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渾身濕透的古凌雲跑到大馬路上,解開頭巾,剛好有部空著的出租車經過,她忙招手攔了下來。
上了車,她感覺這一切好像夢一場,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這樣狂暴。但她不後悔自己出手相救,尤其是救的人是他,雖然不知道他因為什麼原因被一群人毆打,但是她可以肯定的是,他絕對不是壞人。
出租車很快到了學校後門口,下了車古凌雲整個人還是懵的,她付了錢,進了校門才回過神。她左右張望,仔細確認沒有人跟蹤自己,迅速地跑回到宿舍,這時候室友去晚自習還沒回來。
雨水夾雜著汗水,把她全身都打濕了,還濺了很多泥點子。
好想洗個熱水澡啊,她想,但是已經錯過了澡堂開放的時間,于是只能把髒衣服都月兌了,換上了睡衣,蜷縮在床上。
漸漸的,感道全身癱軟,剛才運氣過快,已經讓她很是傷神,心髒也有點隱隱作痛。努力的想了想,卻記不清自己到底是怎麼動手的,只記得當時好像右手食指不受控制開始跳動,一股熱血涌上來,接下來就全憑本能反應。
最讓古凌雲後怕的是,如果小哥哥沒有叫住自己,自己會不會把那個混混喉骨敲碎,致他于死地。想到這里,她就不由得打了個冷顫,終于有點理解為什麼老先生要跟自己約法三章了。
看來這套功夫只要一出手,就是以命相博,不留余地,不死不休。所以老先生讓我承諾,一定不能在眾人面前展露功夫,不到生死關頭不能出手,這一切都解釋得通了。
不過這時,比起怕自己闖了禍,最讓她擔心的是,那個小哥哥受得傷重不重?看他吐出的血跡,不知道挨了多少打,也不知道他會不會有內傷。
幾年前他抱著親人的骨灰盒,淚如雨下。幾年後他被歹徒圍毆,古凌雲想,真的是比自己上輩子的運氣還差,希望他吉人自有天象,一定要沒事!想著想著,又累又困,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昨天陳英俊介紹的領導又來到學校,找到了古凌雲,說電腦品牌是好,質量也過硬,回去討論了一下,預算有限,估計下不了單。
這可是自己第一個大單呀,古凌雲下午上完課,獨自走廊里,不由得冥思苦想︰怎麼辦呢?不能讓煮熟的鴨子飛了?要降價不可能,這可怎麼辦呢?
「你看她,黃色的運動衣,穿一條粉色的裙子,還穿一雙藍色的運動鞋,一點也不配!果然是小地方來的,真土!」
古凌雲回頭一看,是數學系那兩個雙胞胎,在後面指指點點,被她听得一清二楚。她想去和她們理論,想想又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搭配,的確是有點扎眼,的確是不配,但是舒服呀,想到這里她突然靈機一動︰品牌電腦是不是也可以這樣不同配件來搭配?
門店銷售的品牌電腦都是配好的配置,但是可以讓公司總部提供一套專門的組裝電腦方案。學校機房使用可以更有針對性,主板和CPU用較好的,電腦性能可以大幅度提升,避免單品牌整機電腦的短板,顯卡盡量節省,顯示器用較低配置的舊款庫存,這樣組裝電腦對于客戶來說性價比更高,總價格便宜了百分之十五。不但符合他們的預算要求,也幫公司清了舊款的庫存的。可以說是雙贏。
下午最後兩節沒課,古凌雲馬上到傳達室打電話給領導,約他去了電腦城,一直忙到晚上七點半,和王店長一起,為他們選好了配置。簽好合同,才放心地下班準備走路去坐公交車回學校。
深秋的天短了很多,天都已經黑透了。華燈初上,深秋的背景已經有一絲寒意,又下起了雨,昨天的教訓,她穿了一件防水的外套。她一邊哼著歌,一邊想這一單下來,估計自己的提成可以拿到一萬多元,這在九十年代年可是一筆巨款了,估計給爸爸動手術的進度又可以提前好幾個月。
想著明天請陳英俊吃個飯吧,來到清大,他一直十分照顧自己,不但經常拿一些家鄉的特產給自己,還為了自己的兼職生意到處找門路。其實,他也是個不錯的人,古凌雲想道。
