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鬼途奇行錄 第十八章︰夜半哭聲 荒冢幽魂

陳小天一直認為,除了煙消雲散之外,這世界上應當是沒什麼能嚇得住鬼了。

但是,他發現自己又錯了!

誰說鬼就不害怕的?

特麼的,這大半夜的深山老林里哭得幽幽寂寂,淒淒慘慘,居然還帶著點回音,擱誰不害怕?

當然,害怕是一回事,弄清楚事情又是另一回事。

陳小天可不希望自己在修煉途中,耳邊還有人在哭喪。

是沒什麼殺傷力,但是鬧鬼啊!

走出小屋,他側耳細听。發現這哭聲似乎來自落楓山高低兩座山頭的中間谷地,十天前,他正是在那片谷地找到了當成書桌的那塊青石。

那片谷地多竹,沿著山坳還有一口清泉沿著谷地蜿蜒出山,與落楓山的漫山紅葉相比,多了一分幽寂。

鬼元散入周身,陳小天循著哭聲飄了過去。

隨著距離拉近,哭聲也越見清晰,陳小天听出來了,是女人的聲音。

不過……這哭聲的自帶回音並不因距離拉近而減少,仍舊幽幽寂寂淒淒慘慘。

陳小天心頭略有明悟。

是了,五天前我在忙著整修小屋屋頂的時候,好像听到山坳那邊敲鑼打鼓嗩吶嗚嗚地響,莫不是……有人死了給埋到這了?所以,這哭聲,十之八九,是同行?

嘿!這下可好,弄不好我得多出一鄰居?

循著山頭飄下山坳,遠遠地一眼就看到谷地半山坳新土翻開,立著一方嶄新的石碑。哭聲確實就是從這新墳中傳出的。

夜色下淡淡雲霧如煙似水飄渺在枝葉草叢間,隨著淒淒慘慘的哭聲,一陣陰風卷過,黑雲遮住了皎月,一直嗚嗚嚎著的林中老鴰似乎感覺到了什麼,閉嘴不叫了……場面頓時就陰間了起來。

倏然,哭聲戛然而止。

啊這……

陳小天飄在半空,遲疑了,心里頭開始隱隱發毛。

「你……是……誰……」

一片死寂中這突如其來的飄渺聲音說不出的陰森詭異,從那嶄新墓碑一角緩緩冒出一個披頭散發,一身素白的女子,一眼看去和貞子一模一樣,偏偏此時山中老鴰還猛地鴰了一嗓子,當場把陳小天嚇得頭都飛了!

是真的飛了起來!

唰地一下,從脖頸往天空蹦出了近一尺高。那單獨飛起的腦袋還齜牙咧嘴地月兌口而出。

「我了個去……」

「誒……誒誒……我頭捏?」

失去腦袋的身軀雙手往腦袋原本的位置揮了幾下,連忙手舞足蹈地去接落下來的腦袋。

腦袋是接住了,鬼也掉到了地上,偏偏距離那座新墳還不遠。

好不容易把腦袋重新安回脖子,伸手抻了抻,拍了拍,確定這家伙不會再突然離家出走後,陡然想起這短暫瞬間被自己下意識忽略的事。

啊!這!

我怎麼落地上來了?誒?等等!這好像是那座新墳旁邊啊……

當想起這事時,只感覺腦後陰風陣陣……

這不是形容詞,是陳述句!

眼角余光就看見自己肩頭兩邊垂著兩披陰森森的黑長直秀發……

「我的娘啊!」

陳小天撕心裂肺地嚎了一嗓子,再次分頭行動……

身軀往前蹦了出去,腦袋留在空中……

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原地滾了兩滾,恰好臉朝上地停在一襲白衣腳邊。

蹦出去的身軀這才後知後覺地扭回身,干巴巴地對著離家出走的腦袋,一付想去撿腦袋又不敢上的樣子。

「你……也…是……鬼?」

那女鬼垂著兩手,垂著頭發,垂著頭……總之,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垂著的,嗯……當然,某個部位例外……咳咳……總之,她一直幽幽寂寂地垂在原地,幽幽寂寂地拖著老長回音。

陳小天好歹算是從驚魂中回過神,畢竟,自己也是鬼,沒道理怕她,于是,掉在地上的腦袋干巴巴地道︰「那……呃……那什麼大家都是同道中人……那啥……我……我能撿回來嗎?你退後幾步……」

等到白衣女鬼往後飄了數尺,陳小天這才小心翼翼地撿回腦袋,然後直接就飄了起來。

嘿嘿,我有少陽體,能飄十多尺,你可飄不起來了啊!夠不到我了啊!

再次將腦袋安回去,陳小天扭了扭脖子,氣得指著女鬼跳腳︰「這位大姐!你就不能整理一下儀容儀表再出來啊?你不知道鬼嚇鬼也會嚇死鬼的嗎?」

「為什麼你能飛這麼高?」披頭散發的女鬼一邊木然地開口一邊直直地飄了上來。

「喂……喂……說話就說話,別……別過來啊!」

如果鬼有冷汗的話,此時的陳小天一定是滿頭冷汗,下意識飄飛數米,見對方停在距離地面大約三尺距離就不再往上飄時,這才稍微平復了思緒,開口道︰「鬼和鬼是不一樣滴!大姐,你應該是剛剛從身子里出來不久吧?這會的你只是一縷殘魂,如果沒有肉身的羈絆,一陣風就能把吹散了,我嘛……」

陳小天剛想說我是鬼修,又擁有奈河玉心,當然和你不一樣。

轉念一想,立時想到蕭玉衡寫在正心鍛靈術上的第一句話。

‘鬼修之法乃逆天而行,可以讓人無懼死亡,其中利害關系太大,何況吾輩鬼身不容于世,連滅殺吾等的借口都不需要,所以萬萬不可泄漏分毫,否則,便是神州之大,也無方寸立錐之地!’

