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任天翔，現在的人族也是這樣的。」
老婦人說話的語氣非常平淡，但是任天翔卻從她的話中听出了一些……令人不僅脊背發涼的感覺。
混沌王這是什麼意思？她說現在人族已經遺忘了當年的事情，對于薪火之道的傳承少之又少又是什麼意思？難道她將要替天行道，對人族出手，以助人族重新覺醒薪火之道？
若是僅僅是讓人族覺醒薪火之道的話，任天翔並不反感，畢竟薪火之道這樣的大道也必須是要傳承下去的，能有更多的人傳承下去，自然是好的。
但是就看混沌王想要以什麼樣的手段傳承這薪火之道了。
民智，這是混沌王所說的重點，那麼她又要靠什麼來開啟如今的民智？再說了，現在的民智還需要開啟嗎？
任天翔一時間想不明白混沌王的一絲，干脆沉默了下來，等待著混沌王接著說下去。
隨後，只听得混沌王說道︰
「如今大陸上的人族，幾乎已經忘記了當年人族的先祖們是如何對抗天地、百族、凶獸，你看看，如今的人族之中，除了龍泉帝國之外，還有什麼國家是以人族為建立國家的基礎的？而就連那龍泉帝國，也不過是龍王帝國的傀儡而已。
「那麼現在你還覺得，人族民智已開了嗎？」
混沌王的一番話，頓時讓任天翔陷入了沉思之中。
要按照混沌王這麼說的話，人族如今確實是屈居于幾大種族之下的，龍王、鳳凰還有星，這都是統治一個國家的最核心的力量，人族是接觸不到的，盡管這些國家之中，大部分的過人都是人族。
但是……
「前輩，我有一些不同的看法。」任天翔突然抬頭說道。
老婦人好像很樂意看到任天翔對自己的話產生一些辯駁的想法，于是微微一笑說道︰「你說說看。」
「人族在之前，也並非是沒有建立過國家的，這個您應當比我還要清楚一些，在中龍紀元的時候，國家林立與大陸之上，除去少數幾個由單個種族建立的國家之外，其余的基本上都是人族建立的國家。
「要說在那個時候，人族沒有傳承薪火之道，我是不信的——薪火之道本身就是誕生于人族的抗爭之中，薪火之道也並非是哪一位前輩的專利，在那個時候，一定產生了薪火之道的。
「但是產生了又如何呢？人族建立的國家，最終依然被星皇帝國所破滅，歷史最終還是證明了，人族在面對著這些強大的種族的時候，仍然是劣勢的一方。」
任天翔一邊說著，老婦人一邊微微點著頭，看上去是在認真地听著任天翔講述一般，而任天翔見著她這般模樣，也繼續認真地說著。
「但是前輩，我認為您將一個國家以其統治者來劃分，還是存在著一些問題的。」
「哦？你的意思呢？」
「就拿星皇帝國來說，星皇的統治階級核心確實是星族，但是星族和星皇帝國國內的人族來說，數量上存在著巨大的差異——這種差異恐怕是星族永遠也沒有辦法彌補過來的。
「而且就像是月依閣一樣，星皇帝國的高層之中，也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來上升到高層——甚至是除了丞相府的丞相之外，其他三位一把手也都是人族，也應當可以說是人族在星皇帝國的高層掌握了一定的話語權了吧？」
「確實是可以這樣說。」
「星皇帝國的政治核心並非是皇帝，盡管皇帝擁有著難以想象的權力，但是實際上星皇帝國的運行仍然是依靠著一府三部十二司——換而言之，實際上統治著這個國家的，應當是一府三部十二司才是。」
「嗯，你這樣說也可以。」老婦人點點頭，臉上的微笑越來越盛，此時她已經知道了任天翔想要說什麼，並且任天翔將要說的，也非常如他得意。
「既然這樣，一府三部之中最多的還是人族，我們是不是就可以認為是人族統治著這個國家？盡管人族並非是星皇帝國的統治階級？
「前輩，如今的人族已經不是當年那樣了，如今的人族已經是大陸之上最多數的種族，面對著曾經的百族、現在的凶獸一族還有龍族，人類也並非是屈居于他們之下，而是擁有著和他們一樣的地位。
「而這個時候，人族還需要開啟民智嗎？人類並非奴隸，而是人如其名的人。」
任天翔說了一連串的話，此時好像也有些說累了，說完了這句話之後，連忙抓起矮桌邊上的茶杯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而老婦人此時目光溫柔地看著他，臉上的笑容幾乎都收不回去了。