過了兩天,《秦王點兵》的舞蹈要開始排練了。古凌雲每天下午下課後晚自習前,找輔導員借了禮堂,拉著班上的男生們開始排練。大家伙們剛開始還是嘻嘻哈哈,不以為然,只當是娛樂,或者來湊個數。
但是隨著排練越來越深入,他們的陣型越來越整齊劃一,雄壯的背景音樂下,大家都漸漸沉浸其中,熱情也被充分點燃了,排練也越來越認真。
可惜的是,四十個男生,本來正好八個人一排,共五排的陣型,因為那個書呆子李星不參加,就少了一個人,她想道,這導致陣列缺了個角,有點遺憾,而且的確影響到了視覺效果。于是,她覺得要再爭取一下。
人心都是肉長的,對于自己這個小機靈來說,說服他來參加排練應該不會是難事吧,她給自己打了打氣。
為了拿下他,顯得不那麼刻意,降低他的戒備心,要扮一下偶遇,于是,古凌雲和他室友打听一下這段時間他的行蹤規律。
「李星最近晚上都沒有去晚自習,大概晚上十點多才回宿舍,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這小子每天搞什麼,看他灰頭土臉又不像談戀愛的樣子」他室友爆料道。
古凌雲也覺得,像他那樣的榆木疙瘩,別人都談戀愛,他也不會談。
于是不到十點,她就在靠近後門附近的暗處等著,沒過多久,果然看到李星瘦瘦高高的身影走了過來。她剛想迎上前去,突然,後門口突然出現幾個痞痞的男生攔住了李星。
「小子,我們老大問你,欠的錢什麼時候還?」一個男生揪住李星的衣領,惡狠狠地問道。
「不好意思,請再寬限兩天,我這幾天打電話給親戚借錢了,過幾天就能湊齊還給你們」李星低著頭,小聲的說。
「找親戚借?你哪有親戚?能借的早都借了,你小子想賴賬是吧?」那個男的一巴掌打到李星臉上,他也沒躲,只見眼鏡飛了出去,掉到地上。
「我想辦法,我真的會想辦法的,再寬限我兩天好嗎?求求你們了。」李星捂住腫起來的臉懇求道,想不到平時趾高氣揚的他竟然有這麼低聲下氣的一面,古凌雲瞪大了眼楮。
「要是沒錢,直接進太平間好了。窮人治什麼病!你要是實在借不到錢,就答應我們老大的要求就好了,多輕松,動動手指就行了。」那個人不依不饒。
「大哥,行行好,再寬限兩天,我一定想辦法籌錢。」李星拉住他手臂哀求道。
「咦,你這小子還倔強的,看來不揍你不行。」
看來他要動手了,古凌雲剛想沖上去,但是胸口隱隱作痛,想到自己不能再出手了,于是馬上跑向保安亭指了指遠處。
男的一把將李星推倒在地上,剛準備抬腳踩上去。
「你們在干什麼?學校門口打人,你們是什麼人?」保安大叔喝到,那幾個人見狀,馬上一哄而散。
「李星,你沒事吧?」古凌雲走過去撿起掉在地上的眼鏡,還好沒有破,她然後用衣服角擦干淨了鏡片,遞給了李星。
「我沒事。」李星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把書包撿起來背在肩膀上,往校內走去。
「李星,他們是什麼人?你欠他們錢嗎?他們讓你干什麼呀?」古凌雲跟在李星身後,連珠炮似的問。
「不關你的事!」李星突然站住腳步,轉身說道︰「不過還是謝謝你,是你叫保安來的吧?」
「嗯,我剛好經過。對了,最近你都沒空嗎?你有沒有興趣參加排練,你也知道,我們的隊形陣列正好差一個人。」 古凌雲看他對自己態度緩和,趁機說道。
李星停了停,低下頭說道︰「今天謝謝你幫我解圍,但是我確實沒有空參加排練,你放棄吧,真的。但不是因為你,是別的原因。」
古凌雲還不想放棄,于是跟著他,想看他會不會突然停下來,直到見他走進男生宿舍樓梯間,才不得不停下腳步,嘆了口氣。
她不甘中又隱隱覺得有點不安,于是打算這幾天有空的時候悄悄跟著他,看看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幾天下午下課了,古凌雲悄悄在遠處跟著,發現他下課都是立刻就閃出校門上了一輛公交車,想著,這小子肯定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