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3 調查

從南疆飛了三天三夜,張巍終于看見京城巍峨的城牆。

落在城外,張巍帶著眾人進入京城,徑直就向著曹府走去。到了曹府,門子進去通報,不多時陳枝蕊的姑姑就出現了。

「我的小枝蕊!我的小心肝!想死姑姑了!」一看見陳枝蕊,姑姑就喊了起來,抱住陳枝蕊就不放手。

陳枝蕊也趕緊向著姑姑行禮。

張巍站在身後有些尷尬,因為陳姑姑還是沒有理他。就權當他是一個透明人。

沒辦法,陳枝蕊只能說︰「姑姑,張巍也來了。」

陳姑姑卻是裝傻的說到︰「他來了?我怎麼就沒有看見吶?算了,還是別管他,我們自己進屋去。」

听見這話,張巍終于是忍不住,他站出來行禮道︰「張巍見過曹夫人。」

曹夫人冷哼一聲,這次終于沒有將張巍當成透明人,不過也沒有給什麼好臉色。她對于這個拐了她乖佷女,而不給一點名分的人,是沒有半分好感的。

以前有多喜歡他,現在就有多討厭他。

曹夫人也不管張巍,抓著陳枝蕊的手就往里走去。張巍這是站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兩人進去之後,張巍忽然看見大門也沒有關上。

這個時候,門子小心的說道︰「張大人,您請進吧。」雖然陳姑姑現在不喜歡張巍,但是這次沒有將他拒之門外,而是留了門給他。

這就表示,雖然我不喜歡你,但是我沒有辦法阻止你和陳枝蕊在一起,這也算是一種變相的妥協吧。

張巍此時的臉上終于是笑了笑,不過他還是對門子說︰「我就不進去了,告訴夫人,有空我再來拜訪。」

進去是不可能進去的,因為不方便。總不能帶著四只狐狸精一起進去住吧,這等下要將陳姑姑給氣壞的。

張巍告辭離去,還沒有走太遠,忽然就有人喊道︰「張道友請留步!」

張巍一看,卻是李季松來了。

「李道友!」張巍對他拱拱手。

「張道友我可是等了你好幾天,今天才讓我等到你。」李季松笑著說。

張巍一听就奇怪了,「你等我干嘛?」

李季松繼續說︰「張道友還沒有住宿的地方吧,就去我雷火宮居住可行?」

張巍一听,就搖搖頭說︰「怕是不妥,我還帶著家眷。」

「無妨無妨,那也不是雷火宮之內,我們雷火宮還有別院,就在北海之邊,風景宜人氣候溫和,也是一個好地方。」

張巍看著他如此熱情,有點不解的問道︰「李道友為何如此熱情?可有什麼指教?」

李季松當即就笑道︰「能有什麼指教,就是一些修行上的事情,你懂的。」

他們所謂修行上的事情,八成就和火藥有關了。

張巍現在是他們的‘戰略合作伙伴’,其實也當得雷火宮如此招待。

盛情難卻之下,張巍只能住進雷火宮在北海邊的一處別院中。

這別院在北海邊的一個土坡上,佔地八畝,從半山坡上就能看見北海的景色。加上土坡上大樹參天,確實是一個非常好的地方。

李季松安頓好眾人,自己就告辭離去,剩下的事情就交給張巍他們自己辦。

四只狐狸精還有小倩也能從葫蘆洞府中出來,然後就開始收拾房子。沒多久,房子就收拾妥當。

然後,一個人就找上來了。來人是曹彬的幕僚,是來約張巍見面的。

傍晚,就有一頂轎子來到別院,將張巍給帶走了。

轎子穿過大街小巷,來到了一處大院,上面寫著‘董府’。張巍看著這牌匾若有所思。

當今皇後就姓董。

轎子直接進入董府,一個富態的老人家就笑眯眯的迎接張巍。經人一介紹,這位就是董老太爺,正是當朝皇後的父親,也就是國丈大人。

董國丈笑著和張巍寒暄幾句,就親自帶著張巍到了一處花廳,然後說到︰「張大人就自便,請當成自家一樣就好。我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雖然是家主,但是並不進去招待客人,這說明他就是一個提供地方的人。

張巍對他拱拱手,然後進入花廳之內。就看見曹彬坐在那里喝茶。

張巍連忙上去行禮︰「小佷張巍,見過曹姑丈!」要是這句話對曹夫人說,估計會被曹夫人啐一臉。但是和曹彬說就沒問題。這估計就是男人之間的默契吧。

曹彬笑著對他點點頭,指了指旁邊的座位說︰「隨便坐。」

當即,就有一個人給張巍拉開椅子,倒上香茶。

張巍從這人身邊走過,聞到了一股淡淡的尿騷味,這味道極淡,但是張巍還是能聞得出來。不用說了,這就是一個太監。

現在這個太監是一個小廝裝扮,給張巍倒了茶就退後。而有太監在場,張巍心中也明白什麼。

輕輕的喝了一口茶,曹彬就說︰「這次叫你來,是想讓你做一件事。」

張巍放下茶杯,說到︰「姑丈有什麼吩咐?」

曹彬說到︰「近日京城有流言,說陛下不是先皇的親子,這是動搖國本的流言,我們想讓你查清楚,並做出澄清。」

張巍听見這話,自己也是愣了愣,問道︰「這陛下難道……」他的話沒有說完,就被曹彬瞪了一眼,說︰「這怎麼可能?陛下出生的時候,有太醫院的人在,有大太監在,有史官在,這都是有據可查的。」

