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沒完沒了

沈守缺探手入袖取出一塊牌子推給沈軒道。

「憑此令牌,靖平司庫房之內的所有物資任你調用。」

沈軒將令牌拿起放在眼前仔細打量,只見令牌的材質非金非銀非木,竟是一種從未見過的材料制作而成。拿在手里冰冰涼涼、潤潤滑滑的,手感十分舒服。

令牌的形制沒什麼特別,唯獨正面陽刻著靖平司三個字,背面則是陰刻一個人字。

「這玩意真有那麼好用?所有物資真的隨我怎麼用都行?」

沈軒有些不確信的問道,著實是被沈守缺套路怕了。不過該說不說,沈守缺雖然時常借著師尊的那句評語——吾徒平常乃福澤深厚之人,非早夭之相,將沈軒當刀使,但卻是從不說假話。

所以他必須親口得到沈守缺的確認,才會放心。

「天地人三枚令牌乃是陛下親自下令督造,賜予靖平司。天字令牌賜予譽王殿下,地字令牌在我手中,這枚人字令牌是為兄特意留給小師弟你的。天地人三枚令牌在靖平司內功用等同,所有物資與人員皆需听從持令人的調遣。小師弟,這樣可還滿意?」

沈守缺笑意盈盈,語氣卻是顯得有些謙卑。

「嗯…勉強算是彌補一點點我心靈上的創傷吧。」

沈軒心中暗喜,可臉上卻是做出一副不是很滿意的表情,不著痕跡的把令牌塞進懷里。

「小青山的帳算完了,咱接下來再算一算武德營的那筆賬。」

錯愕之色在沈守缺的眼中一閃而逝,發生在武德營駐地的那場慘烈之戰,沈長青回來後已經一五一十的講述給他听。沈守缺听過之後一是感慨武德營眾人的悍不畏死,二則是贊嘆那支慶國騎兵隊的強悍。

但在之前卻是沒有想到沈軒會拿這件事作為由頭向自己討要補償。

不過沈守缺畢竟城府極深,只是在心中微微錯愕一下,便立刻控制表情和語氣恢復如常。

「在武德營駐地,我也差點死了!你得補償我!」

沈軒義憤填膺的說道。

原本他是想將武德營戰死之人都抬出來,讓沈守缺一一補償的,但仔細思量了一下後,決定還是要點臉,武德營被慶軍攻擊這事,無論怎麼算都賴不到沈守缺的頭上。

但是自己不一樣的,若不是被沈守缺誆到小青山,也就不會重傷失去修為,不失去修為也就不會被抓住漳州左衛充軍,不去漳州左衛也就不會被鄭老實帶去武德營,不去武德營也就不會險些死在慶軍刀下。

終上所述,這事還是沈守缺的鍋,他必須背!

听沈軒說完,沈守缺稍一思量便覺得還挺有道理,便再次探手入袖模出一塊令牌遞給沈軒。

沈軒沒想到沈守缺竟然如此懂事,目光在令牌上一掃,便接了過來揣進懷中。

這是一塊金牌,入手沉甸甸的。

其實所謂金牌並不是真的由黃金制成,黃金質軟,制作成令牌的話不易保管。

制作金牌的材料其實是黃銅,與黃金顏色相近,但卻更加堅韌,且成本較低。

金牌正面刻有飛魚衛三個字,背面則是指揮僉事四字。

飛魚衛作為皇帝親軍,從事偵察、逮捕、審問等活動。也有參與收集軍情、策反敵將的工作。設有指揮使一職統管,只接受皇帝的命令。指揮使之下設有指揮同知二人、指揮僉事三人、南北鎮撫使各一人,千戶、百戶等若干。

現任飛魚衛指揮使是梁承泰,為正三品。指揮同知李征道、劉欒川,此二人為從三品。指揮僉事為正四品,不過一直空缺。

在見到令牌的一剎那,其實沈軒的心中是有些猶豫的。

不同于靖平司這種新成立的衙門,飛魚衛自大虞立國時起傳承至今,在朝堂和民間的權柄早已是深入人心。

特別對于某些不法官員來說,更是談魚色變。

原本對于沈軒這種修士來說,莫說一個四品的指揮僉事,即便是正三品的指揮使也不會放在眼里,雙方根本就不在同一個世界,更別提層次了。

可現在卻是不同了,沈軒劍心破碎,修為全失,嚴格來說已經不能算是修行界的人了。

既是無法修行,便只能在俗世中打滾。

而擁有實權的正四品指揮僉事,這樣的補償可以說是誠意十足且正符合沈軒現如今的情況。

可沈軒卻是嗅到了濃濃的套路氣息。

沈守缺一定是在給我下套!

