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2 暗潮涌動

可是,讓他們正面硬杠皇帝的科學,他們是不敢的。

想來想去,最終,孔胤植終于想出了一個辦法。

科學不是和儒學截然不同麼?那如今那些寒窗苦讀儒學多年,就盼著得到功名的人,肯定也會擔心科學沖擊儒學。

既然如此,那私底下讓他們去鬧事,鬧一鬧,讓皇帝知道,儒學地位不可動搖,豈不是就可以了?

如果不是實在沒辦法,他們是連這個間接的法子都不敢去做的。

畢竟從北宋以來,孔家就是尊族,別人宦海浮沉,可能需要勾心斗角,一個不留神,就會被踢出官場,甚至丟掉性命;但是,孔家不用,安安穩穩地當他的衍聖公,享受榮華富貴!

也就是改朝換代的時候,出個面,上個《表文》而已。

他們需要做的,就僅此而已了。

當然,此時的孔胤植並不知道,如果按照原本的歷史發展的話,建虜剛入主中原時,他不但上了《初進表文》,肉麻地奉承建虜。

那個時候,對孔家可以說恩重如山的朱明還在,並且江南還到處都是抵抗建虜的時候,卻表達孔家願意歸誠建虜的意願,說什麼「萬國仰維新之治;乾綱中正,九重弘更始之仁,率土歸程,普天稱慶。恭惟皇帝陛下,承天御極,以德綏民,瞻聖學之崇隆,趨蹌恐後;仰皇猷之赫濯,景慕彌深……「

如果說只是這的話,孔胤植也就和孔家歷史上其他當家人差不多。事後他們也向外辯解,這是保存儒學,不得不如此。

然而,孔胤植在次年的時候,建虜又頒布剃發令,這孔胤植就又率領族眾率先剃發,並向建虜上奏了《剃頭奏折》。

《孝經‧開宗明義章》中有言︰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這是儒家十三經中的話,孔胤植卻當這是放屁了。

誠然,古代一樣是有剃頭匠,是有修理頭發的需求。但是,剃發成金錢鼠尾,並且還要易服,完全變成蠻夷的模樣,這就完全是背棄祖宗,等于是認蠻夷為父了。

這種事情,只要是儒家燻陶出來的,哪怕是沒讀過書的,都是不能忍的。也因此,原本對建虜並不怎麼抗拒,認為只是改朝換代而已的江南,立刻掀起了風起雲涌,轟轟烈烈的抗清運動。

但是,作為孔子後人,儒家文化代表的孔家,當代衍聖公孔胤植卻立刻響應這剃發易服令,不得不說,這絕對是個諷刺,也無法再用保存儒家文化來當借口了!

等到了後世,倭寇入侵華夏大地的時候,孔家再次上演了侍賊為父的「光榮」傳統。

總而言之,其實就一句話︰孔家壓根就沒資格代表儒學!

孔家在意的,只是自家的榮華富貴而已!

也唯有他們的榮華富貴遇到了威脅,他們才會對外有各種沒有下限的舉動。

這個位面上,雖然沒有建虜入主中原,但是,卻有科學之道,被他們孔家解讀為沖擊儒學地位,從而會讓他們的榮華富貴遭遇威脅,便下定了決心要搞事,不讓科學之道順利推廣。

這個事情,崇禎皇帝自然還是不知道的。

孔家自己也不敢直接上書,去和崇禎皇帝溝通,而是私下派人,去慫恿那些寒窗苦讀的讀書人,特別是那些年紀大,轉型已經不容易的。一場讀書人的風波,在寒風中開始了醞釀!

………………

與此同時,南京魏國公府大堂內,坐著一大群明朝勛貴,一個個面色嚴峻,群情激憤地在談論著什麼,很是熱鬧的樣子。

主位上坐著當今的魏國公徐弘基,身體不是很好,沒怎麼發言,大都是其他人在說話。

就見他掃視大堂內的這些人,有剛被撤了南京守備的忻城伯趙之龍,他的世子徐允爵,以及保國公張國弼,隆平侯張拱日,臨淮侯李祖述,懷寧侯孫維城,靈壁侯湯國祚,安遠侯柳祚昌,永昌侯徐宏爵,定遠侯鄧文囿,項城伯常應俊,大興伯鄒存義,寧晉伯劉允極,南和伯方一元,東寧伯焦夢熊,安城伯張國才,洛中伯黃九鼎,成安伯郭祚永等。

此時的徐宏基,絕對不會知道,在他死後,他兒子繼承魏國公之位後,連同在座的這些大明勛貴,全都投降了南下的建虜。

當然了,就算他沒有死,估計也是差不多。本身來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不是!

