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四章 三世紀,啥最珍貴?人才呀!

作者︰青玉獅子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張泓略欠一欠身,以示對何明公褒獎之謝意,從容說道,「不過,有一點,須特別留意,‘部分以行武、教授以軍事’,須實實在在!真正以兵人待農人,農人亦須以兵人自況,練的好,獎勵以軍功,練的不好,軍法從事也!」

何天點頭,「不錯!若蜻蜓點水,則不湯不水!則這個‘兵人’,練不練,區別不大,亦不能為緩急之恃!——散沙,聚攏起來,還是散沙!」

張泓笑,「‘若蜻蜓點水,則不湯不水’,明公譬喻極妙!」

頓一頓,「一句話——真正做到‘兵農合一’。」

何天擊節,「好個‘兵農合一’!」

心說,這件事,扎扎實實的辦下來,便已隱有「府兵」之雛形了!

好!

「其二,」張泓說道,「泓以為,應該建一支水軍。」

何天目光一跳,「哦?請道其詳!」

「塢堡既起,兵農合一,則這些田莊,皆為明公根據;另一方面,田莊所在之地,皆為水濱——」

「成皋、偃師、河南、宜陽、盧氏——洛水之濱。」

「伊闕、新城、陸渾——伊水之濱。」

「硤石、新安——谷水之濱。「

「洛陽,就更不必說了——南依洛、谷、伊三水而北帶河。」

「洛、谷、伊三水同河水,彼此聯通。」

「河」、「河水」,指的都是黃河。

張泓說到這里,建水軍何所用,何天已是了然,心中暗喝一聲彩︰好!

「建一支水軍,規模亦不須太大,」張泓說道,「水陸呼應,則此十一根據連城一氣矣!此其一。」

頓一頓,「其二,緩急之時,船行可直抵洛陽城下——此亦用兵之奇也!」

何天雙手一擊,大聲喝彩,「好!」

「兵農合一」,做「府兵制」的試點,何天是想過的,這一層,何、張算是不謀而合。

但是,建水軍于洛、谷、伊、河四水流域,何天卻是從來沒有想過的。

洛陽周邊的水上軍事力量很弱,這支水軍成軍後,將鶴立雞群,真正用兵之奇也!

兩萬斛糧食,一次奇襲,不說衛將軍,不說開府,單單換一個張泓回來,就是血賺了呀!

二十一世紀,啊不,三世紀——三世紀,什麼最珍貴?人才呀!人才最珍貴呀!哈哈!

「澄洄,」何天目光炯炯,「你的字,起的好!想來,水軍之道,另有心得?」

張泓笑,「慚愧!我是只旱鴨子,水都下不得,遑論‘心得’?所謂‘澄洄’——水邊徘徊而已!」

何天大笑,「水邊徘徊?有趣!」頓一頓,「不過——」

「明公,泓以為,負責水軍者,不能是北人。」

「哦?如此說來,君之夾袋中,已有人物了?」

「是——泓向明公薦一人。」

「請說!」

「此君姓陶,名侃,字士行,本籍鄱陽郡梟陽縣,寄籍廬江郡尋陽縣……」

WAHT?!

張泓見何天面色微異,打住,奇道,「怎麼?明公听說過這個人?」

何天擺擺手,微笑,「沒有——澄洄,你繼續說,我听著呢!」

「陶士行……尋陽魚梁吏出身,鄱陽郡孝廉範逵薦其于廬江太守張夔,夔乃用為督郵,領樅陽縣令,遷郡主簿。」

「張夔後舉士行為孝廉,到洛後,士行數度拜謁張茂先,以求名譽。張茂先對他,似乎無可無不可;伏波將軍孫秀乃闢其為舍人。」

舉為孝廉,就有了仕于京師的資格,但也僅止于「資格」,具體任何職,還得看上頭賞識不賞識?很顯然,對來自南疆、出身寒庶的陶侃,上頭的賞識,是很有限滴。

另,此孫秀非彼孫秀。

這位孫秀,東吳宗室也,為末帝孫皓猜忌,攜妻室及親兵數百人北奔晉,武帝任命其為驃騎將軍、交州牧、開府儀同三司,封會稽公。當時是挺風光的,然晉滅吳,孫秀的利用價值消失,被降為伏波將軍、開府如故。

這樣一個夾著尾巴的「羈旅之人」,是根本找不到正經中原士族做掾屬的,做其「舍人」,算是個啥地位,大致可以想見。

張泓見何天目光炯炯,對陶侃黯淡無光的履歷沒有任何排斥的意思,乃繼續說道︰

「我是機緣巧合,結識了陶士行——說起來,同範先生還有點干系。」

「哦?」

「範先生如何識得陶士行,我不曉得,也沒問過,只曉得範先生很看重陶士行,很想拉他進五米教,但被他斷然拒絕了。」

笑一笑,「我就比不得陶士行了,既沒有別的出路可走,就入了五斗米教。」

確實不好比,陶侃的出身,再如何「寒庶」,老爸畢竟做過東吳的低品將軍,自己也是做過縣令、舉了孝廉的人,不到萬不得已,豈肯投身教門?

而張泓,僅僅是個「給使」。

何天含笑,「澄洄,我不如你——明明在範先生的善堂里長大,卻從來沒人拉我入教呢!」

張泓不由大笑。

同時,心里也有點奇怪︰範長生的眼光,一向很好呀!眼皮子底下,怎會有此遺珠?

只笑得一、二聲,便收住了,端容說道︰

「我同陶士行,相交雖不甚深,卻深以為,此君雖出身貧寒,名聲不著,但《易》之所雲‘堅固貞正,足以干事’者,正為陶士行寫照也!此君貞而固,勤而整,猶如精金百汰,在割能斷!且識見宏邁,如遇明主,必成大器!明公,其有意乎?」

何天大拇指一翹,「好個‘精金百汰,在割能斷’!」

略一頓,「澄洄你既如是說,我還有什麼可說的?就是此君了!怎樣?要不要我三顧茅廬?」

張泓心中大慰,「那倒不必,陶士行在孫伏波處,其實無事可做,更沒有上進的機會,已萌去意了——」

頓一頓,「明公威德遠布,手書一封,彼必褰裳涉溱而從明公矣!」

何天大笑,「這個譬喻有趣!好,澄洄,咱們倆就一人手書一封罷!」

「是!」

「褰裳涉溱」,語出詩經的《鄭風‧褰裳》,是一個女子對情郎說的話,意思是︰

你若是想念我,就撩起衣襟,涉水過溱河來找我罷!

張泓退出後,何天頗想放聲一歌︰

三世紀,啥最珍貴?人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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