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一身素衣送君行

只是不經意的入了酒樓,吃了一頓飯,竟然讓李修元見到了傳說中的大燕第一猛人。

張良渾然一副事不關己模樣,讓伙計買了單,又打包了二斤掉肉,二只燒雞。

說是倘若高漸離還在的話,要跟他再喝幾杯。

李修元淡淡地笑了笑︰「如此,你晚上就自己找個地方去睡,別吵著我的清靜。」

看見了傳說中的秦舞陽,李修元心想自己也算是見證了歷史的一瞬間,更不要說後日公子丹還在替荊軻送行了。

那個時候,也是高漸離替自己兄弟送行之日。

走在回客棧的路上,李修元忍不住問道︰「你薊城辦完沒有?我想要回皇城看小黑和夫子去了。」

張良踢了一腳地上的積雪,回道︰「差不多了,我隨時可以離開此地!」

李修元點頭回道︰「那便後日辰時吧,早些回去,還能趕在年關前回到。」

後天,會不會是悲壯的一刻?畢竟這一別,便是天人記隔。

便是高漸離也想不到,他永遠也見不到自己的好友荊軻了吧?

跟眼前的秦舞陽起來,秦王才是真正的猛虎。

張良想了想說道︰「那便後日離開吧,我明天再出一趟門,順便多買些吃食,咱們一路喝著回去。」

一路來到客棧門口,望著門頭那塊招牌,李修元笑道︰「你身上的傷勢如何?夫子交代你的事辦得如何?」

張良笑道︰「我那都是皮肉之傷,又死不了……倒是來了大燕……也就那樣,我這次回去,暫時不想出門了。」

想來想去,張良明白自己的修為太是太低了一些。

他決定留在書院一邊跟夫子讀書,一邊纏著李修元學習練劍,這才是他要的生活。

更不要說,他現在有了淑子,早把李府的小姐忘到腦後了。

兩人還沒進到客棧的後院,只見高漸離匆匆地走了出來。

張良一把拉著他笑道︰「我打包了牛肉燒雞,來來,我們再喝幾碗酒!」

高漸離看著他搖搖頭,苦笑道︰「這喝酒誤事,我這還有事呢,明天再來打擾你!」

說著就要往外走去。

李修元想了想,看著他說道︰「我後天就要跟張良離開大燕,回轉皇城了。」

高漸離聞言怔了怔,緊跟著說道︰「要不要這麼著急?我還沒請你吃過大燕的美食呢?這燒刀子也得喝幾碗才是。」

李修元搖搖頭︰「今天我跟張良已經在街上喝過燒刀子了,還行。」

高漸離嘆了一口氣,幽幽地說道︰「此事明日再說,我真得走了……張良,明天我們再喝一場,看醉不死你。」

揮揮手,高漸離如一陣風一樣往客棧外走去。

張忍看著他的背影喊道︰「你來吧,我等著你。」

李修元望著風風火火的高漸離,想著那有著老虎身形卻如貓兒膽子的秦舞陽,禁不住輕輕地拍了拍張良的肩膀,推開了自己的房門。

一邊說道︰「無情未必真豪杰,憐子如何不丈夫!」

張良一驚,拍著胸口嚷嚷道︰「我知道你讀的書比我多,可你也不用繞著彎子來罵我吧?」

搖搖頭,李修元點著里屋里的火盆,拖了一張躺椅,靠在窗邊坐下。

抬眼望去,難得一見的冬日暖陽不知何時悄然隱去,天空又開始飄下零星的雪花。

嘴里輕聲說道︰「這話自然說的不是你……這天空就跟人的心情一樣,說翻臉,就翻臉,一點面子都不給。」

……

正當時,卻是荊軻面對樊於期的當下。

兩人一番密談,荊

軻將自己的計劃跟樊於期說了一遍,沒想到這家伙在喝了三碗酒之後,便一劍斬下了自己的頭頭。

于家仇國恨于一身的樊於期正自暗恨苟活于人世,只到荊軻願意刺秦,想都不想便送上了自己的人頭。

看著倒在地上的樊於期,荊軻一時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他萬萬沒料一樊於期竟然如此剛烈果斷,兩人只是一番話幾碗酒,便拔劍自盡!

荊軻默默地倒了二碗酒,一碗敬給魂歸故里的樊於期,一碗捧在手里,一邊哭著一邊喝了下去!

仰天狂呼道︰「天地悠悠,樊將軍一路走好,待荊軻刺秦之後再來陪你!」

望著樊於期的尸體,荊軻痛哭起來!

