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戰爭最終以失心惡魔為首的毀滅教撤退告終。
雙方本次的損失太大,無名不認為繼續追擊下去會對己方產生很大好處。
更何況毀滅教手里還握有不明底細的強大魔法符,能釋放出連軍神風架也難以抵擋的攻擊。
這種情況下貿然進攻,不但很難對敵方造成有效傷害,還會逼得對方使出底牌導致己方出現更大損失。
再三權衡後,無名決定放它們離去。
魔宗宗主、滅世奴、惡魔還有名為烏伽爾的猛獸,帶著數量銳減至千只以下的烏利迪姆向西方撤離。
「不要以為事情就這麼結束了,鎮魔器的監督者。很快我們會再見面。」
失心在臨走前留下的話語讓無名感到些許不安。
眼看著大量野獸從自己面前安然撤離,總有種說不出的苦悶。
而且對方撤離的方向是不是有些問題?
現在應該去管理下北境戰線的受損情況。
如今無法使用無銘天書作戰,否則他絕不會輕易放過那些毀滅教成員。
經過長時間統計,終于得到本次戰線的傷亡情況。
無論貝格烈帝國還是卡偌凱門軍隊,皆遭受近百年來最嚴重打擊。
算上在據守天險前損失的人馬,超過三分之一的士兵喪命于此。
而且大部分是尸骨無存的狀態。
這點讓李子杰想起了當時在六連諸峰的場景。
為供養大量魔物生存,毀滅教不惜使用任何能食用的生物,來填飽魔物的肚子。
不過這次魔物換成了那些紅色絨毛的野獸。
「多謝你能前來支援。」
無名向這位繼承深淵魔眼的新任鎮魔者道謝。
因為大鵬族和偽元素之靈,是無名在戰線開始後通過無銘天書通知,才將它們號召過來。
由于無從得知現在作為深淵魔眼繼承者的對方位置、往往發出信件時,李子杰已移動到了其他地方。
在無名通過天書看見深淵魔眼的反應在靠近北境附近時,便抱著些許希望能盼到對方前來支援。
沒想到在失心等人正欲逃離的關鍵時刻,真能看見這位新任鎮魔者的反應快速接近北境。
顯然是得到了有關情報,並為了履行身為鎮魔者的義務自願趕來援助的。
單憑這點,就值得鎮魔器監督者無名完全認可這位來自六連諸峰的新鎮魔者。
至于後續本來還安排有的考驗、測試等計劃,都因為這次北境事件得以取消。
即使沒能戰勝滅世奴靈隱又如何?
無名更看重李子杰的心性和決心。
「多謝師祖‧‧‧‧‧‧無名大哥夸獎。李某不勝歡喜。」
忽然想起神佑森林時的一幕幕,李子杰有些不情願地改口稱呼。
而且聲音壓得很低,生怕別人听見。
「哈哈哈,原來你小子還記得!」
完全不像描述里重傷到無法使用鎮魔器的模樣。
身披厚重錦袍的無名把李子杰拉到眾人面前。
眼看著即將要宣布類似「這小子是我小弟,你們以後悠著點」的話語,被黑袍旅人急忙用力掙月兌,心有余悸地朝後推開幾步距離。
「喲,無名老怪,看看人家新人都嫌棄你了。」
魔炎契約者經歷開啟限制的大消耗精神變得恍惚,感覺魔力承受量距離上限只有一步之遙。
不過這並不妨礙他挖苦聯系數百年的朋友。
確認李子杰從具有恐懼之力重瞳里傳達出的意願,無名無奈聳聳肩道︰「沒啥,就是我想給後輩介紹個女朋友,沒想到被拒絕了。」
「原來如此。」
狀態下跌的魔炎契約者竟是沒听出這是無名敷衍的話語,一臉嚴肅看向李子杰,以前輩的苦口婆心勸告︰
「那誰,好像是叫李子杰吧。既然繼承了深淵魔眼,討媳婦兒就是你必須要做的事。不然你現在持有的深淵魔眼之力,只能將之歸還到魔眼神廟,尋找下一個有緣人來繼承了。」
「這樣的做法太麻煩、而且每次繼承時會引發六連諸峰的法陣轟鳴,引來不必要的麻煩。所以我的建議還是盡快去找個妹子談談,否則我第一個不承認你是深淵魔眼繼承者。」
「你看看布魯斯特,再往前追溯還有很多歷代管理六翼的深淵魔眼繼承者,哪個不是妻妾成群、坐享天倫之樂?」
「我覺得你呀,想著手的話可以從‧‧‧‧‧‧」
送走了一個又來了另一個。
無名幸災樂禍地看著被魔炎契約者「教育」的李子杰,並未出聲打斷那蠢貨的說教。
倒是李子杰先听得不耐煩了,在魔炎契約者提到如何把妹的時候伸出手制止︰
「前輩,我大概知道該怎麼做了。事實上——算了,總之你不必為深淵魔眼的繼承情況擔心。」
「啊。」魔炎契約者先是感到遺憾地嘆氣,旋即像是捕捉到了華點急忙問道︰
「這麼說你是有心儀對象咯?誰啊?叫什麼名字、干什麼的、長得怎麼樣、現在在哪兒?」
從未體驗過被長輩逼婚的黑袍旅人稍稍放慢跟進隊伍的步伐。
向後退了幾步直接消失在天險入口的大片密集的植物里。
「各位前輩請不用管我,我現在想自己先熟悉周圍的環境,會跟上你們進程的。」
「喂!戰線已經結束了,沒必要再熟悉這兒地形了!待會我們就要離開這里,去其他地方了!」
魔炎契約者對這種逃避行為顯得很不快,大聲朝周圍叢林呼喊了許久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走吧,今後還有很多事需要商議。神佑森林內的偽元素之靈在戰線里被滅世奴摧毀大半,只剩下幾個還能指揮。」
無名自顧自地回想起這次人類除外的其他戰損情況。
大鵬族在失心等毀滅教勢力撤退,立刻帶著同族還未被烏利迪姆啃食殆盡的遺體朝南方飛去。
「等回到神佑森林,我還要去鎮壓那邊——」
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事,讓對待戰事一向沉穩的無名虎軀一震,竟是渾身繃直地立在原地。
跟在他身後的其他鎮魔者自然注意到異常情況,戴忘覺連忙關切發問︰「前輩,出什麼事了?」
「神佑森林。呵,哈哈哈,好一個失心惡魔,目標原來早就換成了那里!」
情緒的激動讓無名肩上的傷口略微撕裂,讓他不得不伸手將繃帶下流出的血液按住。
身披錦袍的鎮魔器監督者回頭望向其他人,沉聲道︰「北境戰線並沒有結束。或者說,被毀滅教強行遷移到了卡偌凱門境內的神佑森林。你們,還會隨我前去麼?」
神佑森林!
