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欲開酒肆,長街染血

頂著風雪,少年帶著李修元和小黑逛了一番皇城的市集,給兩人置辦了幾套衣服、鞋子。

當小黑換上新衣服第一件事就是拉著少年的手說︰「改天讓哥哥釀酒給你喝,我哥哥釀的酒最好了。」

少年眼見只是換了一身的衣裳,眼前的二人便瞬間換了一身的氣質,也不由得呆住了。

轉了一圈之後匆匆回到了府中,他決定好好跟這兄弟兩人聊聊。

李修元卻想著掙錢的事情,在得知少年叫張良,其父早逝,其他的並未多說。

或許在他看來,自己跟李修元還不是交心的知己。

李修元倒也無所謂,只是說自己兄弟兩人路遇土匪,身上既無身份也無錢財,但是自己可以開一家酒肆。

張良一听卻皺起了眉頭,看著李修元說︰「皇朝糧食緊張,酒肆多為官營。」

李修元想了想,問道︰「官宮用的什麼糧食所釀?」

張良回道︰「多為粟米,也有人用高粱。」

李修元淡淡地笑道︰「那我們用黑豆吧,黑豆是雜糧,只要你辦成這事,我保證生意不愁。」

張良想了想,說道︰「我們可以一邊釀,一邊把酒交給那些別人賣,一邊辦手續一邊動手釀制。」

李修元點頭應道︰「還得麻煩給我們兄弟兩人辦個身份,否則這出門總是不便。」

張良一听,指著小黑問道︰「你弟弟叫什麼名字?」

小黑一听笑了,眯著眼楮說︰「我叫小黑。」

李修元這才想起來這麼些年,一直叫小黑順口了,從來沒想過給他起外名字。

搖搖頭,笑道︰「他便叫李小黑吧。」

討論完這些事,便是要去找可以做酒肆的鋪子。

張良想了想說道︰「有一處現成的鋪子,只是離市集遠了一些,如果開在哪里怕是生意不太好做。」

李修元笑了笑,既然有限制自然離市集遠一點的好。

小黑看著兩人聊得起勁,打了個哈欠說要回屋睡覺,便一路溜出了客堂。

李修元煮了一壺茶,兩人喝了兩杯,又仔細地合計了一下需要采購的材料。

最後決定先去看看那處空著的鋪子,再決定要不要在哪里釀酒,畢竟到時候搬起來是件麻煩事。

于是兩人也沒有套上馬車,而是踩著厚厚的積雪出了門。

當李修元進到鋪子後面的小院時,他甚至有一種錯覺,就像他當年第一次進到定安城的酒坊後院一樣。

前面的鋪子雖然不大,後面的院子卻不小,便是小黑以後用來練劍、寫字,以及自己釀酒都足夠了。

更不要說後院一應俱全,只差壘兩口灶加上兩口大鍋了,而這些都是小事。

「這地方不錯,就在這里吧,我跟先跟小黑搬過來,動手釀一些酒,你可以拿出去試試。」

李修元拍了拍手,心道不管怎樣,先把兩人的生活解決了,總不成一直依靠張良。

張良哈哈笑道︰「大哥你一邊釀酒,我一邊讓人過來簡單收拾一下,閑著無聊的時候,我也過來住上幾天。」

兩人關上門,往市集的方向走,去看看采買材料的行情。

直到張良將李修元所需要的一應事物都訂好之後,兩人在街邊漫步時,李修元才嘆了一口氣。

看著張良說道︰「釀酒這種體力活我一人就差不多了,最多你到時臨時請幾個伙計來幫忙,可以按天付工錢。」

「至于你跟我那弟弟的未來……我建議你找一個先生,安心讀幾年書,不要听聞窗外之事……」

小黑在五域的時候還是一只烏鴉,李修元也沒有時間管他,再加上南疆大戰,更是跟著華生等人滿天飛。

哪有時間讀書?

眼下好不容易來到了一個全新的世界,又恢復了人形,李修元第一件事情便是想給他找一個先生,該書、寫字一樣不能少。

張良一听,有些詫異︰「你不能教他,不能教我嗎?」

「不能。」

李修元淡淡地笑道︰「我要釀酒,還要讀書,沒事的時候我還要走萬里路,教不了你們兩人。」

在他看來,唯有找一家書院,才能讓小黑得到更多好的燻陶。

張良沒想到李修元竟然跟他提到了讀書的事情,當下回道︰「此事我們回府再細說。」

正說話間,風雪中突然響起一道淒厲的箭鳴,自長街另一方閃電般破空而來!

