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 《離世》 一七四章 落月亭中生澤鬼 低頭不見慘白光

「大明山?難道阿笙口中的月怨…也與這觀月壇有關?」尤雅驚訝的捂住了嘴巴。

木逢春嚴肅的點了點頭,道︰「沒錯,正是如此!本來老兒對此事未敢妄加推測,可剛才阿笙的話卻提醒了老兒,尤其是它講到那萬蛇谷灰藤的事情更是讓老兒我徹底醒悟!」

「老兒雖然水性不佳,但也並非一竅不通,江川湖海更是經歷無數,從未有過畏水之感,今日此舉著實令人費解!現在看來,原來是老兒受到這江中月怨之氣的影響!」

「可是木前輩,為何我們未受到任何影響?」吳昊不解道。

木逢春嘆了口氣,說道︰「實不相瞞,老兒之前受了灰藤的影響,因為怕耽誤正事,所以才未與各位提起!」

「怪不得小騙子你之前能控制灰藤,我們還以為是你木靈珠起了作用,原來是這麼一回事!」虺思綾道。

「那木老兒你身上可有什麼異樣?」尤雅道。

「各位不要擔心…老兒雖然受了灰藤的影響,但是渾身上下卻無半點不妥,只是…」

「只是如何?」

「只是當初老兒將灰藤粉末吸入體內的時候,感覺到陰寒當中摻雜了無數的怨念,讓老兒對于情緒變化感知明顯提升了不少。」

「啊?」眾人聞言一陣費解,不知所雲。

「罷了罷了,老兒只是想說老兒我現在沒什麼不妥,還是說回正事吧!」木逢春擺了擺手,繼續說道︰「老兒听聞觀月壇人死後都會葬在同個地方,老兒若是沒有記錯,那處應該叫做‘落月亭’,對于埋骨地來說倒也有幾分詩情畫意。據說這落月亭無論晝夜,不管晴雨,都籠罩在一抹白光當中,如此溫婉靜雅之地,雖然簡澹,卻也端莊…」

「有人說這白光是一種讓先人安息的法陣,還有人說這是讓里面東西無法出來的封印,但眾說紛紜,卻也不知孰真孰假!不過現在想想,後一種說辭倒是更為真切!」

「傳說觀月壇以月光為法,但也因為月光成禍!曾有一人因為強行驅使觀月壇秘術不成,反遭月光反噬,結果走火入魔,渾身受陰氣侵蝕,再也無法凝聚,成為了一灘爛泥。旁人皆以為這人已經身殞便要將其埋葬,卻不想這灘爛泥忽然暴起,直接鑽入了那人的身體當中奪體重生!」

「因為奪體一術自古以來都屬于至邪陰術,所以觀月壇人便傾盡全力欲將其斬殺,不過他們發現此物極難應付,每每奪體一次,便會強上幾分,于是便靈機一動將其封印在了落月亭中,讓其再也無法接觸活人,這才解決了大患。」

「因為此物性邪,又狀若泥沼,所以觀月壇人將其稱為‘澤鬼’,澤鬼雖然擅使夜色,卻一直被封印在落月亭中,倒也無法再次興風作浪…直到那件事情的發生…」

「一日夜里,天空之上忽然出現奇景,一彎新月竟然變成了金輪!也就是那日過後,落月亭外的那抹白光便徹底消融,而當晚澤鬼也一同消失在了觀月壇中!」

「前輩您的意思是這月怨就是澤鬼?」

「沒錯!」

「這可怎麼辦呀!觀月壇人本來就難以應對!更何況是觀月壇的鬼了?」虺思綾也愁眉苦臉起來。

「各位莫慌,雖然這澤鬼難以鏟除,但是弱點卻十分明顯!」木逢春狡黠一笑。

「小騙子,都什麼時候了還賣關子!」虺思綾冷哼道。

「嘿嘿!老兒的意思是說,這澤鬼雖然難以應付,但卻十分畏火!咱們有熔山手在此,只要能堅持到月光散去,任它澤鬼再強也不敢輕舉妄動!」

「木前輩過譽了…」吳昊撓了撓頭,被這麼一夸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年輕人就是要如此謙虛,不要像有些人一樣,非但派不上用場,反而還折損了兩把船槳!」木逢春搖頭晃腦道。

「呸!小騙子!你少在那陰陽怪氣!你再多說一句話信不信我拿你當槳?」虺思綾雙眉一豎,指著木逢春鼻子罵道。

雖然二人吵吵鬧鬧,倒也的確讓深陷黑暗中的眾人緩解了不少壓抑之感…

「噓!等下再吵,你們覺沒覺得此處的江面越來越暗了?」尤雅忽然低聲道。

「咦?尤雅姑娘說的沒錯…這江面中的月怨之氣比之前又濃稠了幾分!」吳昊從身上取出一枚錢幣擲入江中,發現這錢幣在江面上滾出了數尺才緩緩下沉到江面之下,然後簌的一聲消失不見了。

