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一章 天地陰沉起異象 軀殼卸下魂輕盈

此時地上原本陽光和煦,卻被那老三施展術法,攪得天地昏沉。

本來,礙于條件限制,烏凡並沒打算施展馭鬼之術浪費力氣,但是突然之間,他竟見到老三的胸口有了動靜!

懷疑是自己看錯,烏凡特意穩住了身形,然後就見到那化蛇探出了半個腦袋,在向著烏凡這邊張望…

之前說過,這化蛇雖然情況糟糕,實際上卻沒有性命大礙,並且早在地下打斗之中就已經醒來。

只不過那時他正準備開溜就又被老三逮住,因為擔心對方狗急跳牆,無奈之下只能選擇繼續裝死。

見到化蛇看向自己,烏凡便有了主意。

他借助腳下黃霧迷空將一只小鬼召來,在老三化蛇月兌手的剎那來了個偷梁換柱,險之又險地將化蛇救了回來。

「嗡嗡嗡!」

忽然,一陣嘈雜在耳畔響起,烏凡轉頭一看,只見一道蜂頭人身的家伙竟然貼地而飛,來到了他們身邊。

花姬手下的蜂兵蝶將實在太多,讓木逢春百密一疏,還是漏了幾只靠近身前。

「隊長小心!」肖劼探手往腰間一撫,便在長劍之上罩上了一層寒氣,一劍刺向了最近的蜂兵!

這蜂兵剛一接觸到寒氣,渾身便被寒霜鋪滿,然後身子向前一個踉蹌,跌到在地上碎成了一片渣滓。

見狀,烏凡與肖劼松了口氣,這家伙雖然與紅娘蜂外表相似,實力卻是相差懸殊。

又是幾劍刺出,二人腳下已經被冰碴布滿,便要趁著肖劼分出的路徑離開。

可惜,那狀態癲狂的老三也「清醒」過來,只見他血染瞳仁,怒氣幾乎要化為實質,從七竅流淌出來。

「不甘心!我不甘心!為什麼?明明是他們這些兩腳螻蟻得寸進尺,三番五次地阻我化龍…」

「機緣未到?不可能!明明我已得到了化蛇,是這群混賬壞了我好事!」

「我不管!儀式難成那又如何?就算是半龍我也認了!今日我偏要自成儀式,就算是大人您也攔不住我!」

這老三對著身前的空氣吼得聲嘶力竭,雖然看著是自言自語,態度卻好似在與某位別人看不見的存在交流。

一開始烏凡還以為他是在與花姬說話,但是見到花姬那邊同樣一臉疑惑,便結束了這種懷疑。

烏凡可不會傻到在原地等死,所以對方的嘶吼完全沒有耽擱他與肖劼的腳步,這麼一會功夫已經逃出了很遠。

然而老三的嘶吼才剛一停歇,便有一陣「轟隆隆隆」巨響傳來。

二人只覺地面顫動站立不穩,眼睜睜地看著面前裂開了一道巨大的縫隙將去路隔開,縫隙之中便是深淵。

望著深淵,烏凡竟萌生了一種跳進去的沖動,他十分好奇鎖妖塔中的深淵究竟有沒有盡頭。

如果有,那盡頭處的會是希望,還是絕望?

「以我為骨,以我為囊,以我之血,聚為龍王!」

與之前的口訣不同,這次的骨、肉、血竟然全是取自沙蟲己身!很明顯,他是要獻祭自己。

「隊長大人您站穩了,讓肖劼送你過去!」感受到空氣中那種讓人靈魂顫栗的氣息,肖劼急忙擼起了袖子。

「已經太遲了。」烏凡雙瞳墨染,已經看到了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

「隊長大人不要泄氣,肖劼會用這條命為您拖延時間!」

「你的心意我知道,但是現在就算到了彼岸也是無濟于事,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夠讓我逃離這片天地…」

烏凡看到的,是此處天地的崩塌。

「那…隊長大人,如果咱們去往十二層入口的話,時間應該能來得

及…呃…」

為了烏凡,肖劼仍在堅持不懈地出謀劃策,只是他還沒說完,卻忽然口中發苦,那花姬現在可是清閑得很呢…

「實在抱歉,隊長大人…」肖劼耷拉著腦袋滿臉愧色,後悔自己在十四層冰天雪地入口留下標記,將烏凡引來。

「這條路是我自己的選擇,你無需自責。」烏凡知道肖劼的想法,笑著安慰道。

肖劼還要說些什麼,可抬起頭來卻是面色一變︰「隊長大人…您…您的臉…」

「我的臉?」烏凡模了模臉頰,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我的臉怎麼了?」

「隊長大人您看…」肖劼十分機靈,竟用術法在劍身上凝成了一個冰鏡。

烏凡湊到「鏡子」面前一看,面上的訝色同樣不小,因為他竟在鏡中看見了自己的本來面容!

「這是什麼情況…」烏凡一陣錯愕,卻不僅是因為自己,他順著肖劼的方向看去,竟見到遠處的木逢春身上,竟然出現了一棵枯樹的影子!尤其是在那影子之下,還出現了一種若有若無的對弈景象。

二人對弈之旁,是一名女子追逐著頑童,只是他還沒來得及多看幾眼,這些多余的景象就又消失不見,唯有枯樹依然。

而在木逢春不遠處的花姬身上,也有一種輪廓顯現,此種輪廓烏凡並不陌生,它正是自己在碧匣谷見過兩次的皇蛾陰陽蝶!

