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 《離世-眾生篇》 四陸四章 為保自身攪渾水 禍從今起事難息

一想到呂純,呂童心中就氣不打一處來。雖然二者是表親,但相貌卻生得天差地別,所以呂童打小就看不起自己的這位堂兄。

然呂純雖然相貌丑陋,卻聰慧得很。小時就將醫書中的方子融會貫通,為街坊四鄰謀來福祉,深得街坊鄰居歡心。而反觀呂童自己卻是一事無成,每每出門在外都要受人比較,說自己是那呂純的表弟,很少有人提到自己的大名。

若是故事如此發展下去,呂純的前途必然是不可限量,只是後來一日老太公忽然病重,讓呂純身上的擔子大了起來。

呂純自幼雙親亡故,是這個老太公將自己拉扯大的。可以說老太公就是他唯一的親人,所以他將所有的積蓄都花在了老太公身上,再也無心打理自己,日子也是只能勉強支撐。

因為呂童一直在攀附權貴,就是為了能夠站得更高,將呂純踩得更狠!如今見到呂純這副模樣,輕視之感也是愈來愈濃!

後來一日,呂純與老太公雙雙消失不見,呂童還以為二人是無顏面對自己,換去他處乞討謀生。卻沒想到再次得到呂純的消息時,後者竟然成為了玉壺宗的長老,而且實力也是非同小可!

想到此處,背對著巫王的呂童忽然眼楮一眯,眼神也凶狠起來,但是緊接著卻是氣勢一弱,心事重重起來︰「巫王大人…其實在下欺騙了您!」

巫王聞言渾身氣勢一冷,面上幾乎要泛起了一層冰霜來︰「什麼?難道你剛剛和我說的能救阿寧都是假的!」

「巫王大人不要誤會!在下怎敢在巫後的事情上亂作戲言…還請巫王听我慢慢解釋!」呂童苦笑幾聲,這才繼續說道︰「男覡大人為了巫後的事情,一直在暗中調查五行鼎的下落!而就在不久之前,總算是功夫不負有心人,終于將五行鼎得到手中!只是…唉…」

說到此處,呂童也是連連嘆氣,然後搖頭說道︰「不過巫王你盡管放心,只要等男覡大人恢復傷勢奪回五行鼎!定會第一時間上門幫助巫後清醒過來!」

「奪回五行鼎?」巫王聞言,也是听出了不對勁之處,沉聲問道︰「這麼說,男覡是遇到了什麼麻煩?」

呂童張了張嘴,卻是面色為難地說道︰「抱歉,巫王大人…這件事情關系重大,男覡大人不想為你帶來麻煩!」

「麻煩?哈哈哈!我韋無息最不怕的就是麻煩!何況這件事…還與我有關!」巫王冷笑道︰「你放心!今天的對話只有你我…與阿寧知道!」

呂童眼神當中流露出一絲得逞之色,但轉瞬見就消失不見。他面色繼續猶豫起來,仿佛作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咬牙說道︰「據我所知,奪走五行鼎的…正是玉壺宗!」

「玉壺宗?」巫王聞言有些狐疑,這玉壺宗美名在外,還從未听說他們有過仗勢欺人之舉。尤其是近些年來玉壺宗實力漸衰,實力也是今非昔比,又怎會做出如此有辱名聲之事。

「唉!不止巫王懷疑,其實一開始我也很難相信…」呂童嘆息道,「前些日子在下在泱都城中偶遇一位男子,總覺得他有些眼熟,上前仔細一問才發覺此人是我失散多年的表哥!」

「我們二人兄弟相見也是頗為唏噓,待到酒過三巡,我終于忍不住詢問起他現在的處境。他見四下無人便偷偷告訴我,他現在已經成為了玉壺宗的長老!」

「我當時一听十分詫異,心想︰這位表哥原本只是平庸之輩,怎可能會當上玉壺宗的長老?我只當他酒後玩笑,自然有些不信!」

「然後他告訴我說…這玉壺宗中有一樣寶物,只要經過它的洗禮便會獲得超凡之能,而他也是因此原因成為了玉壺宗的長老!後來他又說什麼玉壺宗是因為財政問題,將這件寶物拿到了琳瑯集市中假意拍賣,等到交易之後又派人將其奪回…而我這位表哥正是為了交接這樣寶物而來!」

「後來我那表哥醉得厲害,我問他那寶物叫什麼他也含糊不清,我便好心喊來玉壺宗弟子將他攙扶回房…只是我沒有想到表哥酒醒之後發覺酒後失言,竟然要不顧情分殺人滅口!好在…好在遇見男覡大人舍身相救,我才撿回命來!」

呂童擦了擦汗頗為唏噓,僥幸地吐了口氣︰「後來我與男覡大人談及此事,大人也將他的事情告知于我!原來大人在琳瑯集市後發現了玉壺宗的陰謀,這才一路尾隨到了此處,只是後來為了救我遭到暗算,才落得這般田地!」

