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凌雲假借說要去洗手間，剛走出包廂的門，就听見許一鳴的聲音︰「我早就猜到了，林玉瓊取了十萬現金給那個混混老大。」
「難怪他什麼都不肯說。」是顧隨風充滿磁性的聲音。
「要不我找幾個弟兄抓住他問問。」陳強建議。
「不行，會打草驚蛇！」顧隨風制止了他。
「那怎麼辦？」
「一鳴，強子，麻煩你們兩個看能不能查到他家里還有什麼人，或者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听著他們的對話，古凌雲明白肯定和上次顧隨風被群毆有關，記得那個領頭的大漢凶神惡煞，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原來真是混社會的。還記得他手上滿是紋身，圖形也很特別。
她回到了包廂，卻見到肖曼曼和晶晶攀談了起來，似乎還挺熱絡的。
「我們集團有個商場，聖誕和新年會有一些活動。你有空過來走秀嗎？」肖曼曼開始籠絡晶晶。
晶晶一看有工作機會，之前的冷漠臉突然變得興奮起來︰「哎呀，我都說叫你姐沒錯了，怪不得一見你就覺得親近！」
她撩了一下頭發，對曼曼拋了一個媚眼。「時間沒有也要擠的！你電話多少，我留一個。這是我call機號」她馬上從隨身小包里掏出了一張卡片遞了過去。
「晶晶你都有卡片了？我也要一張。」
「丫頭你不是有我call機號碼。不過這個還是不方便，還得找地方回電話。真羨慕你哥送你一部手機。我估計要存幾個月才能買一部。」
「隨風嗎？」曼曼睜大了眼楮，和她淑女都形象不大相符。看來她的確是喜歡顧隨風的，古凌雲想，不過也正常。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家里又是世交。顧隨風那麼優秀，被人喜歡也是再正常不過的。
「我和隨風小的時候，他爸說讓我給顧家做媳婦兒！」肖曼曼故意說道。
听到媳婦兒這幾個字，古凌雲心里卻好像有個小蟲子，嗜咬著心肝。難道自己真的喜歡上了顧隨風？她想，自己表面上，也只是顧隨風認的妹妹。面對這樣一個不知底細的女子，她不想樹敵，于是解釋道︰「只是上次剛好在路上遇到了顧隨風被一群人圍住，我剛好路過，就幫著拖延一點時間。顧隨風為了感謝我，就給我一個他不用的手機。」
「這樣啊，那要感謝你救了隨風呢！」肖曼曼的臉色也是變得極快，瞬間又是和藹可親的表情了，「隨風認你做妹妹也是應該的，你真是個俠女呢，不像我，從小只學了鋼琴小提琴，一點功夫都不懂。」
古凌雲微笑著，「那我也跟晶晶一起叫你姐吧。」
「好好好，哈哈，你是隨風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
他們進來了，看三個女子竟然聊得這麼熱絡。
「你們啥時候變得這麼熟了？」許一鳴有點驚訝。
「這是我妹，這也是我妹。」肖曼曼開心地指著兩個小女生。
「哈哈哈，一下子怎麼多了這麼多妹妹？」顧隨風被逗笑了，估計他也沒有想到，這古凌雲能讓這頓尷尬的飯變得這麼其樂融融，也是不簡單。
「大家都快吃吧，你看第二鍋都上來了」許一鳴趕緊招呼著大家。
古凌雲一邊吃著，腦子里卻都是他們三個男子剛才的對話，也不知道他們還能查到什麼，雖然和自己毫不相干，她卻迫切地想知道，因為這一切，和顧隨風有關。
吃完了飯，顧隨風送古凌雲回學校。她在車上，假裝隨意一問︰「哥！上次那個打你的壞人頭頭抓住了嗎？坐牢了嗎？」
「傻姑娘，你把他打骨折，害他在醫院躺了一個多月，這才出院沒多久呢。」
「那也不能饒了他呀，那天我听他說話，好像是河北口音。」
「小妞你不是宜城的？」
「我們班哪里的人都有呀，我教授就是河北廊坊的，和他口語一模一樣。」
顧隨風听了她的話，頓時若有所思。