當年烏凡在碧匣谷中見到的那只皇蛾陰陽蝶左翅潔白如雪,右翅漆黑如墨,那白翅上的佳人圖案是一道曼妙剪影,而黑翅上的骷髏潔白醒目,此兩葉翅膀在扇動之間好似一堆陰陽魚互相照應。

那時烏凡身處皇蛾陰陽蝶中,最不想見到的就是這位預示著天譴來臨的獨一無二的蝶之驕子。

現在仔細想想,它的出現的確應驗了自己在不久之後遭遇死亡降臨!所以今日,自己再次見到了它,難道是在告訴自己,他還是逃不過再死一次的宿命?

而自己費盡心思尋求幫助,好不容易才解決體內火毒的事情,也只是希望泡影,終將成空。

眼前的蝶影本體雖然僅有黑白兩色,卻在陽光的照射下映出了千百般變化,甚至比大千世界還要燦爛的色彩,是世間所有文字難以形容。

就好像這些色彩是宇宙初生本該帶來,卻只有少之又少的一部分甘願垂憐凡間。

「隊長大人,您還好…嗎?」見到烏凡一副失魂模樣,肖劼十分緊張。

收回視線,烏凡看向了肖劼,在天地變幻之間,只有這位始終如常。

此時的肖劼對于烏凡來說,就好像是當初地府中的靈陰棒,能讓他這不穩定因素在失神之後站穩腳跟。

「現在倒是無妨,只是待會兒就不一定了…」

這位曾經是「龍老三」的家伙雖然本身實力比不過他那兩位兄弟,但如果真讓他獻祭了己身將儀式完成,單憑他那魂力就不是烏凡能夠承受得住。

那花姬完全沒有阻攔之意,或許這一切在她眼里完全構不成威脅。

看著眼前裂成蛛網一般的地面,烏凡也是有些犯難,現在別說想要阻止儀式,就是靠近半步都是難題。

「 嚓…」肖劼劍上的冰鏡滑落地上,摔成了兩個並列的半圓,好似個葫蘆一般。

也許是因為沒有對策,烏凡總是思緒亂飛,竟莫名其妙地回到了自己還是個不諳世事的頑童之時。

想當年,烏凡見到雲浪駕蒼蘆而來,還幻想著自己終有一日也能似師尊那般御空而行,卻不想在短短幾年的時間里,靈氣竟會枯萎衰竭到一個前所未有的地步。

每個宗門的靈氣有限,本就入不敷出,所以非必須之外是能省則省,不然一旦靈氣耗盡,那這所謂的宗門也

就名存實亡了!

而這些非必需的用途就包括諸如靈氣趕路、靈石交流之類。

或許,玉壺宗的豐厚靈氣,才是其覆滅的主要原因,而虛無渺茫的五行鼎,或許只是一個由頭?可惜這一切,已經無從得知…

看著眼前的「蒼蘆」,烏凡只能搖頭嘆息,若是自己能有御空而行的本領,又豈會受到這些「坑坑窪窪」阻攔?

「隊長…是肖劼沒用…隊長你安心的去吧,肖劼一定會為你報仇雪恨!」烏凡正在這邊憧憬美好,卻听見肖劼在一旁有了哭腔。

「肖劼,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你是不是哭早了,我可還沒死呢!」烏凡哭笑不得。

「啊?隊長大人您能听到我說話?」肖劼有些傻眼,他揉了揉眼楮,一臉苦澀︰「隊長大人您就不要安慰我了,您的魂魄都已經飄出來了!」

烏凡聞言轉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的魂體竟然從三皇子的軀殼中月兌離了出來。

「這是什麼情況?」烏凡比肖劼還要傻眼,因為他發覺自己竟然離開了地面束縛,漂浮在了一寸「高空」。

仔細感受過體內狀況,烏凡竟然激動得渾身顫抖。

「隊長大人,您可還有什麼遺言交代?雖然肖劼無法替你完成,但無論如何還是要走個形式的。」見到烏凡靈魂模糊,肖劼急聲道。

「真不知道你這家伙是好心還是故意的…」烏凡沒好氣地白了肖劼一眼,「我才沒那麼容易死。」

深吸口氣,感受了一***內狀況,烏凡忽然嚴肅起來︰「這邊已被深淵隔開,所以你在這里十分安全。」

「隊長,你是要走了嗎…」肖劼又有哭腔。

「瞎想什麼?我是去阻止儀式!」烏凡笑罵道。

「不行,應該是肖劼保護隊長,哪里有隊長保護肖劼的道理!」肖劼一擦眼淚,態度堅決。

「放心吧,我可沒打算讓你閑著,這邊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來幫忙。」

「隊長您請吩咐。」

「我要你幫我…」烏凡瞥了身後的軀殼一眼,繼續道︰「幫我照顧好這具肉身,不要讓他受到半點傷害!」

此種活計實在輕松,肖劼雖然有些不甘,卻也不敢不從,只能答應下來。

「隊長大人,肖劼答應您!但是…您想如何離開此處,可需要肖劼幫忙?」

「不必了。」烏凡再次深吸口氣,身體忽地充滿輕盈之感。

他腳下一點騰空而上,飄飄然好似仙人一般,然後雙眼之中暴露精光。

「且看我,御空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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