巫王開始的確對呂童明明是自己人,為何會與男覡扯上關系的事情有疑。如今看來,這呂童倒也是個重情義之人,應是為了報答男覡的恩情,才在男覡不便行動之時,前來幫男覡解釋一切…只是他礙于自己的面子才不敢多言。

「原來如此!」巫王沉默片刻,終于開口說道,「這玉壺宗行事竟然如此惡劣,還有什麼好說!我這就帶人前去,將那五行鼎奪將回來!」

呂童的這番言語說得十分巧妙,雖然他看似參與了一切,卻又與一切拋開干系。雖然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對自己為何叛離作出解釋,但在三言兩語間又將自己與男覡的關系表達清楚,這種半遮半掩的說辭比起極力解釋更容易讓人信服。

听到巫王如此說辭,想必應是相信了自己,自己這條小命總算是可以保住。不過他這番話語不過是為了禍水東引,哪里知道什麼五行鼎的事情,也是急忙勸阻起來。

「巫王且慢!既然玉壺宗敢做出如此行為,定是有所依仗!尤其是經過這件事情之後,必定會想方設法將五行鼎隱藏起來!如果巫王你動靜太大引起了玉壺宗的注意,只怕這五行鼎就再也沒了消息!」

韋無息聞言也是冷靜下來,試探問道︰「那你說…你有什麼辦法?」

呂童舌忝了舌忝嘴唇,忽然嘴角一咧︰「據我所知,下一次古門大選將在四年左右舉行…在這段時間里,玉壺宗必然會用五行鼎為杰出弟子進行洗禮!只要咱們派出人在暗中調查,何愁得不到五行鼎的消息?」

「你說這些確有道理!怪不得能得到男覡賞識!」韋無息點了點頭,「既然如此,我便先派人前去打探消息!順便看看玉壺宗這個大葫蘆里究竟賣的什麼藥!」

呂童又與韋無息交代幾句,然後便先行一步,離開了鎖魂法陣回到洞府大廳待命。

等到呂童遠去,韋無息臉上的淡漠再次松動起來,看向阿寧的眼神再次充滿了無數柔情。

「無息,你當真信任此人?」突然,空空蕩蕩的鎖魂法陣中出現了一道嘶啞的聲音。

「不然呢?」韋無息反問道,「如今…連尤老谷主都束手無策,告訴我…我還有什麼辦法?蝮蛇…」

鎖魂法陣當中,有著一片白蒙蒙的寒涼之景,而在這片景物之下的,便是一道表面漆黑的水潭。

此時,水潭正中,不知何時鑽出了一個腦袋。此人帶著兜帽看不清相貌,唯有瘦削面頰上,那兩道魚鰓一般的傷口十分醒目。

這被稱作「蝮蛇」之人,身子筆直地從潭水當中升起,帶著一片寒意走到了韋無息身邊。

「不要看到玉壺宗如今這個樣子就掉以輕心!只要一日不抽干海水,你就永遠不會知道海面上渺小的礁石下面,連著幾座大山!」

「謹記于心。」韋無息也沒有回頭,只是淡淡說道。

「但願你能听得進去…」旁邊這蝮蛇搖頭笑笑,他對巫王的態度已經習以為常。

見到巫王就要離去,蝮蛇也是再次緩緩開口︰「此事可不能光靠你自己!可用我去找你那結拜兄弟洪不鑄尋求幫助?」

「他不會答應,我也不會讓他答應…」韋無息長嘆一聲,便向著大廳方向走去了。

巫圖窟洞府大廳當中,那譚才、吳禮以及身後一行弟子正在竊竊私語。

「巫王將呂童帶到哪里去了,怎麼這麼久還未回來?難道是…出了什麼意外?」

「意外什麼,閉上你的烏鴉嘴!巫圖窟的叛徒都要受到千刀萬剮,萬蟻噬心之刑,當然要耽擱一些時間了!」譚才面色緊張,心中也是有些不妙生出。

「…」

正在這些人聊得熱火朝天之時,卻忽然見到一陣腳步聲從遠處的通道處傳了出來。

「巫王!是巫王回來了!我就說呂童那小子必死無疑!」譚才見到遠處那洞口僅僅出現了一道身影,也是語氣興奮起來。

可他話音剛落,一臉的笑容卻僵在了臉上,難以置信地揉了揉眼楮,連連擺首道︰「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我看錯了!」

旁邊的吳禮看到了眼前的狀況,也是眉頭一皺︰「譚才!你不是說這小子必死無疑嗎?為何他安然無恙地回來了!」

譚才喉頭微微顫動,哪里還顧得上搭理吳禮,蹭蹭幾步便走上前來︰「呂童!巫王呢?你這叛徒對巫王做了什麼!各位!還愣著干嘛?快點一起殺了他為巫王報仇!」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因為巫圖窟中禁止私斗,加上他們也沒看明白眼前狀況,也是猶豫著是否動手,就連那吳禮也沒有上前。

那譚才見到無人上前,頓時心急火燎,竟然直接從旁邊那人身上抽出佩刀,直接向那呂童頭上砍去!

「叛徒!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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