「這江面是不是上漲了?我明明記得之前水痕還在銅環之下呢!」虺思綾之前撐船折斷船槳的時候,不經意瞥了一眼船外,此時見到水面幾乎快沒過了拉船的銅環,不由得驚聲道。

「小白蛇你是不是把腦子落在岸上了,常言道水漲船高,要漲都是一起漲,哪有光漲水的道理?」木逢春低聲揶揄道︰「按照現在這種情況來看,這小舟八成是要沉了,各位還是想想什麼辦法,不然恐怕難以撐到天明了…」

「小騙子你別在那說風涼話!小騙子?你…你怎麼回事?」虺思綾被言語奚落,正要回擊,卻見木逢春渾身已無沒有半點血色,就連身前的油燈都顯得十分蒼白。

「熔山手!你快再施展一次熔岩之術!木老兒要堅持不住了!」尤雅听到虺思綾的驚呼,這才發現木逢春的狀況,雖然方才木逢春語氣輕松,但應該是為了避免眾人擔心苦苦支撐,如今月怨之氣倍增,讓他再也無力抵抗。

「好!」吳昊急忙搓動雙手,可雙手之上只是稍顯溫熱。

「糟了!我的熔岩之術被限制住了!」吳昊急的滿頭大汗,雙手雖然隱隱赤紅,但其上的溫度卻再也不能提升半點。而且隨著周圍的江面更加濃稠,吳昊身上的寒疾紋路也清晰了起來,若不是他體內有火靈珠中和,恐怕他也會陷入和木逢春一樣的境地。

「這樣下去怕是支撐不了多久,咱們還是想想如何離開這里吧?」尤雅見狀也是十分焦慮。

「各位,船要沉了!這樣下去只怕會全軍覆沒…吳昊小友!你用熔岩之術在江中破開月怨之氣,殺出一條一人大小的通路,支撐到岸邊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不要在我身上白費力氣了…」木逢春啞聲道。

「小騙子你快省省力氣吧!你若不是木靈珠,我早就將你扔到江里去了!一會握住這船槳,就算是拉我也要將你拉到岸上!」虺思綾冷哼一聲,將光禿禿的船槳遞了過去。

木逢春知道這虺思綾是面冷心熱,暗道一聲「多謝」便也不再多言。

「有人!」正當吳昊準備出手之時,只見黃奇林面色一變,揮手攔住了幾人。

眾人遮了油燈隨著黃奇林矮子向前看去,只听草叢中嘩嘩作響,然後一道黑影鑽了出來,口中也不知在念叨些什麼,緩緩走向了江邊。

月光從林間的縫隙間透過,終于照清了這人的面容,讓眾人一陣疑惑。

「這廚子不是回去了嗎?他又回來做什麼?」虺思綾忽然出聲道。

這句話的聲音十分縴細,但在這靜謐的氣氛中卻還是暴露了他們的位置,原本要踏入江中的身影忽然一怔,不可思議的看向了江中的小舟上。

「恩…恩公?幾位客官?是你們嗎?」這廚子試探問道。

見到自己幾人已被發現,再做躲藏也無用處,他們便站起了身來,回應道︰「廚子,你來做什麼?」

「嗨…小的不知道你們何時能到三岔塢,便想著在此守候著小舟順流歸來,正好趁著機會去下游購置一些物資。」這廚子嘿嘿一笑,「不知幾位客官為何在這里駐足停歇?」

「我們是被月…」虺思綾正要插嘴,就見木逢春支撐著船槳站了起來,說道︰「我們一行人一路奔波,很少欣賞到沿途的景色,如今被月色吸引,不免要停舟感慨一番!」

「呵呵,客官還真是好雅興啊!」這廚子嘿嘿一笑,抱拳道。

「哪里哪里,不過閑情雅致罷了!」木逢春淡淡一笑,然後搖頭道︰「可惜啊可惜…」

「客官又何出此言?」廚子疑惑道。

「可惜老兒不善掌舟,將好好的兩枚船槳使成了光棍,便是想走也寸步難行啊!」木逢春舉著兩個船槳無奈的聳了聳肩。

「哦…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恰好小的隨身帶了一些捆扎貨物的繩索,正好可以將各位牽引回岸上,待到修理好了船槳再走也不遲啊!」這廚子目光一閃,就要扛著繩索下水。

「不用如此麻煩!接著!」木逢春一邊船槳扔了過去,一邊喊道︰「伙計只需將繩索系好,扔將過來,再將另一頭束在樹上,我們自然就可以靠岸了!」

這廚子來不及反應,順手接過船槳思索著木逢春的話,可他還未等言語,就听那邊哈哈大笑起來。

「客官在笑什麼?」廚子不解問道。

木逢春面色一冷,說道︰「笑什麼?老兒自然是在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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