沈軒心中如是想到。

具體是何種套路,沈軒暫時還想不明白,但卻不妨礙他對此深信不疑。

但即便明知沈守缺在前面挖好了坑,沈軒卻仍不得不往里跳,蓋因為沈守缺是掐中的他的七寸。

武德營的事情已經從沈長青哪里了解的明明白白,包括沈軒承諾會動用所有的關系幫助武德營眾人找回被擄走的子佷。

而想要在偌大的虞都里找尋十幾年前的線索,還有什麼關系能比飛魚衛更好用?

見沈軒將令牌揣進懷里,沈守缺的神情明顯輕松了許多。

無債一身輕啊!小師弟這柄刀著實好用,但就是代價大了一些。若是以前的沈軒,其孤傲的性格絕不會提什麼補償之類的。

但現如今的沈軒卻是市儈難纏了些。

端起一杯尚有余溫的茶水,沈守缺剛要喝上一口,便听到沈軒再次粗聲粗氣的說道。

「武德營駐地的事了了,接下來咱們再算算第三筆帳。」

還有?

沈守缺剛喝進嘴里的茶水差點沒噴出來。

小師弟啊!不要臉也該有個底線啊,你不能沒完沒了啊!

「前晚進城的時候,我也差點死了,你得賠!」

沈守缺盯著沈軒,見其一臉非常認真的模樣,放下茶杯,忍不住搖頭嘆道。

「小師弟莫要自欺欺人,那晚的情景為兄看的一清二楚,憑你現如今的本事,那個守卒根本傷不到你的。你當時明明有足夠的時間躲開刺殺,或是直接將那個守卒反殺,可你卻迎刃而上,自己把心口往人家的刀子上撞,這如何還能怪到為兄的身上來?」

「我這不是為了配合你嘛!雖然不知道你到底想干什麼,但直覺告訴我,若是當時死那麼一下子,對你的計劃會很有利。」

沈軒強詞奪理道。

沈守缺被沈軒的一番說辭搞得哭笑不得。

「那小師弟你來說說,最後我得到了什麼好處?」

「你得了什麼好處我怎麼知道,你個老狐狸心黑的很,得了好處也不會說。但我確確實實差點死了,所以你必須賠償我!」

「也罷也罷!說說吧,你要為兄如何賠償,額…事先說明,不要太過分。為兄畢竟只是大虞的國師,不是…呵呵!」

「師兄多慮了,我的為人你還不清楚嗎。」

「快說吧,陛下還等著為兄回宮復命呢!」

「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就是想——帶兵!」

沈守缺聞言臉色一變,這一點是他怎麼也想不到的。曾經的沈軒最大的願望便是早日進階劍仙境,好去鎮魔城與魔族廝殺。

如今沈軒劍心破碎,一身修為化為烏有,殺魔族的願望是無法…等等…莫非?

鎮魔城里與魔族廝殺的可不是只有修士啊!

沈守缺注視沈軒的雙眼許久,在他的眼楮里好似看到了堅定與決絕。

「此事…為兄做不得主。小師弟隨我進宮吧,正好陛下也想見你一面。」

「陛下要見我,為何?」

沈軒奇怪道。

「長青回來後說了武德營眾人在背後刺字的事情,還有岳武穆和背嵬軍的故事。陛下很感興趣,想讓你當面再講一遍。」

沈軒聞言恍然大悟。

岳武穆的故事對于武德營的眾好漢們來說,不過就是一首悲情英雄的挽歌。可听在某些帝王的耳中,其意義可就深遠了許多。

連下,沈守缺帶著沈軒便前往皇宮。

沈守缺主修無情道,也便是法家。但無情道更多的是體現在治國理念與方式方法上,對修為沒有實際上的幫助。

所以沈守缺還是一名雜修,所謂雜修便是沒有主要的修行方向,只要覺得適合自己亦或比較實用的功法,都會拿來練一練,正所謂藝多不壓身!樣樣通,樣樣稀松!便是對雜修最好的解釋了。

沈守缺施展五行遁術帶著沈軒離開靖平司峽谷,前往虞都。

到了城門處,二人現出身形,出示令牌。

守城士卒驗證了二人身份後,給予放行入城。

入城之後沈守缺再次施展遁術,轉瞬便來到皇宮大門處。

皇宮大門處的禁軍守衛自是認得沈守缺這位國師,可必要的程序卻是不可減免,又是一番查驗後,才由一名內侍帶著二人朝御書房行去。

皇宮之內,卻是不好再施展五行遁術了,否則便有藐視皇權的嫌疑。

景隆帝自登基後,便喜歡在御書房內與內閣商議國事,只有人數較多時,才會去偏殿。

三人來到御書房外,內侍告罪一聲便提前退下,一直侯立在御書房門外的魏廣季手撘拂塵,過來相迎。

沈守缺朝魏廣季拱手剛要說話,便听到景隆帝憤怒的咆哮聲從御書房內傳出。

即便隔著厚實的實木門板,卻仍是十分清晰的被三人听到。

「一群廢物!通通都是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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