大部分鎮魔者都知道那片被稱為神佑之地的森林區域,到底是靠什麼原理作用,才能保證數百年來沒有魔物侵襲。
不過作為臨時鎮魔者的戴忘覺,完全屬于人類社會的皇甫珪,只能從傳說中對那片古老之地進行了解。
他們只知道那是被聖皇教會宣傳為被污穢佔據的福地洞天。
之所以如此稱呼,一是因為那片森林周圍幾乎涵蓋卡偌凱門疆土三分之一的區域內,數百年來沒出現過本土魔物。
二來,則是這片被永生之皇眷顧的土地上。
生活的竟不是人類,而是被聖皇教會敵視的智慧種族和亞人。
為「奪回」永生之皇留下的遺產、拿回這片在教徒心里僅次于克里蒂安等聖地的區域,教會每年會對神佑森林內的亞人有組織性地發起進攻。
不過兩百多年下來,就逼得幾個生活在外圍的智慧種族不得不撤如林內生活。
想前不久進攻失敗的半人馬部落,則在神佑森林邊界抵御聖皇教會試探性進攻數十年之久。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身邊魔炎契約者和伊戈爾都緊皺眉頭,讓戴忘覺和皇甫珪感到很不安。
顯然前者已然猜到毀滅教的下一步行動計劃,而後面二者還處于未知階段。
「兩位既然是獲得資格繼承鎮魔器的人,那我在此跟你們說出秘密也無妨。」
掃了眼在場人員的凝重表情,和不遠處樹叢內出現的輕輕搖曳,無名低聲道︰
「所謂神佑森林,其實在數百年前還沒有我作為守護者鎮守時,是一片世界上最大、且產生異常魔力源最頻繁的森林。」
「除開至今不明原因的魔動山脈,以及被大魔法師施加法陣庇護的六連諸峰,就屬曾經的神佑森林最為險惡。」
「在那位大人創造出我手中這本名叫無銘天書的鎮魔器後,便將守望神佑森林的重任交給了我。」
「利用匯聚魔力的法陣,將神佑森林周圍多余魔力全都匯聚到這邊。並由我使用無銘天書的權能、時時刻刻吸取這些異常魔力源。」
「因為天書內的白頁,能將任何無屬性魔力吸收,化作類似魔力結晶的集合體。」
「長久下來,偽元素之靈便是我利用這些搜集數百年的魔力源融合,研究創造出的低智能意識。」
「每當我要離開神佑森林去往外界時,都會在整個森林範圍內留下大量白頁。用來吸收期間產生的魔力源。」
「不過這次北境戰線陷入了我意想不到的拉鋸戰,原本還以為神佑森林內的白頁吸收上限還夠用,但現在卻不這麼認為了。」
那是一片站在分隔帕蘭凜合縱國和卡偌凱門帝國邊境高原大山上,能看見的遼闊大森林。
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森林北部,讓騎在金色鬢毛猛獸上的暗紫色長袍年輕人眼楮放出精芒。
「就是這兒了,數百年來被視為永生之皇庇佑之地、自克里蒂安覆滅,人類為數不多的信仰之地。」
陸陸續續有大量紅色身影出現,是數目依舊龐大的烏利迪姆獸群。
它們並沒有按照來時的路線前往西方。
而是沿著失心預定下的軌跡,來到位于卡偌凱門東北部的神佑森林。
東方兩百公里外就是貝格烈帝國邊境,沿著神佑森林外圍向西南繼續走六七百里,便能抵達卡偌凱門國都圖爾維。
站在三國分界線上的失心眼神興奮地伸出舌頭舌忝著嘴唇,自言自語道︰
「若是將人類心里的信仰之地一片片摧毀、再讓我教將愚蠢凡人的信仰取而代之,是不是能操控這些蠢物,盡快達到我教的目標呢?」
此時,唯一零損耗的滅世奴天引發問︰「大人,您帶我們來此地是為何?」
在北境己方戰力損失同樣嚴重,似乎不適合在神佑森林再次拉開戰斗。
「沒什麼,就是想拋下幾個棄子。欣賞當神佑森林失去神佑之名時,人類會如何看待聖皇教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