匆匆埋了樊於期,荊軻帶著他的人頭去見太子丹。

太子丹一見樊於期的人頭,忍在住趴在地上,抱著他的人頭大哭起來,一聲聲哀怨驚天動地。

一時間天降大雪,仿佛這方天地都在為樊於期送行。

太子丹將樊於期的人頭用木盒盛好,待荊軻前往大秦皇城去獻給秦王的一刻。

就在這天,太子丹廣求眾人的武器也有了著落,趙國徐夫人將自己珍藏的匕首獻給了太子丹。

太子丹命工匠將世間最厲害的毒藥浸到匕首上,只為刺秦一刻,讓秦王找不到解藥。

燕國勇士秦舞陽,這個十二歲就殺人的家伙終被下人找到,帶著來見一太子丹和荊軻,萬事俱備,只等春風。

……

窗前再讀聖人書,李修元望著窗外紛紛揚揚的雪花,心想回去要抓著小黑練劍了。

本來這個時節,也是他練劍的好時機,

只是經過秦舞陽一事,加上高漸離和荊軻一事,讓他心里郁郁不已,提不起半點心思。

或許等自己回到皇城,在四十七號的後院,還能斬雪三二朵,試試自己的劍法有沒有進步。

張良出去了半天,回來後卻沒有等到說好了要來再喝一回的高漸離。

只有李修元清楚,這個時節,高漸離怕是身不由自己,要想著替自己兄弟荊軻刺秦謀劃和送行一事了。

張良看著郁郁的李修元,忍不住說道︰「太子丹邀請我明日為荊軻送行,你要不要一起?」

李修元搖搖頭︰「我怕麻煩,不去。」

張良一愣,隨即苦笑道︰「如此一來,我只好把你獨自一人,留在馬車上了。」

李修元想了想說道︰「如此也好,就讓我看看大燕的太子丹,跟大燕的勇士吧……」

張良看著一臉愁容的李修元笑道︰「完事我們趕緊回去,我也想老師和淑子了。」

李修元看著他搖搖頭,沒有說話。

……

直到李修元和張良兩人走出客棧的大門,直到兩人上了馬車。

也沒有等來高漸離。

李修元嘆了一口氣,拍著張良的肩膀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你也一樣,記住不要沖動。」

多的話他不能說,只能隱晦地提醒這家伙不要再去送命了。

從薊城出來不遠便是易水,一個地處偏僻小鎮,往前是趙國。

李修元清楚,便是這樣一個偏僻的小鎮,也終將歸于大秦的版圖。

街道兩旁是厚厚的積雪,貼心的車夫在因廂里生了一個小火爐,讓李修元漸冷的心里有了一絲的熱氣。

張良也不知道李修元的心思,他想著一會陪著太子丹替荊軻送行之後,兩人要不要跟那家伙一路同行?

靠在車窗邊,望著一城的風雪,李修元心里想的卻是那個怕死的燕王。

因為害怕亡國,竟然殺

了自己的兒子獻給秦王…….想到這里,李修元頓時覺得一抹悲涼之意涌上了心頭。

想著從老道士扔給自己的那些書山,朝代變遷,卻總是重復前人的過錯,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歷史啊!

說來說去,全是人吃人的故事。

便是三教的歷史,也只是後人將前人的故事演了再演,後人將前人的故事嘆了再嘆。

沒有人記住前人的教訓,也沒有後人記住前人的經驗!

「不過如此!」李修元手一松,厚厚的車簾緩緩合上,大燕不再入我夢。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張良拍醒了半夢半醒的李修元。

「易水到了,我要過去陪他們待上一會,完事了我們就離開!」張良看著還沒睡醒的李修元笑了笑︰「很快,等著我。」

不等李修元回話,便掀開簾子下了車。

「老張,你趕車去河對面吧,我一會兒就過來跟你倆會合。」跟車夫交代了兩句,張良揮揮手離去。

李修元想著先過了河也好,自己可以隔著一道河,將眼前的一切看清楚。

只不過,他在心里默默想著,當年在蠻荒天域的定安城,自己想要安靜地離開,奈何那些家伙都想將他留下來的一幕。

天不絕我,我就有一條活著能離開,就像最後一刻小白帶著自己振翅飛上了雲端。

而眼前的荊軻呢,這個大燕的熱血男兒,帶著秦舞陽去刺秦的家伙呢?

當泰舞陽嚇得跪在地上發抖,他刺秦失敗的那一刻,又有誰來給他一條生路?

世間沒有兩片相同的樹葉,自然也不會有相同的兩個故事。

為了替荊軻和秦舞陽送行,太子丹讓人在結冰的河面搭起了一座浮橋,能讓馬車通過的簡易小橋。

車夫老張趕著馬車緩緩往河對岸而去。

李修元的李修元,將神識鎖定了站在河畔的一行人,听著各自的竊竊私語,手伸向了車簾的那一剎,終是忍住了沖動。

神識鎖定下的眾人,讓他清清楚楚地看見了易水岸邊的每一個人臉上不同的神情。

有的歡喜,有的驚訝,有的惋惜。

馬車壓在木橋上發出吱呀的聲音,就像壓在李修元的心頭,因為他看見了河畔有人輕輕地皺起了眉頭。

他看見了河畔太子丹,眾人圍著的太子丹,那個一身白袍,張良站在他身邊的年輕人。

連頭上遮擋風雪的斗笠也罩著一色白紗,讓他感到震撼的是,今日前來送行的賓客人人都身穿白袍,戴著白色的斗笠。

這是一幅無比悲壯的場景,怕是很多年以後,李修元都無法將之揮去。

我用這漫天的風雪,我用這一身的素衣,為君壯行。

易水鎮上的百姓有得到消息的紛紛來到河邊,遠遠地陪在太子丹的身後,等著最後一刻的到來。

今日的張良也是身著一件白衣的披風,白色的斗笠跟眾人並沒有什麼不同。

李修元終于看到了一身白衫的高漸離,因為他沒有戴上斗笠。

而此時太子丹和高漸離等人正跟荊軻訣別。

荊軻今日穿了一件黑袍,跟送行之人盡皆不同,連著跟在他身後的秦舞陽也是一身黑衣。

張良跟荊軻一揖到地,凝聲說道︰「張良為先生壯行,此去皇城路途遙遠,還請先生多多保重!」

荊軻還了一禮,靜靜說道︰「荊軻身受太子大恩無以回報,總不能看著大燕淪陷,為大秦鐵騎所踐踏!」

張良再拜,一時間久久無語。

想了想對著太子丹和高漸離也行了一禮,靜靜地說道︰「張良也要離開了,今日順便跟太子、高先

生告辭。」

高漸離一听,禁不住皺問道︰「這麼快?李掌櫃跟你也要離開大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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