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落向那白色墓石碑,蕭墨的心里猶如被食蟲吞噬般的痛。
一陣風呼呼的刮來,那墓碑前的郁金香花瓣片片掉落。
蕭墨陡然起身,「走吧。」
該說的不該說的,他都已經告訴許顏了。
許顏起身,目光不自覺的瞥向另一個墓碑,「等等。」
她步伐輕緩的走過去,半蹲真正蹲在冷博翰的墓碑前。
這里也長滿了很多雜草。
她今天什麼也沒帶,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將這些雜草清理干淨。
看著黑白照中溫潤如玉的男人,許顏眼眶一熱,紅潤的眸中閃著點點淚光。
風越發猛烈,她鼻頭一酸,眼淚不受控制的落下來。
蕭墨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眉宇之間浮現絲絲心疼。
他一直視慕南楓為眼中釘,發生在許顏身上的事情他也了如指掌。
那墓碑的主人,他也曾耳聞過。
片刻後,許顏抹干淨眼淚,起身走過來,「走吧。」
兩人上了車,回到了別墅。
夜幕降臨,許顏側躺在床上淺淺睡去。
最後一個夜晚了。
她睡的比之前都安穩。
另一邊,蕭墨坐在溫紫媗房間的床上,捧著她的照片。
他一邊感傷,一邊反思。
他做這些,錯了嗎?
明明是他跟慕南楓之間的恩怨,卻無端把許顏扯了進來,他是不是不應該這樣做?
最開始他只是想,溫紫媗沒能得到慕南楓,而他也沒能得到溫紫媗。
憑什麼慕南楓就可以跟喜歡的人在一起。
他一方面是替溫紫媗不甘,另一方面是出于私心看不慣慕南楓。
將許顏抓來之前,他甚至邪惡的想要佔有她,然後讓慕南楓終生都活在痛苦和懊悔之中。
他們得不到的,慕南楓這輩子也休想得到。
他甚至想毀了許顏。
可每一次面對許顏時,他卻又下不去手。
因為她的那雙眼楮,真的太像他所愛的女孩了。
七天的時間即將過去,他在心底問自己,難道就這樣放過許顏了嗎?
審視自己的心,他已經有答案。
他下不去手的,許顏不應該成為他們恩怨之間的犧牲品。
理智讓他清醒。
他決定放過她了。
第二天一早,許顏一下樓就看見蕭墨坐在客廳沙發中央。
他今天穿的西裝很商業,看來是準備去公司。
許顏走過來,直接問道:「我可以走了嗎?」
「當然可以。」
短暫的相處,雖然了解了彼此,但是他們的關系並不會得到緩和。
每個人的立場不同,她的心始終都會向著慕南楓。
蕭墨執念太深,她勸不動,所以這些事情只能交給時間。
許顏放松下來,又問:「言希大哥在哪里?我要去見他。」
蕭墨勾了勾唇,「好,我現在就帶你去見他。」
許顏立刻拒絕,「不用,你派人帶我去就好。」
蕭墨眸色一深,靜默片刻,最終薄唇之間只是吐出一個字,「好。」
這樣平淡而又和諧的聊天方式,對他來說是很難得的。
七天的相處,他不說多了解許顏這個女人,但他是打從心底不想再將她牽扯進來。
就算他再怎麼恨慕南楓,他都不會再針對許顏了。
「再見。」
許顏沖他笑了笑,轉身離開。
上了車,她踏上了去尋找言希的路途。
言希是被人關在一個地下室里,這幾天都是靠吃饅頭生存。
許顏抵達地下室,周圍都是一群面目猙獰的黑衣人。
蕭墨在這里安排的人手還挺多,看來他應該是知道言希的身手,不然不會那麼大費周章。
見到言希的那一刻,許顏眼里的淚水猶如火山爆發,波濤洶涌的沖刷下來。
她沖過去解開言希身上的繩索,抱著他削瘦的身體。
「對不起,是我沒保護好你。」
「對不起,是我來晚了。」
兩個人異口同聲的說著滿心愧疚的言語,都在自責自己。
言希像個大哥哥一樣抱著許顏,拍了拍許顏的後背,以示安慰。
「我沒事,別哭。」
許顏的鼻頭涌上一陣酸楚,從他懷里撤出來,怔怔的看著言希滄桑的臉龐。
他的胡子都快布滿下半張臉了,頭發油得都快冒光了。
許顏不放心的問道:「他們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哽咽的聲音中帶著些許的慌亂,許顏拽起言希的手,擼起他的手臂就是一陣查看。
言希最看不得她這擔心的模樣,輕輕抓住她的手臂,示意許顏別那麼緊張,溫柔一笑:「沒有。」
許顏總算放心下來。
幸好,他的身上沒有傷痕。
言希反問:「你呢,蕭墨那個畜生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他的聲音冰冷徹骨,似是恨不得立刻將蕭墨千刀萬剮。
許顏立即搖頭,「沒有。」
言希冷靜下來:「那就好。」不然他非要那個畜生下地獄不可。
兩人出了地下室,一路來到天瀾錦園。
沖進別墅,鐘伯看到闖進來的人是許顏,立刻上前迎接。
許顏慌亂不安的問道,「鐘伯,爺爺呢?」
鐘伯回答,「老爺在書房。」
許顏二話不說就沖上七樓,朝著書房走去。
推開實木門,看見老爺子正坐在沙發上看著書。
許顏沖過去,蹲在他面前,關心問道:「爺爺,你沒事吧。」
她聲音磕磕絆絆,只是打量著老爺子身上有無大礙,不敢輕易冒犯老爺子。
老年人的反應總是有些遲鈍的,慕老爺子驚呼:「顏顏,你怎麼來了?怎麼還哭了?是不是楓兒那個臭小子欺負你了?」
許顏頭搖的像撥浪鼓一般,立刻回答,「他沒有欺負我,爺爺,我很擔心你,他們到底對你做了什麼?」
她永遠都忘不了那聲嘶啞而急切的救命聲。
現在想想都後怕。
慕老爺子一臉茫然,愣愣的看著臉上滿是淚痕的許顏。
「他們?顏顏你在說什麼?」
許顏怔了一怔。
抬頭,滿是驚訝的眸子看著一臉不知情的老爺子,「爺爺,最近沒有人來過這里嗎?」
慕老爺子努了努嘴,「沒有啊,除了白醫生,沒有其他人了呀。」
許顏癱坐在地上。
她被耍了?
那個錄音是假的!
可惡,蕭墨竟然敢拿爺爺的命來騙她上鉤。
慕老爺子覺得許顏很奇怪,伸手模了模她的額頭,「顏顏,你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我讓白醫生來給你瞧一瞧?」
許顏失了魂,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氣的不行。
見她小臉氣的漲紅,慕老爺子又喚了一聲,「顏顏,你沒事吧?」
許顏這才回過神:「我沒事,爺爺我沒病,我就是想你了,想看看你,你當我剛剛什麼都沒說。」
慕老爺子笑的不亦樂乎,「還是你孝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