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玉和澹台小雨怔怔地望著華生消失的地方發呆。
直到過去了良久，澹台小雨才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道︰「師妹，我已經愛上你哥哥了。」
華玉也輕輕地嘆道︰「我也沒想到，哥哥竟然是在深淵之下，跟那些傳說是的惡魔拼命，難怪他不怕書院的天驕了。」
澹台小雨點了點頭︰「換成是我，整天跟僵尸拼命，這世間還有什麼風雨值得我去低頭，他是我心目中的英雄，我喜歡他。」
華玉拉著她的手笑了起來︰「難不成，我真的要喊你嫂子不成？」
澹台小雨嘻嘻一笑︰「本來，我還有一些忐忑不安，這下我決定要跟師妹一起離開，不管他去到哪里。」
「那你可得對我好一些，說不定你以後修行破境都得靠我哥哥了。」華玉滿意地笑了起來。
從她懂事那天開始，就一直在為哥哥的疾病擔心，怕哥哥始終不能修行。
沒想到這才過去了多久？
自己只是離開了雲起寺一年，哥哥便站在了需要她仰望的高度。
這對她，對自己的爹娘都是一件非常重要的大事。
澹台小雨嘆了一口氣，幽幽地說道︰「如此一來，我們跟師傅，我跟爹娘都怕是來不告別了啊。」
華玉點了點頭，輕聲說道︰「可以寫信，也可以把這事委托給哥哥的師父。」
澹台小雨怔怔地望著面前的白塔，輕聲說道︰「想不到，這下面還鎮壓著一個恐怖的深淵，想想，都會睡不著覺。」
華玉起身拍了拍羅裙，拉著她的手往涼亭外走。
一邊說道︰「師姐我們下山吧，哥哥說了他也不知道何日才會回來，說不定雪兒跟婆婆已經來了雲起寺。」
澹台小雨嘆了一口氣，悠悠地說道︰「許說雪兒那小姑娘，會不會吵著跟我們一起走啊？」
華玉一愣，隨後搖搖頭道︰「除非……那不可能，那樣豈不是亂套了，哥哥又不是神仙。」
澹台小雨嘻嘻一笑︰「別急，會有變成神仙的那一天。」
華玉一听笑抽了，半晌之後才擠出一句話說︰「那你就是神婆。」
……
深淵之下的谷中石坪之上，一煮熱茶剛剛煮好。
小和尚輕輕地吹了一口氣，看著面前的華生微笑著說道︰「你很不錯，沒有讓我失望。」
華玉搖搖頭，靜靜地將從秘境老人手里得到的石頭放在桌上，眼前浮現的卻是跟老人的那無數個日日夜夜的對話。
老人給他看了六種武器，他給老人講了關于十文錢的故事。
最後老人拿出了第七種武器，他拿出了降魔劍！
想到這里，華生輕嘆一聲道︰「前輩，這是昆侖秘境老人的第七種武器，前面都六件寶貝，最後都讓我毀了。」
小和尚聞言皺了一下眉頭，然後靜靜說道︰「毀了便毀了，話說消失在時間長河里的人和武器還少嗎？」
在小和尚的眼里，只有桌上這塊坑坑窪窪，閃爍著無數點點繁星的石頭。
華生再嘆了一口氣，說道︰「秘境里的老人想要奪舍之事，最後被我另一個前輩送入了輪回之中，此後昆侖再無秘境了。」
小和尚聞言怔了怔，半晌沒有說出話來。
四下一片安靜，小和尚在秘境之外揮手廢了執法長老之後，一道神念便消失在天地之地，他並不知道秘境里發生的一切。
眼下華生卻告訴他那千年前的老人已經入了輪回，昆侖的秘境已經消失，這對于他來說，才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小和尚睜著大大的眼楮，喃喃自語道︰「要說消失，也是應該將眼前這處深淵啊？昆侖著什麼急？」
華生愣了愣，看著小和尚一臉惘然的神情，實在是說不出一句話來，因為秘境最後一刻他也陷入了迷茫之中，出來的是另一方世界的老和尚啊。
而這件事情，他同樣沒辦法跟小和尚解釋。
沉思了半晌，華生才皺眉說道︰「應該是雲起寺的深淵之下惡魔還沒有消失吧？」
他也想不明白，按道理說老和尚可以揮手間將這深淵之下的惡魔帶走的啊？
只是華生忘記了一件事，老和尚來此同樣是一道神念。
就像他說的，且不管好的還是壞的因果，都是華生自己的選擇，他並不會干涉他生命的軌跡。
倘若不是老和尚心有不軌，只怕最後一刻老和尚也不會出現。
小和尚幽幽地嘆了一口氣，看著華生說︰「辦完了這件事，你是接著征戰深淵之下的惡魔，還是有其他的事要去完成？」
華生想著跟老和尚的對話，有些不好意思地撓頭笑了笑，回道︰「晚輩要離開這方世界了。」
「你要離開？那這里的惡魔怎麼辦？」
小和尚不悅地說道︰「難不成，你想把這個包袱扔給雲起寺的那些家伙？」
華生臉上露出無可奈何的神情︰「因為我于另一方世界還有更多的責任，這里的深淵還能堅持千年，我可以再等等。」
說完這句話，華生松了一口氣，他總算將雲起寺的一切都做一個妥善的安排。
小和尚被他驚呆了。
