面城牆的防守最為疏松,便想從西面翻牆出城。

宋城的城牆以黃土夯成,受限于唐朝的生產力,外表並不像明清時一樣能夠覆蓋一層磚塊。

這城牆到此時也有快兩百年歷史了,經過一百多年的風吹雨打,城牆上坑坑窪窪的,多得是可以下腳的地方。

兩人一路向上攀爬

一陣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從城牆上傳出。

錢二蹲在城垛旁的陰影中,听到聲音越來越接近,握著腰間長刀的手微微發顫,額頭冒出幾滴冷汗。

他還是第一次踫到這種情況,缺少經驗。

明月照耀下,當看到一只筋骨凸顯的手攀上旁邊的城垛時,陰影中的錢二心髒砰砰直跳︰來了!

那只手牢牢握住城垛上凸起的一塊黃土,用力一拉,一個五尺多高的矮個人影便輕巧地翻上了城牆,除了腳尖踫地時「 」的一聲輕響外,並未發出多余的聲響。

矮個男子先入為主地認為,剛才注意到他們兩人的士兵已經回城門樓烤火去了。

就著月光,矮個男子抬起頭稍稍打量了一番周邊環境,沒發現可疑人影。

百余米外的城門樓下依舊談笑風生,矮個男子揉了揉有點發酸的手腕,俯抓住同伙的手,想助同伙一臂之力。

突然,隨著一聲長刀出鞘的聲音,同伙胡子拉碴的臉上出現了一片陰影,矮個男子猛然轉身,見到了身後一張掛滿汗珠的稚女敕臉龐。

已經來不及了。

錢二一刀劈在了矮個男子的背上,力氣並不大,刀劈到了脊骨上,一聲淒厲的慘叫響徹夜空。

矮個男子吃痛之下,松開了抓著同伙的右手,跪在了城牆上,伸出手去拔別在腰後的手刀。

見這一刀效果很好,錢二勇氣大增,拔出長刀,一刀砍向矮個男子的右手。

此時另一個逃兵驟然失去了助力,一只手抓不住城牆,直接一個倒栽蔥摔向地面,城牆高三丈多,他連呼喊都來不及,隨著「砰」地一聲,就失去了知覺。

雷五丈等烤火的老兵也听到了動靜,紛紛拿起兵器,跑向錢二這邊。

等雷五丈握著長矛,喘著粗氣趕到現場時,矮個男子已經趴在血泊中了,他的背部和右手手腕還在涌出汩汩殷紅的鮮血

李延慶正端坐在烏衣台中,翻來覆去地看著烏衣台的紀律手冊,想著還有沒有可以改進之處。

「三郎,找著那兩人了!」張正快步走進了屋內,臉上掛滿汗水。

李延慶站起身,焦急地問道︰「在哪找到的,人在哪?」

「都死了。」張正頓了頓接著說道︰

「這兩人想翻城牆逃竄,被西門守衛錢長壽撞上,兩個逃兵一個被錢長壽砍死,一個摔下城牆,也死了。」

李延慶聞言輕松了不少,死了倒也省事了。

想了想,李延慶吩咐道。「往這兩人身上塞幾串銅錢,直接運到縣衙去,這兩人在縣衙都是有戶籍的,讓縣衙按章處理即可。」

這兩個逃兵的戶籍已經在縣衙登記在冊,自然是李延慶遣人偽造的,和宋城縣衙通通氣,按盜竊罪處理即可。

這樣各方面都能交代過去,縣衙的官吏和西門的守衛還能得到功勞,案子和宋州節度使府也扯不上任何干系。

「喏。」張正說完匆匆離去,按照李延慶的吩咐去偽造現場。

屋中重歸安靜,李延慶繼續翻閱桌上的紀律手冊,幾度提起細毫,想修改幾處,卻又覺得無從下筆。

「死了處理起來是輕松了,但我也挺想知道,他們為何要逃跑。」揉了揉發酸的眼角,李延慶低聲自言自語道。

人心隔肚皮。

李延慶自忖,自己對烏衣衛們的待遇堪稱這時代最好的了,張正曾經當隊正的時候,一個月也就一貫不到的薪俸。

自己究竟是哪里有問題呢?

又或者,是那兩人有問題?

李延慶一時間想不清楚,起身拿起衣架上的夾絨大氅,緩步離開了烏衣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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