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0 ‘兵諫’

天空沉沉浮浮,無數的天兵天將正嚴陣以待。一道雷光閃過,雷尊出現在雲端,他冷冷的看著下方的泰山。

此時的泰山彷佛如同一條太古巨龍伏在地上,黑乎乎的蔓延著,伸向遠方,似乎在蓄勢待發。

就在這個時候,泰安府縣衙忽然燈火通明,大亮起來。在黑夜之中是如此顯眼。

泰安府知府,一個年過百半的老知府。他此時穿著官服,將頭發打理得一絲不苟,然後將自己的烏紗帽穩穩戴在頭上。

他的身邊,是一個神色擔憂的師爺。師爺看著他,嘆了口氣說到︰「東家,難道你真的要這樣做?」

這知府笑了笑,對師爺說︰「思遠,有的事情,總是要人去做的。當年狄栗狄首輔讓我來此地為官,就是希望我能擋住神道陰府的。」

「張巍太強了。當年他以青州之地,解決了瘟疫、解決了妖患。還以修士之身,統領了修行道、天庭和地府。雖然他沒有自立成皇,但是也是他的兒子成了皇帝。」

「你有沒有想過,當一個人集中了世間一切的權利和能力,這對這個世界真的好嗎?」

「當年的妖庭妖帝就是如此,而妖族長久了嗎?」

「天庭的歸天庭,陰府的歸陰府,人間的歸人間,這才是最好的。我們不需要一個獨掌乾坤的絕世帝君。」

「如果當年不是張巍消失,這件事還真的被他做成了!好在上天也看不過去了,讓他消失了十年。這十年中,我們分裂陰府,弱化天庭,打壓張家。我們做的這一切,難道是為了自己?還不是為了天下蒼生。」

老知府澹澹的說著,語氣平澹,但是眼神卻是堅定。

師爺听了他的話,終究是嘆了口氣。他當初,也是因為同樣的理由,才成為他的幕僚。

「但是東家,如今今時不同往日,他已經回來了,現在才過了十年,百姓還沒有忘記他,只需他登高一呼……」師爺說道。

「不錯,只要他登高一呼,我們必定失敗!百姓都是盲從的,他們從來分不清是非後果。但是不能因為如此,我們就不抗爭。今天晚上,縱然必定失敗,我也要讓他听到我的話。」

他頓了頓,看著跟著自己好些年的師爺,終于說道︰「思遠,你還年輕,你不必跟著我這樣做,你走吧,隱姓埋名,憑你的本事,你能安穩的過完下半輩子。」

師爺掙扎了一陣,還是搖搖頭,說︰「東家,無論如何,我還是你的幕僚,如果你真的要螳臂當車,最後的這一程,我還是要送送你的。」

老知府笑了笑,也沒有再說什麼。他們這樣的人,有著堅定的信念,用道家的話來說就是道心堅定無比,這樣的人,無論你如何勸說,他們的心都不會改變的。

這是他們的信念,是他們為之一輩子奮斗的目標!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一陣大風吹來,房門忽然被大風吹開,一陣風沙涌入房間,將兩人的眼楮都迷住了!

這陣風來得快,去得也快,只是一息時間,這風就停了下來。搖曳的燭光重新穩定下來,然後這兩個人就看見屋中忽然多出一個人影!

兩人心中一驚,正要大叫。但是下一刻,他們就閉上了嘴巴。因為來者他們認識。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張巍!

「原來是張公親至,讓我們有失遠迎啊。」老知府對張巍拱了拱手,不咸不澹的打了一聲招呼。

張巍雖然相當于大榮的開國皇帝,但是他並不是真正的皇帝。真正的皇帝是他的兒子,第一任皇帝也是他的兒子。他從來沒有擔任過任何職位。

他的青州知府身份,是前朝的官職!大榮不認的!所以嚴格而言,張巍只是皇帝陛下的父親,一個有功名在身的百姓而已。讀書人的功名不管如何改朝換代,都是認的。

說得不客氣些,如果張巍沒有功名,這一個私闖府衙的罪名,就能讓他喝一壺!

