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5 旅途

京城國師府。

經過七八天的跋涉,張巍等人終于到了京城,進入國師府中。張國師不在府中,據說已經雲游多年。他雖然有國師之職,卻也是是閑雲野鶴一般的人物,沒有什麼大事發生,他是不會回來的。

國師也不是一個實權職位,  更像的就是拿著供奉,是大乾朝廷在道派中的代言人。

在國師府內,張巍也見到了自己要護送的人——張玄姬。

她坐在國師府的涼亭中,穿著粉色的長裙,扎著少女髻。晚霞照在她的臉上,看不到她任何的歡喜之色,  她宛如是一個精致的女圭女圭,  不哭不鬧,不喜不怒。就這樣靜靜的坐著……

看到這一幕的張傳道臉上有些心疼,他低聲對張巍說︰「我妹妹張玄姬天生就被月姬附體,從小到大都沒有絲毫的快樂過……」

張巍听到這里,有些疑惑的問道︰「什麼是月姬附體?」

「月姬,又叫月姬神。是張家祖上一位先人的神靈。先人已經逝去,只留下月姬神沉睡。但是不知為何,玄姬一出生,就驚動了月姬,月姬就附在她的身上。只需要玄姬成年,月姬就會取而代之,那位先人也可能借體重生……」

張巍听到這話,臉上不由得凝重起來。但是張傳道馬上說︰「國師大人是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的,所以給出一個解決辦法。只需要玄姬到了南海歸墟,就能靠著歸墟之力,將月姬給吞噬。她也能擺月兌月姬。」