「你的想法很好，也確確實實是如今大陸上人族的現狀。」老婦人說道，「若是陸襄他們也能夠見到如今人族的現狀的話……該是多麼好的一件事情啊……」
任天翔的話應當是引起了老婦人的回憶，盡管當年陸襄西出宣雲都是饕餮王的安排，但是包括混沌王在內的饕餮王這一陣營，確確實實是和陸襄並肩作戰過的——這樣的戰友之情，甚至可以超越種族觀念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混沌王是看著人族一步步從絕望中站起來的，她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人族的現狀。
這個時候，任天翔也已經喝完了茶水，听著老婦人的感慨，任天翔一時間也有些沉默。
如今人族已經是大陸上一等一的種族了，沒有種族能夠奴役人族，也沒有種族能夠排斥人族，人族更是可以自己決定自己的未來了。
如今的人族，或許已經能夠對過去那些為了人族的未來奉獻出生命的前輩們說一句，「如今山河無恙，這般盛世，如你們所願」。
若非是經歷或了解過那個時代的人，恐怕是沒有這樣的感慨的。
但是很巧的是，如今坐在這張矮桌邊上的四個人，要麼就是經歷過那個時候的事情的，要麼即使听著那一群人的故事長大的。
感慨結束，老婦人稍稍搖了搖腦袋，說道︰「行了，這件事情也算是你過關了——我們去襄源吧，去見見一些同樣想要見見你的人。」
「襄源？」任天翔疑惑地歪了歪腦袋。
之前他也听說了襄源這個名詞，但是並不清楚襄源到底是什麼意思。而現在听老婦人所說的，這個襄源，好像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地方。
「沒錯，襄源。」老婦人沒有為任天翔解釋，倒是月天純解釋道，「月依城當年選址的地方，就是選擇的靠近陸襄的部落附近，而這個襄源，便是當陸襄的故鄉所在——就在這座山脈之中。」
陸襄的故鄉所在，所以叫做「襄源」，取名自「陸襄源頭」的意思嗎？
任天翔頓時明白了這其中的深意，但是更多的問題又來了。
「那襄源之中有誰想要見我？」
按照老婦人的說法，那襄源之中的人應當也是對于人族來說很重要的人，但是任天翔搜索了自己的記憶，卻記不起來到底是誰能夠從那個時候活到現在——總不能是陸襄吧？他當時確定已經是隕落……不，陸襄是在隕落之前，將自己剩下的力量全部轉化為了保護月依城的防御，所以才會有人說陸襄基本上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但是除了陸襄之外，還有誰活了下來？
這個時候，任天翔的腦中突然出現了一個人物。
王歸藏，陸襄手下的魂級修士之一。王歸藏和姜連山一樣，是因為得到了魂級修士的鮮血之後，才能夠晉升魂級的，而在那場聖戰之後，陸襄隕落之後，也是唯一沒有折損的王歸藏出山，繼承了人類的薪火之道。
難不成那位一直待在襄源的人，就是王歸藏前輩？
任天翔看著老婦人此時已經站起了身來，連忙問道︰「前輩，您說的在襄源的想要見我的那位，是王歸藏前輩嗎？」
「沒錯。」老婦人很干脆地回答了任天翔的問題，這件事情似乎並沒有對任天翔隱瞞的必要。
「歸藏當年和我一樣，為了繼續守護人族，面對著世界的排斥，自降修為，將自己的修為停留在了幻級巔峰。不過那個時候出了一點問題，本身他的力量就是來自于另一位魂級修士，所以他在降級的時候，傷及了根本，如今只是恐有幻級的境界在，卻只有一擊之能。」
一擊之能！
任天翔在這一瞬間想到了聖賢山上面的那些幻級修士，他們因為世界的排斥，在這一方世界之中，大多數也只有一擊之能。他們停留在聖賢山之上，便是為了星皇帝國需要他們挺身而出的那一刻。
「所以我們現在是要去見王歸藏前輩嗎？」
「是的，之前感受到了你傳承的薪火之道，老身便去見了見歸藏，他也很像見你。」
「那我們快些去吧。」任天翔連忙跟在老婦人的身後，「我也很像見一見王歸藏前輩。」
王歸藏前輩，那可是和姜連山前輩同一時代的人，他……也還有些話想要替姜連山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