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靈茶，皺眉問道︰「你在另一方世界還有責任？難不成你來自未來的某一天？」
華生搖頭嘆息說道︰「前輩過去、現在、未來有什麼分別？」
小尚喝了一口靈茶，看著他淡淡地說道︰「不論是過去還是未來，如果沒有我的存在，在我看來便沒有任何意義。」
說這番話時小和尚眉頭輕皺，有一種不屑一顧的冷漠，听在華生耳中卻如被雷劈。
因為老和尚和干爹從來沒有跟他講過這些道理。
天不生我于昨日，便是萬古長夜漫漫星辰又與我何干？
我是誰？我從哪里來？要到哪里去？
迷惑不已的華生覺得下回要跟老和尚認真地請教上三天三夜，或是南疆大戰結束後，去天山好好陪著干爹生活幾年。
用小和尚的話說出來，倘若自己帶著妹妹離開了這方世界，那麼在往後五十年，甚至一百年里發生的一切，于自己都沒有多少意義。
想到這里，他臉上的笑容瞬間斂去，看著小和尚問道︰「前輩究竟想說什麼？」
「說說這塊石頭吧。」
小和尚看著他認真說道︰「這塊星隕石于這方世界而言，是一個久遠的傳說，如此說它來自過去，沒有問題吧？」
華生愣了半晌後，輕輕地點頭回道︰「沒錯，若按前輩的說話，它確實來自過去的某一個瞬間！」
小和尚接著說道︰「現在的一刻是我，而你來自未來。」
華生看著他，皺著眉頭說道︰「即便擁有了過去、現在、未來那又如何？能證明一些什麼？或是能做些什麼？」
小和尚笑了笑，指著深淵的方向說道︰「我們以過去、現在、未來的力量去封印這座大陣，便是千年的風雨也無法撼動！」
「雲起寺為這座深淵所苦，已經耗了千年的靈氣。」
小和尚靜靜地說道︰「從大陣修復的這一刻起，這方天地的靈氣將再度復蘇，雲起寺以後再不用為靈藥而犯愁了。」
華生想了想，看著小和尚問道︰「這塊小小的石頭，就能為大陣提供千年的力量？」
小老尚捏著手里的星隕石，靜靜地說道︰「這是來自九天之上的星辰之力，若是他為山脈當能壓斷這一方的山河。」
「若是鑄成神劍，便是摧山斷岳，劍斬星辰也不是不可能的。更何況，只是用來鎮壓這一方的妖魔鬼怪而已。」
說到這里時，小和尚沉默了許久，臉上的神情變了再變，最後終于做出了決定。
看著華生說道︰「我早晚都要離開這方世界，擇日不如撞日吧。」
當他說完這句話，谷中突然有淡淡的金光彌漫開來，天空中有一縷秋日的陽光落下，照耀在和尚的身上，如同佛台上的神佛。
華生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按小和尚之前所說，大陣修復之日，便是小和尚離開這方世界之時。
轉過身來，華生看著他靜靜地問道︰「前輩是否有未了的心願需要我去做？還是說你輪回之後心懷慈悲，乘願再來？」
小和尚怪異一笑，看著他說道︰「你只要記著回來消滅這個深淵就好，記住這也是你的承諾和責任。」
「至于我嘛，諸天世界，大海星辰我還沒有去過，哪里會想著再來這方世界，這里的一切就留給雲起寺里的後人吧。」
說完這番話，小和尚看著他微嘲一笑道︰「別想著離開就不回來了，這里可是你的因果之一，佛雲因果從不落空，你懂得這個道理。」
「前輩放心，我會再次回來的。」
華生淡淡地笑了笑︰「再給我五十年到一百年的時間，再次回來的我，要不了一年的功夫就能將深淵之下的惡魔徹底消滅干淨。」
小和尚聞言一愣，看著華生怔怔地說道︰「這可是我歷經了千年也沒能完成的心願，你若能完成……說不定能立地成佛啊……」
華生一口喝光了杯里的靈茶，看著他嘿嘿笑了起來︰「前輩，我們去修補大陣吧。」
小和尚哈哈大笑道︰「說得也是，我已經苦悶了千年的時光，也是時候解月兌了。」
一陣山風吹過，卷起千張落葉，隨著兩人往深淵之下而去。
……
一陣山風吹過，卷起院子里的幾片落葉，飄到了屋檐下，驚擾了澹台小雨如風的心思。
華玉瞪了她一眼，眉頭一皺，起身去迎門。
秋風之中，一老一小緩緩地漫步于雲起寺間，在兩人的前面還有一個帶路的僧人。
小姑娘看著面前這座不起眼的院子，扭頭跟婆婆說道︰「婆婆，看來華生哥哥果然沒有出家哦？」
走在前面的知客僧一听笑了，轉過身來看著小雪說道︰「華生師弟只是住持大師的弟子，並沒有在雲起寺中剃度出家。」
婆婆模著小雪的臉龐跟知客僧問道︰「難不成，他平日里還要砍柴擔水不成？」
知客僧聞方笑了起來，雙手合十道︰「寺里的僧人，只要有空，都會去後山砍柴，住持大師說砍柴也是修行。」
正此時，小院的木門吱呀一聲打開，華玉看著伸手欲要拍門的小雪笑了笑。
輕輕地笑了笑︰「小雪妹妹怎麼想著來雲起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