「而南海歸墟在南海鬼國深處,必須要穿過鬼國境內,才能到達歸墟。所以國師才會讓我去拜托閣下。」

兩人的說話似乎驚動了遠處的張玄姬,她微微側頭看了過來。張傳道連忙擠出一個笑容和她打了個招呼。

她也站起來對張傳道微微行了個禮,  然後就轉身走進房間之內。

就在這個時候,張巍的頭上忽然鑽出一個白色的跳鼠頭,它向著張玄姬看了一眼,然後就歡快的從張巍頭上跳了下去,向著張玄姬而去。

眾人只看見白影一閃,就看見小家伙站在張玄姬面前,歪著腦袋,發出一聲‘吱吱’的叫聲。

小家伙是可愛萌無敵的,它這一表現,立刻就吸引了張玄姬的注意。然後張玄姬萬年不化的臉上,居然難得的出現一絲喜色。

「好可愛的小家伙……你是誰?」她輕聲的問了一句,然後蹲下來伸出手,伸向小家伙。

張傳道知道這小家伙是張巍的愛寵,也怕這小家伙傷了張玄姬,下意識的就要阻止這個。但是張巍則是溫和的對他說︰「無妨,讓它們玩一會吧。」

應該是這姑娘的某些特質吸引了小家伙。小家伙才會主動去靠近她。小家伙是個好奇心很強的顏控跳鼠。

長得丑的它不會理,而有意思的,不管長得丑不丑,  它都會理。

小家伙輕輕的嗅了嗅張玄姬的手,  然後才跳上她的手心,還舌忝了舌忝她的手心。這一下讓張玄姬感到有些癢,下意識的就笑了出來……

這一笑,讓她身邊的侍女,讓張傳道都驚了!這是張傳道十年來第一次听見她的笑聲。

老哥哥當即就留下了欣慰的淚水……這麼多年了,不容易啊。

張巍看到這一幕,也只是笑了笑,然後轉身離開這里。張傳道也擦了擦眼淚,連忙跟了上去。

…………………………………………

第二天,國師府準備了一輛馬車,派出數名侍衛侍女,跟著張巍他們就上路了。

在寬闊的馬車中,張巍和張玄姬相對而坐。張玄姬的腿上則是坐著小家伙,小家伙正在啃一塊藕餅。張玄姬則是拿著一塊鮮花餅不停的逗它,想要喂給小家伙吃。

三番五次之下,小家伙都不理張玄姬,這讓張玄姬有些郁悶。

于是乎張巍就笑笑說︰「小家伙不愛吃甜食,你用不甜的東西喂它,它可能會吃。」

可能跳鼠一族對糖的代謝不強,反正小家伙不愛吃甜食。以前霍芝芝和梅英蓮就經常用蜜餞喂它,它都不吃的。

對那些嚼而無味的餅子它卻是情有獨鐘。

張巍這一開口,就嚇了小姑娘一跳,她低著頭,裝作繼續逗弄小家伙,連頭都不敢抬起。良久才低聲‘嗯’了一聲。

雖然害怕社交,但是良好的家教,卻讓她知道不回應別人是沒有禮貌的。

馬車的速度不快,因為張玄姬體質嬌弱,經不起長途奔波。從早上行到中午的時候。張巍忽然這小姑娘有些坐立難安。

她臉色微微有些紅,手腳也有些手足無措。張巍奇怪的看著她,剛想問一下是怎麼回事。不過他忽然想到了什麼,然後對著車外的人說︰「快要中午了,找個地方休息吧。」

「可是大人,還有一截道路就到預定地點了,不如到了目的地再做歇息?」

「嗯?你在教我做事?」

「在下不敢!」

這個時候,外面的侍衛才知道說錯話了。里面坐著的可是一位士階高手啊!他趕緊四下看了一眼,然後讓車夫將車趕到一顆大樹下。

停好馬車,張巍推開馬車門下來,然後輕聲對那幾個侍女說︰「去看看玄姬。」幾個侍女連忙鑽進馬車內。

過了一下,幾個侍女就帶著張玄姬下了馬車,走進旁邊的林子里。

看到這一幕,那侍衛終于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他當即就對張巍拜了拜,說︰「是在下錯了,還請大人責罰。」

張巍擺擺手說︰「無妨,反正已經停下來了,準備飯食吧。」

這侍從才重重的磕了個頭,然後開始吩咐下去準備做飯。

張傳道不僅僅派了侍從和侍女,還有專門的馱馬、廚子、大夫等人。這排場就相當于一個小家族的遷徙了。

侍從們很快搭建一個簡易的帳篷,廚子們開始埋鍋做飯,馬夫開始給喂馬。一切都井井有條的進行。

不愧是傳承久遠的龍虎天師觀,這些人的確都不一般。

不多時,張玄姬就在侍女的陪伴下回來了。可能是侍女對張玄姬說了什麼。張玄姬回來看到張巍還是有些害羞,只是對張巍做了個萬福,然後就安靜的坐在旁邊。

她總是如此安安靜靜,一點都不吵不鬧。這讓張巍很滿意。

然後,侍女就忙開了,她們要伺候張巍和張玄姬吃飯。在外就餐總歸是多有不便,但是這些侍女也做得非常好,將大家大戶的做派都帶了出來。

淨手、淨臉、端菜、傳菜、夾菜、倒酒、上茶。一切都不用你說話,她們都很自然的將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條。

安靜的吃完飯,小姑娘對張巍行了個禮,說︰「玄姬已經吃好了,還請大人慢用。」

這是她第一次正式的和張巍說話。

張巍笑著對她說︰「也不用叫我大人,我和你同姓,也算是有緣。你可以叫我一聲大哥。我姓張名巍。」

听見張巍這樣說,她張了張嘴,最終還是小聲的說了一句︰「張大哥好。」

「恩!」張巍點點頭。張玄姬才松了口氣,轉身離去。

吃完飯,在外面活動一下,張巍就打算上車繼續前進。

不過他在馬車下已經看見張玄姬伏在座位上睡著了,侍女正在輕輕的給她打扇子。

這應該就是她的午睡時間吧……

張巍搖搖頭,只能重新回到帳篷坐下,然後從百寶袋中拿出一本書看了起來。

興許是有些無聊,他腰間的青花劃了下來,鑽進旁邊的林子不見。眾人看到這一幕,也不敢多說什麼。

張玄姬睡得不深,僅僅小半個時辰就醒來了。午睡之後,她小臉有些紅撲撲的,侍女也連忙給她梳洗打扮,片刻之後,一個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又出現了。

這個時候,侍衛們才開始收拾東西。然後在林中逛了一圈的青花才游了回來。

青花跟著張巍幾年,已經有了長足的發展。身體已經變成三丈多長,在林中活動的時候壓斷細小的枝條,發出‘啪啪’的聲音。

然後它的樣子,就被張玄姬看見了!

這一下,張玄姬的眼楮瞪得老大,小臉一下就喪失血色,手一下就攥成拳頭。

她被嚇壞了!

