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3 遇到了故人

一開始的時候,西班牙人屠殺了明人,就怕大明的報復,還是很忐忑的。

結果,大明這邊只是不痛不癢的下了道聖旨而已,連罰酒三杯都不如。

這麼一來,西班牙人的膽子就徹底大了。視明人如豬羊,養肥了殺,養肥了殺。最近的一次,是崇禎十三年。

這個時候,建虜入寇,流賊橫行,崇禎皇帝連國內都忙不過來了,又怎麼可能騰出兵力去征討西班牙人。

如果按照原本的歷史發展,等到鄭成功在寶島站住腳之後,听聞了呂宋那邊的事情之後,就有意征討西班牙人討還公道。

西班牙人這邊一听,便又是把呂宋島上的明人都屠殺了,理由是怕他們成為內應。

事實上,萬歷那個時候的誤會,同樣是如此。西班牙人以為大明有意于呂宋,就擔心呂宋島上的明人會當內應,就搞了第一次大屠殺。

如今,西班牙人看到鄭家的船隊竟然出現在南洋,呂宋的附近,就又想多了。

…………………

崇禎十八年的年底,遼東這邊已經是大雪紛飛了。野外白茫茫的一片,已經很少有人的蹤跡。

但是,在鴨綠江的江面上,卻有兩艘船在航行,眼看著就要鎮江堡這邊的地界了。

岸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了一些建虜,沿著江監視江面的船只。

沒辦法,只能是監視,建虜自己並沒有戰船。

在其中一艘船的船艙里面,南方人鄭芝龍穿得很厚,面前還擺著一個火盆,烤著火︰「這個鬼天氣,真得是凍死人了!」

他這話音剛落,就听到艙門被人敲響,同時一個親衛的聲音響了起來道︰「老爺,就要到鎮江堡了,不過有點奇怪,這里竟然停著一艘西夷的帆船!」

「哦?」鄭芝龍听了,不由得有點詫異,這里出現了西夷的帆船?這不可能啊!

第一時間,他想起了建虜所說得沙俄帝國。但是,他在武英殿的時候,看到過沙俄帝國在什麼地方,根本不可能有船到鴨綠江這里來的。

于是,鄭芝龍搓了搓手,緊了上的虎皮大衣,示意船艙里面的親衛打開了艙門,跨步出去看情況。

果然,已經不遠的江邊,就停著一艘西夷的風帆船。因為沒有掛旗幟,壓根無法知道是哪個國家的船只。

鄭芝龍這一下就奇怪了,這船肯定是屬于西夷的,但是,到底是哪路西夷呢?

跑到這里來,明顯是和建虜有聯系!

這麼想著,鄭芝龍就打起精神來了,這必須要搞清楚才行。

兩艘福船緩緩地靠岸,岸上的建虜頓時如臨大敵。那艘西夷帆船上,也有人影出沒。

正在觀察著的鄭芝龍,一下就認出來了,那是紅夷的船,按照皇上的叫法,就是荷蘭人的船。

他們怎麼跑這里來了?

他在想著,他的親衛已經亮明了身份,鎮江堡這邊的建虜守將急忙過來迎接。

這個鎮江堡的守將不是別人,正是建虜這邊最擅長外交的英俄爾岱。

朝鮮這邊的事務,自從上一次大清和倭國談好了之後,他就沒有留下的必要。因為鎮江堡的特殊位置,多爾袞便讓他坐鎮在這里。

在英俄爾岱把鄭芝龍迎到鎮江堡大堂,屏退了閑雜人等之後,鄭芝龍便掀掉了頭罩,當即抱怨道︰「你們遼東這地,真得是太冷了,凍死個人!」

英俄爾岱作為在鎮江堡負責的人,要和鄭芝龍以及倭國打交道的,自然是知道鄭芝龍的身份地位,此時听到他這麼說,便連忙陪笑著說道︰「是冷,不過我們都習慣!」

說話時候,他連忙遞上一個手爐,能看出來,他招待客人倒也準備地周到。

鄭芝龍也不推辭,接過去之後暖著手說道︰「這天氣太冷,還下著雪,道路難走,盛京我是不去了,帶來的東西就交接給你吧!」

說完之後,他騰出一只手,伸到另外一只袖子里掏出了兩張紙,直接遞給英俄爾岱道︰「這是一船物資的清單,你看下然後就去搬上岸。另外那份,就是水泥配方了。」

看著英俄爾岱在看那紙上的內容,鄭芝龍就解釋道︰「收買了朝廷官員,弄到了這個水泥配方,就想著盡快給你們送過來。北方這邊,這物資收集地有點難,還是我在給東江鎮的物資中扣出來的,這個事情可不能做得明顯,要不然我會暴露的。剩下的物資,等我回福建之後,再給你們籌備齊了!」

這是屬于賣房市場,算是建虜有求于鄭芝龍。因此,不但之前的時候定金都給了價錢的一半,此時听到鄭芝龍的話,英俄爾岱還得陪著笑臉,連忙說辛苦了。

這一幕,要是朝鮮君臣看到了,估計會非常感慨。騎在他們頭上的太上王,對上這個明人,竟然是如此小心翼翼!

