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3 以卵擊石

一听這話,孔有德有點傻眼,說真的,他不大相信。

什麼時候,當今天子變得那麼大方了,一下封出了那麼多爵位?

可是,這種事情肯定是昭告天下的,騙人是騙不過去的!

倒是邊上的圖爾格听了,並沒有多少在意。因為封爵這種事情,在建虜這邊很平常,只要立下戰功多,自然就能封爵的。

因此,他看孔有德愣在那俘虜面前,就有點不滿地喝道︰「閃到一邊去,貝勒爺還在問話呢!」

孔有德听到,回過神來,連忙閃到一邊去了。

不過忽然之間,他腦中靈光一閃,頓時想起什麼,便連忙又喝問道︰「是不是周遇吉、孫應元和黃得功都在京師?」

按理來說,如果封爵的話,是要面聖的,從這一點判斷,他才會有此說法。

不過,他們抓到的,只是關寧軍中的夜不收,並沒有資格,也沒有渠道去關注朝堂上的動靜。知道周遇吉他們封爵,也只是因為這個事情是朝廷邸報上寫,軍中傳遍了的原因。

面對孔有德的喝問,基于剛才的威脅,這個明軍俘虜不敢亂說,只能據實回答道︰「小人不知,小人不敢亂說啊!」

听到這話,孔有德轉身向阿巴泰稟告道︰「貝勒爺,朝廷官軍中能打的將領,就是這三人,如今很可能都在京師!」

這又是意外的軍情,阿巴泰听了,再度轉頭看向範永斗問道︰「你覺得呢?」

範永斗听了,連忙回答道︰「奴才當初在關內的時候,好像只有周遇吉在北方,另外的孫應元和黃得功好像都在南方和流賊打仗!」

他也不是很確定,因此不敢說死。

阿巴泰一听,眉頭緊皺,開始思考這個意外之事的影響。

邊上的圖爾格卻有點不以為然,當即對他說道︰「貝勒爺,無須理會那麼多,當務之急,就是打下薊州城。就算幾個明將能打,又能如何?是不是在京師都不知道,就算在,護住他們的皇帝也是他們的首要職責,再退一步,就算他們來救援,也不可能那麼快,說不定都還沒出京師呢!」

中軍帳內的其他人听了,都是點點頭,附和圖爾格的說法。

他們了解明國,知道明國辦事的效率,絕對是很慢的。就算烽火傳到京師,明國朝廷知道他們來了,商議商議,準備準備,都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

換句話說,如今的他們,壓根就不用在意明國京師援兵的事情。

阿巴泰也覺得圖爾格說得有理,便露出嚴肅的表情,當即吩咐道︰「警戒東西兩側的白桿軍,其余各部,抓緊時間,天黑之前,再打一次薊州城!」

听到這話,建虜和蒙古韃子都覺得是正理,便立刻大聲領命。

下午時分,建虜重整旗鼓,調兵譴將,又開始進攻薊州城。

薊州城這邊,自然早已準備在那里。

震天的戰鼓,再次在這薊州城的上空響了起來。

建虜的車楯,損失了約十分之一,剩下可用的車楯,依舊還有很多。

並且這一次,他們還推出了堅車,車頂以生牛皮蒙住,矢石不能傷,用于掩護建虜直達城下。

一波又一波的建虜,猶如海浪一樣,開始往薊州城席卷而去。

「轟轟轟……」

城頭上的火炮,最先對建虜的攻勢做出了回應。

一顆顆激射而出的鐵彈,落到城外,彈射出一條條的直線。

建虜早已學會如何攻城,自然不可能排成密集的陣型,而是躲在楯車後面,並不規則。

但是,不管如何不規則,終歸是有倒霉的楯車被鐵彈砸中,頓時就一下四分五裂。運氣好一點的,比較遠一點的,沒傷到後面的建虜;

但是,也有運氣不好的,離城頭近一點的,鐵彈的動能十足,在砸爛楯車的同時繼續砸往車楯後面,那些躲在車楯後面的建虜,就一下卻胳膊少腿,慘叫聲一片。

不過這種情況並不影響其他人,那些建虜就仿佛沒見到這些慘狀,該進攻依舊在進攻。

「轟轟轟……」

城頭上的火炮,此起彼伏地響著。但是,薊州城的火炮並沒有關外重鎮那麼多,威力也沒有那麼大,兩炮之間的間隔時間長,總體而言,明軍的炮轟,並沒有對建虜造成多大的損失,更多的只是一種心理威懾而已。

然而,這些建虜都是打慣了仗的,火炮的威懾,對他們並沒有太大作用。

終于,車楯離城頭越來越近,躲在車楯後面的蒙古弓箭手開始快速向城頭上射箭,壓制城頭上的明軍。

這一次,城頭上的明軍將士也沒有完全躲,而是冒著箭雨開始還擊。

「梆梆梆……」

「呯呯呯……」

薊州城頭,槍林彈雨不為過,不管是進攻的建虜和蒙古韃子,還是城頭上的明軍,不時都有人倒下。總體而言,城頭上的明軍具有地勢優勢,還是要佔便宜一點。

但是,攻城的建虜多啊,攻到城下之後,領著各自不同任務的建虜,便紛紛動作了起來。

有的把手中建議雲梯往城頭上靠,並且喊著往回拉,試圖用雲梯頭上的鉤子快速勾住城垛;有的在堅車的掩護下,到了城牆根下,立刻開始死命的挖掘;還有的建虜,則把事先準備的沙袋往城下堆。

