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6 反擊

在一堆「義憤填膺」聲中,也有個別人,是有其他意見的。

這不,等這些聲音小了一點之後,就有一人,底氣不足地說道︰「你們忘記了,京師的成國公是什麼個下場?」

一听這話,頓時議事大堂內就一下安靜了下來。

成國公雖然不是太祖皇帝所封,可也是成祖皇帝所封的啊!祖上一樣是有大功于大明朝,是幫著成祖皇帝奪取皇位的!

可是,就這樣的成國公,在前年的時候,不是被抄家滅族了麼!這才只過去了兩年而已啊!

然而,徐文爵很快就反駁道︰「我們能和那成國公一樣?他是圖謀害死皇子,這可是謀逆大罪,抄家滅族那是活該,丹書鐵券也不管這個的!而我們呢,我們可是人在府中坐,禍從天上來的,我們圖謀皇子了麼?我們干什麼了?這能比麼!」

一听他這話,頓時議事大堂內的氣氛,立刻就又高漲起來了,很多人都覺得他說得有道理。

「沒錯,就是這個理,我們和那成國公能一樣麼?」

「對對對,成國公那是真謀反,我們最多是賺點錢而已,這可是有本質的區別!」

「對啊,不能比不能比的!」

「再說了,我們這里多少家?那些廠衛,還有該死的馬士英在這亂搞,逼迫我們這麼多開國功臣之後,這是引發眾怒的。我們只要聯合起來,一起反抗,當今皇帝還能把我們都給處置了?」

「可不是,人多力量大,一支箭容易折斷,一捆箭,就看他們怎麼折?誰有這個能耐、膽量來折?那王德化還是李若鏈,還是說馬士英?我看他們怎麼敢!」

「……」

有老成持重的人,看到魏國公徐弘基不說話,便咨詢道︰「公爺是怎麼看的?」

听到這話,議事大堂內便安靜了下來,紛紛看著魏國公,等他說話。

徐弘基看著他們,臉色不是很好看,緩緩地說道︰「如果我們在南京一起動起來的話,也不是不可以,至少和文人在北方的鬧事相呼應。如此一來,想必皇上那邊的壓力會更大!」

「對啊!」一听這話,徐文爵立刻便附和道,「京師那邊不是正在鬧貢院案麼?皇上不知道怎麼想的,竟然抄了屈服孔家,讀書人都擁到京師去了。也就是我們江南這邊離京師太遠,要不然都能把京師給擠爆了!」

興奮之下,他都一口氣往下說道︰「我估計著,皇帝這會兒真頭疼著呢!如果加上我們世代功勛都鬧,看看,廠衛和那個馬士英狗腿子把我們逼成什麼樣了!」

听到他這番話,頓時,議事大堂內的氣氛,頓時就又熱烈了起來。

在他們想來,皇帝腦袋有問題才去動曲阜孔家,一下就捅了讀書人的馬蜂窩了吧?

這個時候,勛貴這邊再一喊冤,說廠衛和馬士英陷害忠良,指不定皇帝就得處罰下廠衛,最好把馬士英也給下了大獄。

「沒錯,我們大明朝這麼多皇帝,哪個皇帝能承受這麼大的壓力。就當年的嘉靖皇帝,還只是一部分文官鬧事,那都花了多少時間才撫平了事情。這一次,只要是讀書人都要為孔家喊冤,看皇帝怎麼處置?」

「說的對,就如今這種情況,哪怕換了嘉靖皇帝在世,肯定也要屈服!這和當年只是爭論那大禮儀的事情,根本就是天淵之別!」

「文官都和皇帝在斗了,如今皇帝能依靠的,就只有我們了。可是,我們整被廠衛在陷害,那皇帝要想我們為他站台,必然要給我們一個交代!」

「沒錯,現在鬧起來正是時候,過了這個村,只是我們鬧的話,就怕壓力大了一點。我們這位皇帝,也確實是有點愣的。」

「……」

他們這些人,紛紛在嚷著自己的想法,卻沒想過,嘉靖皇帝可能確實沒法應對來自文官勛貴的壓力,但是,大明朝的開國皇帝呢?

徐宏基沒有說話,只是听著他們在說話。有一點,他是比較贊同的。

當今這位天子,行事不可以常理度之。

一般的皇帝,誰會讓廠衛到南京來胡鬧?一般的皇帝,誰會對屈服孔家出手,最多換個人當衍聖公就了不起了。可這位皇帝,竟然把曲阜孔家給抄了,以至于惹得天下讀書人都為曲阜孔家抱不平,雲集京師要個說法。

這種事情,你皇帝的權力再大,又能怎麼樣?總不能把所有的讀書人都殺了吧?

真以為皇帝就能為所欲為?

