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三章 忒也奢侈

作者︰三個皮蛋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李憶如的話一出口,整個大堂頓時一片寂靜,連呼吸的聲音,都變得清晰可聞。

「憶如,你可想清楚了?」上官明月嬌俏的臉蛋上,滿是擔憂之色,「女子治國,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明月姐姐,鐘文說得沒錯,我好歹是皇室子孫。」李憶如臉上的怯懦之色,已然消失無蹤,「父皇與二皇兄的罪孽,便由我來償還罷,哪怕用盡一生一世。」

「憶如……」上官明月狠狠瞪了鐘文一眼,隨即心疼地撫模著李憶如的秀發,將她的嬌軀抱在懷中。

「不愧是公主妹妹,巾幗不讓須眉。」鐘文笑嘻嘻道,「既然你有此覺悟,我也不會不遵守約定。」

言罷,他身形一閃,瞬間出現在牆邊,左手輕輕一扯,將李九夜的身軀從壁孔中拉了出來,隨即右手在皇帝丹田處連點數下,又對著他的肩膀輕輕一拍。

一道隱蔽而玄妙的靈力在李九夜體內來回流躥,皇帝眼皮一動,漸漸從昏迷中蘇醒過來。

睜開雙目,鐘文帶著微笑的臉龐只有咫尺之遙,李九夜心頭一驚,本能地拍出一掌,對著鐘文當胸打去。

「砰!」

鐘文並未施展「靈紋煉體訣」,任由李九夜的掌力落在胸前,神情不變,腳下連一步都未曾挪動。

堂堂靈尊大佬的全力一掌,竟然石沉大海,未曾掀起半點風浪。

「我、我的修為!」

微弱的踫撞聲落入耳中,李九夜這才意識到自己的靈力出了問題,忍不住尖聲叫道,「你對我做了什麼?」

「從今往後,你不再是大乾皇帝。」鐘文將他隨手拋在地上,淡淡地說道,「看在公主妹妹……不對,是女皇妹妹的份上,我給你保留了地輪巔峰修為,只要不主動去興風作浪,想來應該自保無虞。」

「你怎麼敢!」李九夜如遭雷擊,聲嘶力竭地吼道,「朕是天子,你怎敢如此……女皇?什麼女皇?」

分明在狂怒之中,他卻敏銳地注意到了鐘文的用詞。

「從今天起,她才是大乾帝國的皇帝。」鐘文指著李憶如道,「至于你麼……安度余年吧!」

「荒唐,可笑,簡直一派胡言!」李九夜狂笑看向女兒道,「自古以來,哪有女人當皇帝的道理?」

然而,李憶如卻並未出言否認,只是面帶愧色,垂頭不語。

「賤人,認清楚自己的身份!」李九夜意識到不妙,忍不住大聲呵斥道,「你一個女兒家,也妄圖染指皇位麼?」

「你也不用把氣撒在她身上,女皇妹妹也是被逼無奈。」鐘文平靜地說道,「我只給了她兩個選擇,要麼當皇帝,要麼你死,她不過是作出了自己的選擇罷了。」

「你……」李九夜氣極無語,過了好半晌,才恨恨說道,「你們是不可能得逞的,整個帝都之中,沒有人會認可一個女皇帝。」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鐘文淡淡一笑,「說起來你也不知前幾世做了多少善事,竟然能夠生出這樣一個溫柔孝順、以德報怨的好女兒,連我都忍不住要羨慕你了。」

「你可知如今西邊的混亂之地和北邊的蚩族同時進犯,兩大邊境盡皆失守,整個帝國已經到了生死存亡之際。」李九夜聞言一滯,隨即抱著腦袋,滿臉痛苦沮喪之色,「若非如此,朕又怎會起了謀奪上官家財產的心思?這樣的危急時刻,你卻扶持一個女皇帝上位,天下勢必大亂,如此內憂外患之下,大乾要亡啊!」

「什麼!」

此言一出,李憶如和上官明月等人無不大驚失色。

「哦?‘暗神殿’與‘七星閣’,終于開始動手了麼?」鐘文卻並不如何驚訝,仿佛發生在邊境的戰亂,乃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看來咱們也該早作應對才是。」

「鐘文……」李憶如怯生生地看向鐘文,俏麗的臉蛋上,寫滿了驚慌與無措。

短短一日之間,各種各樣的壓力與噩耗接踵而至,突如其來的重擔從天而降,幾乎要將這個原本溫婉爛漫,無憂無慮的皇室公主給壓垮。

「這一次的戰事,背後有聖地的影子,‘聞道學宮’絕不會置身事外。」鐘文微微一笑,「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女皇妹妹勿須太過擔心,再說了,這不是還有我麼?」