城頭上的明軍,也立刻做出了針對性的反擊。

對于城牆根挖牆,還有堆土的那些地方,立刻丟下守城利器萬人敵。

這種萬人敵不是靠砸,也不是靠炸,而是靠火焰噴射和毒煙噴射傷害地方,並不是建虜的堅車能抵擋的,一下讓牆根下的建虜亂成了一團。

與此同時,不少城段的明軍,還往城下砸油罐子,火燒攻城的建虜。佛朗機炮,虎蹲炮這些小型的火炮,也被明軍抬起來轟擊城下的敵人。

薊州城的戰況,再一次變得非常激烈。

遠處觀戰的阿巴泰,依舊沉著臉不說話。這薊州城的城防,比他想象中要堅固多了。

一般來說,在他的印象中,關外的明軍城池不說,只說關內,其實也就是京師難以攻下,其他關內城池,一般都是武備松弛,斷然抵不過如今大清軍隊的強攻。

可是,如今看著薊州城頭,喊殺聲震天,並沒有跡象能表明,大清軍隊能輕松攻進城去。

這麼想著,他便轉頭看向那範永斗。

這關內的消息,大部分都是來自于剛投降的洪承疇,還有就是從關內逃往遼東的這些晉商。

按照他們的描述,這個薊州城應該不是這麼難打的。

如今洪承疇在關外沒有進關,阿巴泰就算想質問也沒辦法,但是,這個範永斗卻在眼前,便對他喝道︰「為何這薊州城如此難打?不是說,這個總兵白騰蛟的家丁不多麼?」

建虜衡量明軍的戰斗力,都是只看明軍將領有多少家丁。至于其他的,壓根就可以忽略。

當然了,報戰果的時候,還是會把所有明軍都算在內的。說什麼一戰滅掉幾千幾千的明軍,有可能真正要對付的,只是幾百明軍將領的家丁而已。

範永斗听到問話,他感覺有點委屈。

這個問話,怎麼就問自己呢!

薊州城難打,和你大清軍隊不也有關系麼?還有和你自己的指揮也有關系啊!

再說了,自己在三月初慘遭滅門,逃往遼東,如今已經過去了半年多了,薊州城的最新情況,自己也不可能知道啊!

然而,範永斗心理很清楚,這些話要是說出口,必然會引來建虜的喝斥,甚至遷怒。于是,他想了下措施,就準備回答阿巴泰的問話。

不過就在這時候,忽然又有探馬疾馳而來,一下吸引了阿巴泰等人的注意。

只見探馬來到帥旗底下,滾鞍落馬,打千跪地,向阿巴泰稟告道︰「主子,南邊五六十里遠處發現明軍夜不收!裝備精良,折了我們幾個探馬!」

「什麼?」阿巴泰一听,頓時大吃一驚道,「南邊發現的明軍夜不收,戰力如此之強?是什麼明軍知道麼?」

大清的探馬,那也是軍中的精銳,甚至可能是白甲兵組成。

一般來說,大清和明軍的斥候戰,都是大清探馬這邊佔據絕對優勢的。

因此,阿巴泰對于探馬的回報,就非常吃驚了。

「暫時未知明軍細況。」探馬听了,略微猶豫了一會才稟告道,「從對方夜不收的數量,奴才們合計,怕是有一支大軍在其後面。」

「再探!」阿巴泰听了,表情嚴肅,立刻大聲喝令道。

「喳!」探馬立刻領命,騎上戰馬很快離開了。

看著探馬離去,圖爾格疑惑地說道︰「我們的東西兩邊,已經發現了白桿軍的蹤跡,如今這南邊又有一支明軍,這是想干什麼?包圍我們?」

這話說出口,他自己都感覺有點不可思議。

其他建虜頭目听了,也是一樣覺得不可思議。

一直以來,大清軍隊野戰必勝,打得明軍到後來,都只敢龜縮在城內而已。

就算迫不得已要出城,遇到大清軍隊的話,那也是能逃就逃,壓根就沒有敢和大清軍隊野戰的信心。

當然,明軍中也曾有過和大清野戰的軍隊,不過都已經被大清消滅了。

因此,這些建虜頭目就有點想不明白了,明國這邊到底是什麼情況?難不成他們現在就敢和大清軍隊來野戰了?

那白桿軍先不說了,其實不能屬于朝廷的軍隊,而是土司軍隊,和大清有仇,撲上來以卵擊石,並不意外。

但是,關內還有什麼明國軍隊,能有這麼大的膽子,敢于直面大清十幾萬大軍的?

這是聞所未聞啊!

這麼想著,阿巴泰便問圖爾格道︰「關內這邊,明國朝廷唯一還有點戰力,能听朝廷旨意的,是不是就只有那個什麼勇衛營了?」

「是啊!」圖爾格听了點頭,疑惑地說道,「但是不是說,這勇衛營一共也就一萬多人麼?就算突然出現在我們面前,和我們十幾萬大軍交戰,這不也是以卵擊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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