「我做生意,最是講究信譽了!」鄭芝龍接著說道,「等明年,我找機會,肯定能把剩下的物資都運來,讓攝政王和禮親王放心好了!」

英俄爾岱听了,正想說話時,忽然就听到外面傳來腳步聲,隨後,一個親衛在外面稟告道︰「大人,荷蘭國使者回來了。」

這個話,是用滿語說的,鄭芝龍听不懂。

英俄爾岱看著鄭芝龍,卻是靈機一動,便用大明官話對鄭芝龍說道︰「還真是巧了,荷蘭國的使者從盛京回來了,我得去迎接一下。」

說完之後,他搖頭一嘆道︰「真是搞不懂這些荷蘭人,竟然主動找上門來,說要和我大清做生意。」

鄭芝龍一听這話,頓時就明白了。這個建虜的言外之意,其實是告訴自己,他們大清帝國的生意伙伴,不會只有自己一個。

這麼想著,鄭芝龍也不生氣,反而呵呵一笑之後說道︰「哦,那真好,你帶他們過來一起見見面吧。外面太冷了,我就不出去。」

英俄爾岱一听,有點意外,便回答道︰「他們有可能是直接上船就走了,未必會過來!」

按道理說起來,那些荷蘭人和這個鄭芝龍,應該是做生意的對頭吧,肯定不願意相見的。

鄭芝龍听了,只是淡淡一笑道︰「沒事,你去給他們說聲就是,報上我的名字,他們必然是會過來的!」

英俄爾岱一听,不由得盯了他看了好幾眼。這個話,說得有點霸氣!

但是,那些是西夷,不是鄭芝龍你的手下,他們就會听你的?

那些西夷過來的時候,可是有說過,他們掌控了南洋,多厲害多厲害的,他們會听你的?

當然了,英俄爾岱是個人精,不會蠢到直接對鄭芝龍這麼說,而是笑呵呵地當場答應下來,至于來不來,他肯定是沒法保證的。

不一會,他就獨自出了鎮江堡,在城下迎住了從盛京回來的荷蘭人。

看到這個大清帝國的將領,那為首的荷蘭人便熱情地說道︰「我們已經和你們的攝政王談好了,以後會常來。」

用的是大明官話,沒辦法,在這遠東地區,大明官話就是通用語。

頓了頓之後,那人又說道︰「就是你們這里的鬼天氣,實在太冷了。我們得趕緊走,要不然都要凍僵了!」

听到他的這些話,英俄爾岱便知道,這些找上門來的荷蘭人,應該是和大清談好了生意,並且是比較滿意的。

對此,他當然也高興。

不過英俄爾岱記得鄭芝龍的事,便連忙對為首這個荷蘭人說道︰「城里還有一個客人,想和你們見見面,要不,還是先進城休息一會吧?」

那荷蘭人听了,有點意外,便問道︰「誰?」

「鄭芝龍,認識麼?」英俄爾岱並沒有報出官名,只是一個名字而已。

之所以這麼做,第一是不好把鄭芝龍的身份嚷得太多人知道,那會壞大事;

第二,其實他也是使壞,就是完成了鄭芝龍的交代,但是,人家要是不听,繼續走了,那是落了鄭芝龍的面子,讓他再說話那麼霸氣!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那個荷蘭人听了,明顯一愣,隨後便確認道︰「明國的那個鄭芝龍?」

這邊的人太多了,只是姓名的話,容易重名。

這些荷蘭人並不知道鄭芝龍在倭國的時候,是結盟方之一。因此,對于鄭芝龍出現在大清帝國這邊,就覺得不大可能,以為這個人可能是大清帝國這邊的鄭芝龍。

「是!」英俄爾岱看著他的表情,不由得有點驚訝道,「認識?」

「不認識!」那荷蘭人非常干脆地搖了搖頭回答一句。

英俄爾岱一見,心中便笑了,那個鄭芝龍的霸氣架子,怕是要打臉了。

可結果,讓他沒想到的是,就見這個荷蘭人和其他同伙看了一眼,猶豫了片刻之後,便對他說道︰「那前頭帶路吧!」

「……」英俄爾岱听了一愣,回過神來,一邊帶路,一邊小心地問道,「既然你們都不認識,也是要見麼?」

這荷蘭人听了,臉色明顯有點不好看。

明面上,雙方其實還是敵對關系。但是,在大明東南沿海,荷蘭人的船,也必須要買鄭家的令旗才行。

荷蘭人拉不下這個臉,就冒充是倭國的船,以倭國那邊的身份買令旗,交了保護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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