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克郡城面向南部的內城大門被打開。
自古以來,這座城市都肩負著國際最大港口貿易城市的美譽,以一己之力承擔下貝格烈帝國超過百分之三十的貿易總額。
而面向南部的城門,是兼任海關的重要要塞級建築。全帝國每年從外國流入的商品貨幣就佔到百分之二十以上。
傳說當年永生之皇和大魔法師合力建築此城時,就動用了僅次于建築皇都伊阿烏爾的精力,耗時數月才、啟用多次大魔法才建築成功。
听聞這座都市還有著不遜于伊阿烏爾魔法防御裝置的陣法,只不過掌控權並不在郡守手里,而是交由在後來由皇族流出、移交到當地獵魔協會手中。
不過由于這幾百年來羅克郡城從未受到戰火摧殘,所以這傳說中才有的防御魔法陣也被人類當做是一個精神寄托,守護著所有人。
可正是這樣一個數百年歲月中都沒能被外敵突破、甚至都不敢覬覦的南大門,居然就在一天時間內被貧民們攻破!
「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可能!且不說南大門的堅固,就是駐守在那兒的大量軍隊也不可能敗在貧民手里。
「內城也發生了暴動!」
前來報信的那人喘著粗氣道︰「在內城得到外部暴動的消息後,有接近兩千人在全城各個角落發起響應活動!說是要將這座城市的貴族全都肅清,締造一個和平大同社會,暗中將城門大開!」
「簡直就是胡扯!」
新任郡守氣得胡須都開始上揚︰「什麼狗屁大同社會!這樣的社會根本就不可能存在!本官辛辛苦苦給他們謀取福利,他們居然蹭鼻子上臉,想要來推翻本官!?」
「余倒是覺得這是個不錯的想法。」
魔術王在他身後突然發言,嚇得尉遲韌狠狠一顫︰「大人‧‧‧‧‧‧大人您這是何意?」
「大同社會當然是一個很不錯的想法,不過這種表現形式太過激了。」于東水看出對方心里所擔憂的,出聲安慰道︰「放心吧,余還不至于為這乍一听上去還很遙遠的社會來對付你。更何況即使是站在市民的立場上,余也有義務去終結這暴動。」
「那就好,那就好!有勞魔術王大人了!」
說實話,當于東水做出那第一句發言時,差點就將尉遲韌嚇癱到地上。
所幸魔術王大人也不是個不講理之人,在大是大非面前看得很清楚。
「那麼現在城內情況怎麼樣了?」
尉遲韌沒有再發言,而是將後面的提問交給于東水。
「回、回稟大人!城內現在共糾集了五千人以上的亂黨,南大門周圍五里之地都已經被他們控制!」
「軍隊方面出動,將那些貧民勢力壓制住五里之地內。不過沒有郡守大人下達進一步命令,是不會主動對貧民們下死手的。」
于東水眼中頗有贊許之意地看著尉遲韌,沒想到這家伙竟然在短短半個月時間內就將羅克郡城大權和人心一並收攏到這個地步。
也對,不然伊阿烏爾方面怎麼放心派這樣一個在羅克郡城沒有任何勢力基礎的人前來擔任郡守呢?
不過就是這性格是不是有點太阿諛奉承了?
「嗯,余明白了。郡守,你這就下達一道命令,嚴守另外三道大門;南部出動警員加入,務必將那些貧民壓制在南大門周圍區域內。等余稍作休整,明天就去解決這一暴動。」
稍作休整?
尉遲韌這才注意到,因為自己太過關注魔術王這個人,而直接忽略了對方身上那赫然印有血跡的衣物。
想必在趕到之前,魔術王大人才剛剛從一場惡戰中月兌身吧。
不過最近羅克郡城內又出現什麼讓魔術王大人都不得不付出這樣代價才能擊敗的人嗎?
罷了,比起去深究魔術王大人私事惹得他不高興,倒不如在他面前好好表現一番,說不定還真能在羅克郡城的幾年里做大做強。
若是在羅克郡城直隸軍隊中也取得威望,那說不定以後回去會加封個侯爵也說不定!
「既然魔術王大人說到這個份上,那即使是讓下官親自上前線那也義不容辭!只要能夠為大人拖延到明天,下——」
「不用說了,余不需要听這些話。倒是你,好不容易看見一個有能力的官員,余可不想看見你死在前線上。」
嗚嗚嗚!
尉遲韌狠狠在背後掐了一下自己,擠出眼淚道︰「沒想到魔術王大人如此關心下官安危!羅克郡城有魔術王大人您在,真是莫大洪福啊!」
「少給余拍馬屁,若是耽誤了戰事讓貧民們突破防線,余可饒不了你!」
「哦!是!好的!下館子這就去般!」
尉遲韌在小跑向案牘前還不忘回頭說一句︰「那麼接下來還請魔術王大人好好休息,其他的就交‧‧‧‧‧‧」
再次回頭時,魔術王于東水早已消失不見。
來到郡守府上空,于東水遙遙觀望到南邊那升起的硝煙。
沒想到號稱屹立千年不倒,與伊阿烏爾比肩的羅克郡城,居然會在短短半年內遭受頻率這麼高的摧殘。
當然了,其中有幾次還是和自己有直接或是間接關系。
但這次明顯就和自己沒任何關系——不對,從客觀層面上是沒有。但主觀來說,靈譽幫打著自己的名號發起叛逆,是不是到頭來大魔法師轉世還是得或多或少背一點鍋?