「‘女皇妹妹’這個稱呼,听上去怪怪的。」李憶如听他這般說,表情微微一松,又似乎想到了什麼,忽然開口道,「你還是和明月姐姐一般,直接喚我‘憶如’罷!」

「憶如,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你也累了吧?還是先回去歇息歇息,為登基做些準備罷。」鐘文從善如流,立即改了稱呼,又轉頭對著上官通道,「大舅哥不妨將李九夜退位,女皇登基的風聲透露出去,最好鬧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這樣一來,公主定要成為眾矢之的。」上官通擔憂道,「咱們恐怕未必能護得她周全。」

「有我在。」

鐘文只是吐出了那麼短短的三個字,卻令上官通莫名心安。

李憶如的表更是柔和了不少,仿佛只要在這名白衣少年身旁,世間便再也沒有任何人、任何事物能夠傷害到自己。

「憶如,是我連累了你。」上官明月兀自握著李憶如光潔的柔荑,臉上滿是歉然之色。

「明月姐姐說哪里話,歸根究底,還是二皇兄有錯在先。」李憶如溫柔地搖了搖頭,「若非那位好心人通風報信,我簡直難以想象姐姐和伯父會落到什麼樣的境地。」

「好心人?」鐘文好奇道,「什麼好心人?」

上官明月定了定神,將先前發生的一切事無巨細,娓娓道來。

「……事情大概便是這樣了。」上官明月左臂橫在胸前,右肘架在左臂之上,拇指與食指輕撫下巴,陷入到沉思之中,「只是對于這位好心人是如何知曉李榮的計劃,又為何會給憶如通風報信,我總感覺有些怪怪的。」

「原來如此。」鐘文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恍然之色。

聯想到最近一段時間發生在「怡親王」李榮身上的種種怪異,鐘文腦中的無數零碎片段仿佛串聯在了一起,所有的猜測,都指向了同一個結果。

他身上忽然疊影閃現,整個人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等到再次現身之際,鐘文已然站在大堂門口,恰到好處地攔住了一名身著商行伙計服飾的灰衣人去路。

眾人這才注意到,灰衣人正在躡手躡腳地朝著出口方向靠近,仿佛下一刻就要奪門而出。

「這就走了麼?」鐘文的聲音無比溫柔,「不多留一會麼?」

灰衣人面色劇變,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出兩步,眼神閃爍,支支吾吾,「我、我……」

「大舅哥,你們‘盛宇商行’忒也奢侈。」鐘文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戲謔,「竟然雇了天輪巔峰高手來當伙計?有錢人的想法,當真令人捉模不透。」

「原來咱們商行之中,竟藏著這樣一位大高手。」上官通愣了愣神,很快便反應過來,「是我眼拙了。」

被鐘文一語道破修為,灰衣人眼中滿是驚恐之色,突然足尖點地,身形猛地向後躥了出去。

然而,天輪修煉者卻又如何能在靈尊面前逃出生天?

「噗!」

只見鐘文抬起右手,食指輕輕向前一點,一道銀白色的耀目精光自他指尖噴涌而出,迅若閃電,精準地擊打在灰衣人胸口。

灰衣人渾身一僵,再也動彈不得,整個人在慣性作用下繼續向後飛出一段距離,這才「撲通」一聲掉落在地,直挺挺地一動不動,猶如死尸一般。

鐘文笑嘻嘻地走到他身旁,蹲子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閣下應該來自‘諸葛草堂’吧?」

「什麼草堂木堂的?」灰衣人眼中閃過一絲驚慌,口中卻極力否認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哦?你身上的靈力渾厚精純,與我前兩天遇見的那三個青衣高手頗為相似。」鐘文故作驚訝道,「原來竟然不是草堂弟子麼?如此說來,即便听聞了那三個人的死訊,想必你也不會有什麼感覺吧?」

「你、你胡說!」灰衣人面色劇變,厲聲喝道,「葛師兄他們不會有事的!」

「奇哉怪也,你分明不是草堂弟子,卻怎麼知道我口中之人姓葛?」鐘文嘿嘿笑道。

灰衣人意識到自己上當受騙,一不小心說錯了話,立馬閉口不言,連看都不看鐘文一眼。

「讓我來猜猜,李榮手中的‘血靈種神散’,應該是‘諸葛草堂’煉制的吧?」鐘文自顧自道,「你們深知上官小姐與出雲公主情同姐妹,一邊慫恿李榮對上官父女下毒,一邊又向憶如通風報信,為的就是挑起李氏兄妹之間的矛盾,從而在帝都引發大亂,是也不是?」

灰衣人臉色愈發難看,拼命催動功法,卻連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只好閉上雙目,緊咬嘴唇,努力不讓鐘文從自己的表情之中,讀出蛛絲馬跡。

「六大聖地才剛有動作,‘諸葛草堂’便出來攪風攪雨。」鐘文也不管他,只是接著說道,「很難相信這只是一個巧合,莫非傳說中的天下第一神文學者諸葛先生,竟然和‘暗神殿’勾結在了一起?」

灰衣人雙目緊閉,一言不發,不停哆嗦的嘴唇,卻令他內心的動搖展露無疑。

「不說是麼?」鐘文忽然厲喝一聲,「沒關系,我有的是辦法從你口中逼問出真相來!」

「噗!」

然而,不等他施展手段,灰衣人忽然噴出一口鮮血,面色變得如同白紙一般,呼吸漸漸微弱下來,很快便斷絕了生機。

又是自斷心脈!