瞧著吧,曲阜孔家的這次事情,當今皇帝必定會退讓,把抄來的錢財再還回去,這就是打他自己的臉了。

這個事情,必然會引發讀書人的筆桿子,到時候的詩詞歌賦,還有史書上,都會留下濃濃的一筆。

當今皇帝的名聲,怕是要毀了的!

南京這邊,聯合那些鄉紳再和那些廠衛鬧起來的話,應該就是最後一根稻草了吧?

這麼想著,徐弘基又仔細地考慮了一會,感覺沒什麼問題,便終于開口說道︰「為了祖宗留下的基業,那就再做上一場吧!」

听到他開口了,其他人便都注視著他。

「我們先不要出面,就讓廠衛和馬士英在那鬧!」只听徐弘基說道,「多讓他們抓些人,抓到犯眾怒之後,我們一家家站出來,必要的時候,丹書鐵券開路,看這些廠衛,還有那馬士英有沒有這個膽無視丹書鐵券!」

「好,公爺的這個主意好!看他們逼得這個份上,皇帝要是還不給一個說法,必然會是國將不國也!」

「沒錯,我們幾家都是有丹書鐵券的,就憑他們,敢動太祖皇帝封下的丹書鐵券?」

「到時候圍住他們的府邸,不讓他們出入,只要不像那些讀書人一樣喊出忤逆之言,難不成還敢拿軍隊來鎮壓我們?」

「……」

在眾人的附和之下,大概的對策便有了。隨後,他們這些勛貴便開始商議起具體的細節。

…………

馬士英這邊,很快就貼出了布告,讓隱戶自首,可免罪責;如果被抓,那就要服勞役。

同時,阮大鋮和陳圓圓這邊的宣傳,也開始配合起來,鼓勵隱戶自首。演戲的,唱曲的,還有小品等方式,都有。

這是事先商量好的,第一階段,是抓捕一批人,制造緊張氣氛;

如今是第二階段,讓隱戶自首為主。畢竟江南這邊的隱戶實在太多,真要抓的話,那也抓不過來的。

第三階段,就是隱戶清查地差不多了,就開始重新丈量土地。這一點的話,自首的隱戶就很重要了。他們提供的土地信息,就是很有用的。

當然,基于田畝賬冊都被燒了,回頭的時候,就由馬士英這邊說了算,至于什麼私人財產不可侵佔,在皇權之下,那是放屁!

然而,讓馬士英他們沒想到的是,南京這邊的風向,忽然就開始變了。

先是讀書人開始聚集,當然,你也可以認為,這些其實就是地方鄉紳,沒多少區別。

他們沒法去京師,就在南京城內外聲援京師那邊,高喊著口號,要求還聖賢之後一個公道。反對朝廷,其實就是反對皇帝那麼嚴酷地對待聖賢之後。

南京這邊的社團風氣本來就濃厚,因此聚集了非常多的文人。

這些文人大概也是吸取了京師那邊的教訓,沒敢佔領貢院這種,去阻礙官府辦公,算是比較遵守規矩的抗議,還向官府遞交請願書之類。

官府這邊,也都是文官,自然都是一個鼻孔出氣,紛紛安慰,甚至也加入他們的行列,寫奏章,要給皇帝上書,還衍聖公一個公道。

或者說,那些官府中人壓根不處理這些事情,直接往上報,由上官看著辦。一級級地上報,就報到了南京守備、南京鎮守太監以及馬士英這邊。因為他們三個,就是如今南京城的實權官員。

盧九德就跑馬士英這邊來訴苦了,這等大事,他是沒那個膽量去抓人的。

就連馬士英,都有點為難了。因為他也是讀書人出身,于情于理,也要為曲阜孔家喊冤。

好在王德化點醒了他,讓他不要管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情,就專注之前的事情。這種文人鬧事的事情,等京師那邊有了定論再說不遲。

「你也不想想,之前文人雖有抗議,可離京師太遠,也就嘴巴喊個一句而已。但如今卻是群聚而起?這是為何?絕對是想轉移我們的視線而已!別理就是!」

對于王德化的這句話,馬士英深以為然,便听了王德化的的話,繼續清查隱戶,推進第二階段的事情。

不過效果並不好,自首的隱戶沒幾個,反而之前被抓而越獄的隱戶有不少。追問起來,就是人手不夠,也不知道是不是地方上故意放走的。

還有,不管是阮大鋮那邊,還是陳圓圓

這邊,都遇到了砸場子的。

這些人基本上都是地方無賴,就鬧你場子,讓你沒法宣傳。他們也不怕關,也不怕打。就這種小事,總不能為此殺人吧?

連續幾日之後,阮大鋮和陳圓圓都無奈地來找馬士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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