但比起背鍋這件早就習以為常的事,于東水更在意那些在城內發起反叛者打出的口號。
至少有一件事能夠肯定。那就是靈譽幫在之前肯定沒有和這群反叛者接觸過。
可為什麼靈譽幫前腳才打著肅清壓迫這一旗號發起暴動;內城這之前毫不相干的人就能拿著更加理想化的口號響應,並迅速攻陷有著軍隊陸續進駐的南大門?
事出反常必有妖。
無論是靈譽幫毫無征兆地開始造反,再到內城火速響應以及攻陷幾乎無堅不摧的南大門。
這一切已經不是巧合可以解釋得通了。
唯一可能就是內城這群反叛者大概率和神秘組織有聯系,在身為 的滅世奴出現在靈譽幫地盤後,這些很大可能是同樣被蠱惑的人們配合靈譽幫發起暴動。
這是一場蓄謀已久的暴動!
那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打造所謂真正平等的「大同社會」?
且不說是不是太過理想化,于東水並不認為蠱惑民眾發起叛逆的組織會好心到這種程度。
那麼,還有這麼原因呢?
「毀滅現世的腐朽,迎接絕對平等的大同。沒想到我教居然在羅克郡城中有這麼龐大的勢力了。」
站在南大門塔樓上並肩而立的,是身著黑袍、奉調配者之令來到這兒觀察形勢的二人。
若是有那位手持無銘天書的鎮魔者在此,必定可以認出其中一人正是在北米瑞斯出手幫助過起源魔族的天引。
視為滅世奴之一。
而有資格和他並肩而立的,也只有同樣身為滅世之力奴僕的人了。
「我只是沒想到失心大人居然會為了這種小事鬧出這麼大動靜。」
「這確實不符合這位大人的風格‧‧‧‧‧‧」天引望著正一波接一波往軍隊防線沖擊的暴徒們,默默說到︰「也可能是因為這件事拖得太久了吧,而今若是可以一了百了,倒是省心很多。」
「雖然說是一群用完即可丟掉的棄子,可這樣暴露實力是不是太過浪費了?」
另外一位身披黑袍的滅世奴有些不安。
「與其說投入這麼多教眾浪費,倒不如說這次一次性出動我們三個滅世奴才叫真的浪費!」
被派來暗中協助攻打南大門兼掩護 ,使得一直比較喜歡出風頭的天引有些不快。
雖說他也很享受在虐殺守門士兵時對方絕望的表情,可還是達不到當時跟著起源魔族時一屠便是一城的快感。
再加上當時明明看見大魔法師轉世和 在作戰,卻只能遵循命令老老實實呆在原地,最終雖出手救下 、得到對方含著痛罵罵咧咧地感謝,可卻很不是個滋味。
「話說回來, 那家伙沒事吧?」
「別看他痛成那樣,其實也就受了點皮肉傷而已,不出半天就可以恢復的。」
「嗯,那倒是可以放心推動計劃發展了。」黑袍滅世奴點頭道︰「只是沒想到 的抗痛能力居然會這麼差。」
「還不是因為這幾百年根本就沒怎麼戰斗過,即使有那也是我們之間切磋。只要他願意還不是沒一個能踫得到他?」
另外那一滅世奴點頭︰「所以說還是缺乏實戰歷練了。」
「你說什麼時候失心大人才會再安排一次遠征?我都迫不及待想要去玩兒了!」
「上次跟著起源魔族出去,結果落得遍體鱗傷還動用本源之力逃命的不是你嗎?」
天引聞言暴怒道︰「閉嘴!那只是個意外!要不是我忙著給那家伙賣假情報,我也不至于最後被他擺一道!」
「對方經過三位宗主大人分析,可是危險程度和懲罰者平級的鎮魔者。即使你全力以赴也不一定打得過。你有所保留,他又何嘗不是呢?」那人似是懶得在這件事上和對方再爭論,直接結束道︰
「距離上次集體出去歷練確實過了很久。不過如果眼下這件事辦得好,听說下一個任務就是外出執行。」
「嗯,哼。這件事我確實听說了。」
「那就打起精神好好站好崗吧。可不能讓失心大人再對我們失望,不然我們也沒臉再去見主上了。」
天引想起當天從魔動山脈敗走回來,失心大人那看不出喜悲的雙眸,一股寒意瞬間侵襲全身。
「對,沒錯,這次一定不能再出茬子了!等 那家伙回來後,就放開手腳轟轟烈烈地鬧他一場吧!」
「你可不能主動出擊,這是失心大人的命令。」
另外那一滅世奴警告道︰「正如你所說,暴露太多戰力弊大于利。」
本次行動你們只需在暗中支援 即可,暴露太多戰力會對今後作戰產生負面影響。而且記住,這次行動目的只是讓于東水意識到我們有足夠實力去輕易毀滅一座大型都市。越是讓于東水感到不安就越好,即使是最後脅迫他進來也無妨。
這是那位大人的原話。
交由我們去粉碎大魔法師轉世最後的僥幸吧。與我們為敵,實屬是他的不幸和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