就眼下來說,他們湊在一起,這麼熱鬧地討論著的,就不是振興武備,而是為了他們自家的利益。

「馬士英那貨來南京,絕對是掛羊頭賣狗肉,說什麼剿賊,我呸!」

「可不是,在鳳陽府那邊,還有其他幾個府,只要被他給佔了的地方,都是在干什麼事兒!」

「手握強軍不主動出擊,就是養寇自重,本侯要上本彈劾!」

「彈劾有個鳥用,你沒看到孫傳庭不也是這麼干的?這背後是什麼,還不清楚麼?」

「那位到底是要干什麼?拿我們開刀,不愧對先皇麼?」

「就是,當年我們祖宗流血流汗,才給我們掙下了這份家業,容易麼?」

「其實我就和你們說吧,當初他抄家成國公的時候,就已經露出端倪了!我才不信,成國公腦子壞了會造反?」

「沒錯,在我們大明朝,什麼時候有過這種事情了?純粹就是借口!」

「這次的事兒,我們必須拿出個主意,要不然,馬士英這個狗腿子進了南京,我們的日子就難過了!」

「你有什麼主意,那你就說啊,人家馬士英那是領著精銳之師過來的,怎麼搞?」

「這不就是在商量麼?我要有主意,我早就說了!」

「說這麼大聲,我還以為有主意了呢!」

「你什麼意思?我早就知道了,因為城東那塊地,不服氣是不是,想找茬就直說!」

「他娘的,你以為老子怕你啊,你是侯爵,老子難道不是麼?來來來……」

「……」

徐宏基听著大堂內的人,吵得像菜市場一樣,那還有半點大明勛貴的樣子。最重要的是,他壓根听不出這些大嗓門的人有什麼建設性的提議,最終變不耐煩了,當即用力拍了桌子。

「啪啪啪……」

聲音很響,哪怕大堂內吵得很大聲,這拍桌子的聲音也非常地清晰。

因此,所有人都不再說話,聞聲看向他,大堂內一下安靜了下來。

見此情況,徐宏基才表情嚴峻,帶著嚴肅之色說道︰「大家聚在一起,是為了共同應對即將到來的事情,不是來吵架的。誰要吵的,出了徐府,自個去大街上吵去!」

魏國公是所有勛貴中最為顯赫的,有當年開國時候徐達的榮耀,更有歷代皇帝對魏國公的厚愛,因此在南京的勛貴,大都是以魏國公為首。

此時,他含怒這麼說話,其他人便都不敢互相揭傷疤罵街,等著魏國公繼續說話了。

勛貴之間,自然不可能是團結一致的。南京如此,京師那邊也一樣。

比如被崇禎皇帝抄家問斬的成國公,在嘉靖年間前後,就一直和其他勛貴斗得厲害。

此時,徐宏基見自己控制場面了,又覺得有點頭疼,便問道︰「馬士英在鳳陽府那邊,主要是清查隱戶,還有丈量土地,包括軍屯在內。你們各家在這幾個方面如何,想必不用說了。」

說到這里時,他感覺有點累,便先休息喘口氣再說。

大堂內,頓時就安靜了下來。

這些在座的勛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臉嚴峻。

這中間大部分勛貴,都是從開國就傳下來的。一代又一代的,不管是吞並糧田方面,還是接受投獻,私藏隱戶方面,都是南京這邊之最。

要是以往的時候,這都不是事兒!

畢竟南京這邊,掌握軍權的南京守備,都是他們這些勛貴擔任。並且作為勛貴集團來說,又深得歷代皇帝信任,因此,哪怕是最不開眼的文官,或者說那些御史言官,都會繞著他們走,極少有彈劾他們的。

可在這崇禎朝,之前還沒什麼,一直都是正常的。不過從崇禎十五年開始,情況就一下變了。

雖然說南京這邊還沒什麼影響,可京師那邊的勛貴,又是被逼捐,又是被抄家的。當今天子對付勛貴集團,竟然一點都不手軟!

北方清查隱戶、重新丈量土地的事情,也都波及到京師勛貴。

天子腳下,那些勛貴最終都是乖乖地配合,沒有一個人鬧事。

對此,可能是成國公的例子在前,也有廠衛橫行的原因,總之,京師的勛貴,就很廢!

他們南京這邊的勛貴,卻是不甘心的了!

相對京師那邊來說,他們南京這邊的勛貴更富,天高皇帝遠的,也讓他們對突然變化的崇禎皇帝少了一份敬畏。

馬士英要來南京侵犯他們的利益,那是絕對不可能乖乖就範的。就算彼此之間有勛貴是有仇的,都暫時放下而聚集到了這魏國公府,共商對策。

此時,他們一個個都期待著,等魏國公拿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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