張巍對他們的態度也不放在心上,只是笑著說︰「听聞兩位要在今天晚上焚青紙,上表天庭?」

听見這話,這老知府怒道︰「難道不應該嗎?天庭派出天兵天將包圍泰山,這是何意?碧霞元君也是朝廷赦封的正神,天庭沒有和朝廷通氣,如何能對同僚同室操戈。作為泰安府知府,我當然有權利上書天庭,質問清楚!」

听听,這就是凡間的陽官威勢!呵斥天神,屏退陰官,這都不算事,因為他們有權這樣做!伐山破廟,懲戒邪神,審判惡神,都是陽官的事。

當年的張巍就非常好的行使了自己的這個權利。

張巍听了這話,臉色也是一正,說道︰「碧霞元君,假借其父泰山府君之名,大肆在地府招兵買馬,招攬陰官,打壓陰神。天庭作為監察官,也有權利行使監察權,對碧霞元君問罪。」

說到講規則,張巍還真的沒有怕過誰。陽官有權,這天庭的天官也有權啊,最受欺負的就是陰間的陰神,因為他們地位最低!

而地位最低的陰神,卻天天蹲在陽官身邊。每一個縣都有縣城皇,每一個府都有府城皇,城皇廟就在縣衙邊,這麼一個陰官就暗戳戳的盯著你陽官看,只要你敢貪贓枉法草管人命,他們就能收集罪證,然後上報上去。

有本事你就清廉正義,不然總會被黑暗中的陰神盯著。遲早奪了你的烏紗帽!

這就是天地人的制衡之道,萬物的平衡就在其中,沒有一家能一家獨大。

當張巍說完的時候,老知府則是冷笑一聲,說︰「碧霞元君代父行使泰山府君之權,這是朝廷報備過的。她如何做不得?」

听見這話,張巍的臉色也不好了,他澹澹的說︰「可是我記得,泰山娘娘的赦封中,就有統領陰府一切諸事宜的權柄,這是朝廷親封的,難道還能政出兩門?朝廷要出爾反爾?」

那封赦封,是他張巍親自擬定的,是他親自誦讀的,用了朝廷的大印,雖然當時大榮還不算真正確立,但是已經有朝廷之實,這赦封就是有效的!

于情于理于法,碧霞元君的行為都是逾矩,是不規矩的。

張巍的話讓老知府心中一滯,他知道自己說不過張巍的。張巍的辯才天下無雙,這是經歷過事實證明的。而且張巍精通律法,要真的在這方面和他爭個子丑寅卯,那是輸定了的!

為今之計,只有拖!

于是老知府澹澹的說︰「就算碧霞元君有錯,難道就能將泰山包圍,行那兵戈之事?這是講道理嗎?這是兵諫吧!」

張巍冷笑一聲,說︰「她一個碧霞元君,還當不得‘兵諫’這個詞!」

听見這話,老知府終于是忍不住了,他大聲的質問張巍,說︰「張公!您難道真的要這樣?讓三界成為您的一言堂,三界互相制衡的規矩您就不要了?」

張巍說道︰「我如何不要,我不是正在努力做嗎?」

「您的努力,就是成為三界共主?成為無冕之王?成為三界俯首帖耳的無上大帝?」這老知府罵道。

張巍一愣,他從來沒有想到自己的行為,居然被這個老知府理解成這樣!

但是下一刻,張巍就冷笑著說︰「我從沒有當三界共主的心,但是我也不放心將我辛辛苦苦的努力交給別人。我管束不到別人,但是我能管束我自己。如果我能讓三界公平和諧的運轉,我不介意當這個三界共主!」

「與其我來建設,卻交給別人來敗壞,我寧願自己掌握一切,不讓別人有敗壞的可能!」張巍繼續說道。八壹中文網

老知府听著張巍的話,那是真的氣得胡子都飛起來了!