張巍眉頭一皺,看著靠過來的青花就是一抓,然後他手一揚,向著外面直接丟了出去!

剎那間,青花就被丟出數十丈外,一頭霧水的掉在地上。然後,它就縮小了身子,委委屈屈的爬了過來,繞著張巍的腳求饒。

長得大不是它的錯,但是出來嚇人就是它的不對了!

張巍彈了一下它的蛇頭,重新將它繞在腰間,然後回到了馬車里。

只不過他剛剛進入馬車,張玄姬就畏懼的向後靠了靠,滿臉都是緊張。

她是真的怕蛇啊!

張巍將青花從腰間解下來,然後向著窗外一丟,說道︰「行了,它被我丟出去了。它叫青花,是我養的,不會傷害你的。」

青花被甩了出去。它也不敢回去了,只能盤旋在後面的馱馬上。

張玄姬看見青花被丟出去了,她才小聲的說︰「小時候被蛇咬過,所以很怕蛇……」

張巍點點頭,算是明白了。然後這個時候,小家伙就出來救場,貼著張玄姬的手蹭了蹭,很快張玄姬又和小家伙玩到一起,忘記了恐懼。

她畢竟只是一個少女。

馬車慢慢的前進,在天黑時分,終于到了一個村子。這本來就是計劃中借宿的小村子。村長帶著人迎接張巍一行人。

張巍沒有功夫和村長寒暄,就讓侍衛打發他們。

大家來到村里的祠堂,侍從和侍女就趕緊進去探查打掃,不多時,張巍和張玄姬就下了馬車,住進祠堂後院之中。

車馬勞頓一天,張玄姬吃了一點晚飯,就早早的去睡覺了。而張巍則是在祠堂後院逛了逛,在月光下喝茶賞月。

忽然,張玄姬的房間傳來低沉的痛苦申吟聲。張巍心中一動,就來到她的房間外。

房間外,幾個侍女此時也滿臉擔憂之色,但是她們沒有太過緊張。顯然這種事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她怎麼了?」張巍問侍女。

「小姐被月姬折磨。每到月圓之夜,月姬就會醒來,就會折磨小姐。」侍女眼楮紅紅的告訴的張巍。

張巍輕輕的推開一絲門縫,然後看了進去。

床上一個少女正蜷縮著身體,正在不斷的翻滾,一個女人的虛影出現在她的身體之上。這女人正仰著頭,似乎正在吸收月色一般。

張巍看見這一幕,忽然取下腰間的骨鈴,然後他對著骨鈴一彈。

‘當’的一聲,悠揚的鈴聲響起,鈴聲穿透木門,向著房間內傳去。那女人痛苦的叫了一聲,然後重新進入張玄姬的身體中。

而張玄姬也漸漸的平復下來,接著就沉沉的睡去。

張巍對兩個侍女說︰「去給她擦洗一下,她全身都是汗,別感染了風寒。」

兩個侍女听了,連忙感激的對張巍深深鞠了一躬,然後才端著熱水進入房間。

張巍的飛牛神有克制神魂的能力,那女人就是月姬,但是現在也不過是一個魂靈,只是這個魂靈和張玄姬的魂靈融為一體。

前文說過,士階高手不死,其神不死。其神不死,士階高手不死。但是人和神都是有壽命的。當兩者壽元都用盡的時候,還是會消散在天地間的。

此方世界,沒有地府,人鬼神混雜而居。

看了這麼多年的書,張巍也知道,這個世界的‘神’其實都是士階以上的修士修出來的!神是修士們精氣神的融合體。

有了神,修士可以使用更多的手段。也能延長修士的壽命。士階高手,活200-300年是沒有問題的。

而人的要比神更容易腐朽,人活了200多年,可能就死了,而神還存在。這些人的魂靈就會和神合而為一,開始苟延殘喘。

在杏黃觀,不是有一個供奉神的後方殿嘛,那就是歷代杏黃觀死去的,沒有死去的‘神’居住的地方。

後方殿的‘神’只是修士的修行殘骸……

如果沒有控制好那些‘神’,他們也會出來威脅世人,或者找到合適的人進行奪舍,進行另一種程度上的復活!

張玄姬,就是一個受害者。

樂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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