張良雙眼緊縮,一把拉住了欲要伸手攔下面前這枝鐵箭的李修元。

「別動,跟你無關。」

生怕李修元出手惹來麻煩,張良一把拉住了李修元,在他耳邊嘆了一聲︰「這是禁軍在抓刺客。」

話音未落,自兩人的面前有一道灰影往前掠去。

嗖嗖嗖,三聲箭響。

接著又是三枝鐵箭飛過兩人的身前,飛向雪地里的灰衣人的身體,鐵箭速度太快,灰衣人不得不停下。

伸手之間,將三枝奪命的鐵箭一一打落。

李修元嘆了一口氣,心道這里也是一處血腥的叢林。

張良則是熟視無睹,仿佛見多了皇城中的暗殺、刺殺,以及禁軍當街追殺這些永遠殺不絕的刺客。

從離開家鄉來到後城那天開始,他便見慣了這些死士們的狠辣,不懼生死之別,如撲火的飛蛾,永遠都在向前。

雪地里的灰衣人根本不懼死,轉身之間手里的長刀連續斬出,把飛到身後二尺之地,險之又險地鐵箭打落在地。

在最危險的那一瞬間,擊飛了射向自己咽喉的鐵箭,就這一個動作便讓他的腳步慢了下來。

而後面追殺的禁軍,放箭的意圖也只是想讓他停下來。

就在這一瞬間,幾道劍影破空而至,直刺雪中的灰衣人。

灰衣人揮刀斬出數道刀光,擋下破空而來的劍氣,罩住臉龐的黑布下的一雙眼楮冷冷地注視著來人。

從箭來,到灰衣人停下揮手斷箭,再到刀光劍影于風雪中對上,每一個環節都無比凶險。

只要灰衣人一個處理不當,便會當場濺血而亡。

看在張良的眼里是恐怖驚險,而李修元卻在冷眼旁觀,這不是他的世界,他不能出手。

神海中有一個聲音在不停地提醒他,他和小黑只是一個路人。

既然是路人,便不能改變這方世界的進程。

于是,在張良眼里凶險漫長的過程,在李修元眼里只是一瞬間而已。

嗖嗖嗖!又有三枝鐵箭自風雪中射來,伴著三聲箭鳴風雪中的禁軍已經追到灰身人的身後。

在張良看來,眼前的黑衣人怕是再自保的能力,要麼被這些鐵箭射成刺蝟,要麼被禁軍一劍斬頭。

就在鐵箭快要射進灰衣人胸口時,一片刀光瞬間閃耀了張眼的雙眼。

只見停下腳步的灰衣人揮手斬出如雪的刀光,當當當三聲響起,三枝鐵箭在他的面前掉進了雪地之中。

一雙薄薄的靴底踏在雪地,就如生根一般紋絲不動。

緊握長刀的手沒有一絲的顫抖,穩如像鋼鐵。

然而這只是開始!

還沒等沖上來的禁軍出手,嗖嗖嗖的箭鳴再次在風雪中響起,十幾枝鐵箭高速刺破風雪,如閃電一般往灰衣人飛來。

禁軍是奉命追捕,哪里會講什麼單打獨斗?他們要的只是一個結果。

數十枝弩箭驟如閃電,哪怕灰衣人的刀法再厲害,怕也無法完全阻擋這里風中飛來的奪命之箭。

張良緊緊地握緊了拳頭,恨不能飛身上前將這些禁軍打倒在地。

李修元嘆了一口氣,一只手緊緊地抓住了他,搖搖頭,示意他不要沖動。

灰衣人瞳孔微縮,試圖捕捉每一枝往他射來的鐵箭,左右騰挪不停揮刀砍出,絲毫不理會那些射向風雪中的鐵箭。

而是將飛向胸口的鐵箭斬落于風雪之中,看得張良差一些便驚叫起來。

「不知死活!」一名禁軍首領厲聲喝道。

隨著這聲令起,風雪中沖來十幾個手持弓的箭禁軍,另有十余名手握長劍沉默不語的禁軍,一步一步往灰衣人靠近。

呼呼聲中,禁軍首領就在灰衣人打落身前最後那枝箭的瞬間沖了上來。

距離灰衣人還有五尺之地,便大吼一聲雙手持劍飛身躍起,以勢不可擋之勢,往灰衣人當頭頂斬落。

灰衣人也感受到了這一劍的危險,只見他雙手使力,手里的長刀鋒如猛龍一樣往半空中的禁軍將領斬去!

當當當當!

刀起時便是風起雲涌,他也許知道今日若不拼命,怕是不能離開皇城了。

因為,更遠處又響起了禁軍的呼叫。

就在張良欲要驚叫出來的瞬間,兩人的一刀一劍已經于電光石火間斬在一起!

灰衣人手里的長刀深深地插進了禁軍將領的月復部,而禁軍將領手里的長劍已經穿過灰衣人的胸口。

兩人的鮮血靜靜地往雪地里滴落,兩人的臉上都是冷酷無情。

灰衣人的嘴角動了動,掙扎著呢喃了一句張良听不清楚的聲音,頭一歪,重重地往雪地中倒下。

血,瞬間將地上的厚厚的積雪染紅,看著張良怔怔地說不出話來,于是李修元只好捂住了他的嘴。

李修元看懂了灰衣人的絕然,也听清楚他那臨死說出的一句話。

然後長街的另一個再次傳雜亂的呼喊聲,以及一陣驚呼聲有禁軍士兵將受傷的首領快速帶離此地。

便是倒在雪地里的灰衣人手里依舊緊緊地握著手里的長刀。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止,風雪靜靜地往張良和李修元的身上落下,李修元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張良蒼白的臉上滿是驚恐情緒,這一幕即便他不是頭一回目睹,但是依舊讓他感到心驚。

仿佛下一刻,自己就會如那倒在雪地上的灰衣人,被人一劍穿胸之後,跟拖著死狗一樣,拖去城門處示眾。

禁軍們來得快,離開得更快。

甚至沒有上前盤查站在不遠處屋檐底下的張良和李修元兩人,或許在他們眼里看來,皇城之中但凡敢以身試法之人,便是灰衣人的下場。

看著被禁軍拖走的灰衣人,李修元嘆了一口氣,嘴里呢喃著灰衣人臨死說的那句話。

那句只有他只得見的話。

過了半晌,緩過勁來的張良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說道︰「這些都是熱血的死士。」

李修元抬頭望向不遠處牌坊上的石雕,嘴角動了動,最後卻只擠出一句︰「我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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