想到這,陳小天將那些話吞回肚子里,轉口道︰「我已經離體很久很久了,自然能飛這麼高。」

「你……沒有親人嗎?」

親人?

陳小天聞言忍不住就是一陣恍惚,半晌,苦笑搖頭︰「如果有親人,我就不會是孤魂野鬼了,所以,你哭個啥啊?我連個親人念想都沒,我都沒哭,你還有親人心念著記掛著,有什麼好哭的!」

不料,這句話一出,這白衣女鬼又幽幽寂寂淒淒慘慘地哭了起來。

這哭得陳小天頭皮緊一陣松一陣地,難受至極,忍不住叫道︰「別哭了,你這哭得鬼都要打哆嗦啦!有什麼傷心事就說出來嘛,憋心里老哭著,還能把傷心哭走了不成?」

「我……是哭我那苦命的夫君啊……」

得,一出痴男怨女的戲碼?

陳小天心下想著,示意女鬼繼續說。

隨著幽寂陰森的傾訴,間或斷斷續續的陰森哭聲,在陳小天鬼身都泛出雞皮疙瘩之時,總算是听明白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簡單來說,這似乎是一起有些離奇的冤案。

至少,按白衣女鬼祝小紅的意思,就是一起冤案。

冤在哪兒呢?

祝小紅本是離落楓山兩里地祝家莊的一戶人家,家里祖傳做豆腐的吃飯手藝,傳到祝小紅爹娘這一輩,眼見就要斷了香火,家里就祝小紅一個女兒,本沒奈何,想從同宗族中過繼一個繼子來延續香火,一時間也沒談成,恰巧就在這年寒冬,家門口躺倒了一名過客,將之救活後才知道,這位名叫梁少平的少年家中爹娘過世,本欲投奔落霞關的遠親,卻被無情趕走,寒冬臘月又凍又餓,暈倒在祝家莊,險些就命喪黃泉。

待梁少平身子養好之後,為了報答救命之恩,願意留在祝家當長工,不用錢,只管一頓飯就成。這一來二去的,祝小紅與梁少平看對眼了。再加上祝家爹娘就挺喜歡這個踏實勤勞的少年,于是乎,梁少平就入贅到祝家,盡管在外梁少平受盡祝家莊白眼,在內,小夫妻倆仍舊過得和和美美。

本來,日子若是這麼過下去,也算是好事。

但是,這世間最不遂人願的,就是人生。

前幾日,梁少平偶感風寒,不宜見風也不宜近水,做豆腐這事兒就交給祝小紅了,待得回家之時,梁少平一早就下廚做了幾樣祝小紅最愛吃的菜,不料,一頓飯才吃了一半,祝小紅就中毒了,心悸眼暈,連莊里大夫都沒來得及趕到就已毒發身亡。

事發,祝家莊的人本就看不起梁少平,指責梁少平毒死祝小紅圖謀祝家祖傳秘方,盡管祝小紅的爹娘不願相信,但,面對女兒的尸首,痛心疾首之下,將梁少平扭送縣衙,仵作驗尸後確認是中毒而死,在其中一樣小菜中發現毒源,證據確鑿,梁少平被捉拿下獄,判了個秋後問斬。

陳小天模了模鼻子。

女人都這麼感性的麼?這麼相信她夫君?自己都死了還堅信夫君是被冤枉的?

心下想著,還是忍不住開口道︰「祝家姐姐……恕我多話啊……不管是不是被冤枉,但是,可以很確定一件事,那菜里確實有毒!對吧?你也確實是吃了菜之後才毒發而死的,對吧?為什麼就不能是他下毒害你呢?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祝家姐姐。」

「不……小平是真的愛我敬我,我能感覺到,這是騙不了人的,而且,當時那盤小菜,我夫君也是吃了的!如果當真有毒,為什麼夫君也會吃菜?」

陳小天無語地道︰「就不能先吃解藥嗎?」

「那是蛇毒!」

「蛇毒?不是有抗毒……呃……」陳小天正自不屑,月兌口而出的抗毒血清說了一半陡然發現這是神州,並不是地球,也不存在那什麼抗毒血清。

如果是類似于銀環蛇這種劇毒,那確實是沒有什麼解藥。

等……等等,不對啊!

蛇毒這玩意如果單純是吃進胃里,只要口腔牙齒沒問題,胃也沒問題,那蛇毒就相當于高蛋白營養品了!怎麼可能毒死人?

想了想,陳小天開口道︰「你有沒有蛀牙?口腔破風?或者,有沒有心口痛?胃心痛?」

白衣女鬼沉默了,幽幽地看著飄在半空的陳小天,好半晌,才幽幽地道︰「心口痛是有些,吃得少了吃得多了,便有些疼。」

那就是了!

「你家夫君也有心口痛?」

一番問詢之下,發現梁少平身體好得很,從嘴到胃,沒有任何問題。

喲……這梁少平這麼厲害的嗎?居然連蛇毒能吃都知道?我是承接了陳家洛的記憶才知道這事的哎?

祝小紅幽幽地道︰「其實我爹爹早就將祖傳秘方教給夫君了,說什麼為了霸佔秘方,根本不可能。」

那這倒有意思了,莫非是外頭有女人?

一番詢問,陳小天越發覺得這件事有些離奇,想了想,仔細確認祝家莊確實沒有修行中人後,決心前往一探。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