「他手上的紋身好可怕，好像是什麼鬼符一樣，不對，是梵文。還有個佛頭。」她繼續說，「我的眼力，是老先生教出來的，他說在交手的時候，一定要留心每一個細節。」
只見顧隨風臉色一變，突然蒼白起來。之後就再也沒說話。 她也不好說什麼，車就這樣在北京的夜里行駛著，她感到了一絲寒意，把脖子上的圍巾又裹緊了些。
到了學校後門，顧隨風下車給古凌雲拉開車門，「雲雲，最近出門小心一點哦。有什麼事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
她點了點頭，徑直走回了宿舍。
「顧少，到了」
陳強把車停到了地庫，剛送完古凌雲回到學校，又開車送顧隨風回公寓，他回國後就在國貿附近買了一個公寓，一房一廳一個衣帽間，在三十層的高空，挑高的五米客廳，兩面牆是落地玻璃，透過窗可以看到大半個京城，尤其是在夜里，滿城的燈火猶如星海。
這個公寓的平米單價很高，整套等于別人三房一廳的價格。這套房子沒有用顧愛軍一分錢，顧隨風母親去世後留給他的古玩字畫和宅子他一直都舍不賣，這是他自己的積蓄。
留學的第二年，為了不打擾外婆和舅舅一家的生活，顧隨風用顧愛軍給他的學費和生活費，一成首付貸款首期買下了學校附近的幾個急售的大HOUSE，按照中國留學生的喜好重新裝修一番之後，按間租給了來美留學的學生，每月收的租金就夠還貸以及學費和生活費了。
後來研究生時，又貸款買下了紐約的一處寫字樓開公司，這些房子在他歸國時候，悉數賣掉，雖然美國的房沒有中國漲的那麼快，但是還是漲了四成左右。加上公司賺的錢，他已經完成了很多人一輩子沒有辦法完成的原始積累。
他睡不著，頭痛欲裂，不自覺地，他又倒了小半杯威士忌，坐在床邊的扶手椅上，眺望著整個城市，用酒精麻痹自己的腦神經。
「顧少，少喝點吧。」陳強勸他，這時候顧隨風才回過神來。剛才古凌雲和她說的那一件事，刺痛了他，讓原本即將痊愈的傷口又裂開了。
他想起了那年母親去世前，那次幾個小混混在他放學回家的巷子里堵住他，朝他背上打了一棍。當時的一幕幕又浮現在他眼前，他記得，那個領頭的蒙面小混混，迎面追來舉起棍子準備打他時，他清楚地看到他手上的佛頭圖案和梵文經文的刺青。
這次他沒有戴頭套，年紀是三十多四十歲，因為發胖顯得肥頭大耳。當時看身型和動作，年齡也對得上。沒錯，就是他！原來，他一直在幫林玉瓊做事。但是，就這點，也不能作為什麼實質性的證據，告倒林玉瓊。
「強子，過幾天，跟我去河北走一趟！」
「好的，顧少，那我回去休息了。」
顧隨風來到衣帽間。月兌掉毛衣，又解開襯衫最上面兩個扣子，感到還是毫無睡意︰
「一鳴，幫我查查那個上次打我的那個混混頭子的老家地址。」
「不用查，身份上都寫著呢，廊坊鄉下，怎麼了？」
「過幾天我要過去查查，有重要線索。」
「你去？人家一看你這臉都退避三舍。肯定不會和你說實話的！」
「那怎麼辦？」顧隨風模了模鬢角，的確，尤其是和陌生人接觸時，他的臉像千年冰川一樣。
「我倒是有個主意，你那妹妹，古凌雲是吧？她口音也不是北京人，再說，十六歲又長得水靈靈的，誰都不會懷疑。你讓她當大學生做社會調查也好，或者什麼別的理由，說不定能有所收獲。」
顧隨風掛了電話，雖然他不想把古凌雲牽扯到這件事里來，但是似乎沒有別的辦法。這件事情只能私下調查，不宜聲張，免得打草驚蛇，父親留在自己身邊的人也不能動用，目標太大。現在也只有幾個人他能完全相信，一個是許一鳴，還有陳強父子，再就只有這個妹妹古凌雲了。
顧隨風坐在落地窗前的椅子上，想給古凌雲打個電話，但是怕她已經休息了，就沒有按下通話鍵。
都說喜歡是放肆，而愛是克制。現在和她，還是兄妹關系，不過，心中那一絲絲火苗已經開始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