鐘文吃了一驚,伸手探了探灰衣人的鼻息,隨即面色一沉,嘆了口氣,緩緩站起身來。

「原來這一切,竟是‘諸葛草堂’的陰謀。」酒尊者滿臉不可思議地說道,「鐘文,何不就此作罷,若是強行廢立皇帝,引發大亂,豈不是遂了奸人的心意?」

「我這個人沒有什麼野心,唯一在乎的,便是身邊之人的平安喜樂。」鐘文搖了搖頭道,「這是李九夜第二次觸踫到我的底線,沒有殺他,已經是我最大的仁慈了。」

酒尊者還待辯駁,張了張嘴,卻沒能吐出半個字來,過了好半晌,終于嘆息一聲,不再多說什麼。

「鐘文,既然你心意已決,‘順豐速遞’自然會鼎力支持。」十三娘蓮步輕移,來到鐘文身旁,柔聲說道,「接下來帝都可能要不太平,我這就回去準備一番,有什麼需要的,盡管吩咐便是。」

「多謝姐姐!」凝視著十三娘吹彈可破的俏麗臉蛋,鐘文不覺心頭一暖,「很快整個修煉界都要大亂,到時少不得要請姐姐幫襯一二。」

「我省得。」十三娘嫣然一笑,如同百花綻放,令人心馳神遙,迷醉不已。

她對著鐘文揮了揮手,隨即轉身飄然而去,體態婀娜,娉娉婷婷,舉手抬足之間,無不散發出嫵媚動人的成熟風韻。

苟大彤對著鐘文點了點頭,隨即一招手,帶領「順豐速遞」的高手們緊跟在十三娘身後,很快便走得無影無蹤。

「鐘老弟,李九夜忒也無恥,我心里是站在你這邊的。」薛平西臉上的表情頗為復雜,「只不過廢立皇帝之事,終究不是兒戲,我家那老頭子為了大乾,浴血奮戰了大半輩子,恐怕未必會支持你的決定。」

「薛老哥盡管回去如實稟報。」鐘文輕笑一聲道,「薛老將軍有任何不滿,讓他來找我便是。」

「老頭子脾氣雖然暴躁,人卻不壞。」薛平西連忙說道,「屆時若有失禮的地方,還望你擔待一二,千萬莫要一巴掌把他拍死了。」

「你放心,我自有分寸。」鐘文忍不住哈哈大笑著答道。

「那就好。」薛平西松了口氣,隨即急匆匆地走出商行,直奔自家方向而去。

「鐘小哥,家主那邊,老朽自會極力勸說。」下一個上來與鐘文攀談的,乃是林府高手福伯,「只是依家主的脾氣,恐怕難以接受你的決定,還須有個心理準備才是。」

「拜托福老了。」鐘文客氣地對著他作揖道。

「你對我有再造之恩。」福伯臉上帶著慈祥的笑容,「些許小事,又算得了什麼?」

說罷,他慢悠悠地踱出了大堂,動作頗為遲緩,不像天輪巔峰高手,反倒似個沒有修為的垂垂老者一般。

其余那些被李憶如請來的高手們也紛紛上來打了個招呼,逐一離開商行,很快,整個大堂之中,便只剩下李氏父女、上官父女、沈家爺孫以及三位尊者等寥寥數人。

「你打算怎麼處置陛下?」酒尊者忽然問道。

「如今這世道,外頭並不安全。」鐘文想了想道,「我會找個地方,讓他安度余年。」

「但願你遵守諾言。」酒尊者沉吟片刻,無奈地嘆了口氣道,「從此不要再為難陛下。」

「你的天資極高,僅憑一門黃金功法,便隱隱觸模到了大道邊緣。」鐘文並不回答,反而話鋒一轉,「然而時至今日,卻依舊未能真正感悟大道,你可知道緣由?」

酒尊者沒料到鐘文會突然將話題扯到自己身上,不禁愣在當場。

「感悟大道,須得心無旁騖,遵循本性。」鐘文一本正經地說道,「你卻為了大乾皇室,做了太多違背本心之事,若是一直這樣下去,修為必將止步于此,再也無法精進分毫。」

其實鐘文到現在還沒想明白自己是如何感悟的大道,適才這番話語乃是為了裝逼,直接從上古典籍之中照搬過來,听著挺像那麼回事,實則純屬岸上教游泳,沒有半分真情實感。

然而,酒尊者聞言,卻是渾身一顫,陷入到沉思之中。

「好好想想罷!」鐘文故作高深地補了一句,隨即轉頭對著李憶如微微一笑,「走罷,憶如,接下來怕是會有一場好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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