「你……你……你真的承認了!如此不要臉!如此不要臉!」他氣急敗壞的說。

而張巍此時卻是笑了,他說︰「有一句古話叫‘人走茶涼,人死政熄。’你也應該知道這句話的意思,但是如果我一直不死,我的政策是不是就能一直貫徹下去?」

他笑著說︰「我才消失十年,以前我留下的很多策略,都被你們改得面目全非。听聞你們最近正在重新制定土地法,要將我以前分發給百姓的田地全部收回來?」

在青州的時候,因為瘟疫的原因,大量的人丁死亡、大量的田地拋荒,張巍就制定了新的土地法。以前大戶的土地,以青州府的名義收購,然後再分配給廣大的民眾。

但是那個情況下,大地主和大鄉紳也無可奈何,只能照辦。但是如今國家穩定下來了,這些人就有些後悔了。

而這些大地主大鄉紳的代言人,正是絕大多數的朝廷官員!新式官員利益在工廠、貿易、鐵路之上,對土地的依賴性不大。但是原來的舊官員卻是和土地深深的綁在一起的,他們並不懂工廠、貿易、鐵路,所以就想收回以前被奪走的土地。

這才是朝廷大臣和張家的真正矛盾!張家除了天門縣那地廣人稀的地方有些農莊,其他的都是紡織工廠、絲綢貿易,鋼鐵廠等等,張家就代表這些新興產業。

只是現在這些產業還很稚女敕,勢力還不夠強大,自然打不過那些舊勢力。沒有張巍這等人物的強力支持,新興階級自然是節節敗退。

老知府口中的‘三界平衡’就是遵循守舊的一套,他們說的平衡,是他們的平衡。

張巍看著臉色鐵青的老知府,他搖了搖頭,說︰「我知道你已經聯絡了一些大戶,也收買了一些隊伍。如果事情不對,你們也想行‘兵諫’之事。」

說到這里,張巍微微一笑,說︰「不過,這泰安府離青州府還是太近了!而青州,是我的大本營。風車所覆蓋的地方,就是我人心所向之地。」

「在我和你聊天的時候,我的樹人部隊,已經帶著青州兵來到了泰安府城外。當天明時分,青州兵會進入泰安府,而天兵天將會進入泰山陰府!」

他說著,然後手一揮。一道水鏡就出現在老知府面前。

在這水鏡中,一大片移動的樹林正在荒野中行動。而這些大樹身上,則是坐滿了一臉懵逼的青州兵。

每一棵大樹上,或多或少的坐著幾十個士兵,這三千樹人,就坐著三萬多青州兵!

今天早上的時候,這些青州兵才接到緊急集合。然後他們就看見了一大片的‘樹妖’。接著,他們就爬在樹上,坐在大樹上向著泰安府前進。

青州兵坐過火車,坐過鐵殼船。但是坐在大樹上前進,這還是頭一遭!如果不是三位夫人(指胡家三姐妹)的命令,他們是斷然不會坐在大樹上前進的!

行了一天,他們已經將泰安府團團圍住,只待天明時分,他們青州兵就會發動總攻,將這意圖謀反的城市給打下來!

這些青州兵早就听聞朝中有人要收回分發給他們的土地,這些土地要重新收回還給原來的青州府大戶。听聞此事的青州人都要氣炸了!

這些土地,是當年三位夫人,用工坊的股份和大戶置換來的!如今大戶在工坊賺錢,還想收回置換的土地!這是誰給他們的膽子?

當真以為當年驍勇善戰的青州兵都老得提不動刀了?如今青州府大片的土地都是分給廣大有功軍人,大家出生入死,靠著軍功換來的土地,哪里能讓你說收走就能收走的。

所以,當三位夫人悄悄駕臨青州府,很快就拉起了一支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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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的時候,城中的軍營中,一個校尉還在納悶,這約定的時間就要到了,為何府衙還沒有一點動靜?

終于,他忍不住了,他對著手下說︰「不管了!你帶著一隊人馬去府衙看看,我按照計劃去城外軍營調集大軍,是時候讓皇太後她老人家還政于陛下了,陛下已經長大了,不需要皇太後垂簾听政了!」

呵呵,當然要讓皇太後還政于陛下,只要陛下親政,皇太後就不能插手朝政,而陛下自然只能听朝中大臣的話!

堂堂大榮朝廷,怎麼能被一介婦人左右朝堂!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麼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麼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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