听見這話,張巍就更加奇怪了。

「如此有據可查,那為何不直接公布出來?」

曹彬嘆口氣說︰「如果剛開始就重視這件事,現在也不會搞到這麼麻煩了。這中間死了一個監察御史,就讓朝廷的信譽大大降低,如果加上有心人的推波助瀾,這件事不但不能澄清,反而還是一個污點。」

曹彬頓了頓,看著張巍說到︰「你是當年的狀元,還是審理孽龍的主審官,你在民間和朝廷的名望都非常不錯,所以讓你來審查這個案子,還之一個公道,那自然是最好不過。」

張巍听到這里,就明白他要干什麼了。于是他點點頭說︰「可以,我會調查清楚的。」

曹彬也點點頭,他對張巍還是很放心的,張巍是一個公正的人。但是他還是要說︰「給陛下恢復聲譽是一個方面,還有一個方面就是調查清楚這背後是誰主使的,這才是最重要的。」

張巍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

然後,曹彬就說︰「那你就回去吧,明天我們會重新任命你的職位,你在家中安心等消息就可。」

張巍點點頭,然後曹彬就端茶送客。

等到張巍離開,花廳的屏風之後就走出保靖帝。他今天是便裝出巡,就是為了見一見這張巍的。

他對曹彬的說︰「曹愛卿如此相信他嗎?就是因為他是你的佷女婿?」

曹彬搖了搖頭,說︰「不,恰恰相反。我相信他是因為他的公正性。只有公正的人,才會給出公正的答案,才會做出公正的判決。」

保靖帝听到這個,也沒有再說什麼。

………………………………………………………………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官員來到別院宣讀聖旨。

保靖帝赦免了張巍以前的一切罪責,重新任命張巍為‘翰林院學士’‘正四品翰林院編撰’‘領督察院監察御史’。

這三個身份,第一個‘翰林院學士’是榮譽虛餃。是只有進士才能得到的榮譽虛餃,有了這個虛餃,張巍就能以皇帝的智囊顧問身份,進出宮廷和皇帝見面。

第二個‘正四品翰林院編撰’則是具體職務。當了官,就必須有職務。去其他部門當官不好,因為要真正干事,會影響張巍查案。

而翰林院編撰,就是一個非常清閑的文職官員,沒有什麼業績壓力,也不用做太具體的事情。可謂是清貴閑職,只領錢就行。

最後一個‘領督察院監察御史’這就是一個臨時的職務,相當于暫時是一個監察御史,這是為了方便張巍查案給的身份。

這個臨時的身份,可以讓張巍有監察御史的身份權利,可以調閱各種卷宗,可以調動京城的捕快衙役,可以讓他自由出入很多地方。

一切都給張巍準備好,就等著張巍去查明真相。

剛剛得到這些職權,張巍正要大展拳腳的時候,一個消息忽然傳到了他的耳中。

那個關鍵人物,禁器房的小吏上吊死在大理寺的牢房之中!

這個小吏,就是目前被調查出一切流言的源頭。但是今天,他就死在了大理寺的地牢之中。

張巍听到這個消息,當即就前往大理寺。

京城之中,有幾個牢房。規格最高的是天牢。這里關押的都是重要犯人。

其次是京城府衙的牢犯,這里關押的都是一些小偷小模。最後就是大理寺的地牢。這里關押的都是重刑犯。

張巍急匆匆的來到大理寺,當即就表明身份說︰「我是張巍,我要去看看今天死的禁器房小吏。」

守門的差役不敢馬虎,當即就進去稟告自己的上司。不多時,一個大月復便便的人就走了出來。

他上下打量一下張巍,說到︰「你就是張大人?」

張巍拱拱手,說︰「正是。」

這人點點頭,然後就說︰「那不好意思,恐怕你不能進去。」

听見這話,張巍反問道︰「為何?我為何不能進去?現在這案子可是歸我管。」

這人點點頭,有些不耐煩的說︰「是啊,這案子是歸你管,但是這人今天不巧就死了,那就是另外一個案子了。所以就不歸你管。」

張巍一听,當即人就麻了。他熟讀大乾律例,還從來沒有听說過這個規矩。

于是他臉色一沉,說︰「按照大乾律例,這人就算死了,我也要查清楚到底是怎麼死的,我有這個權利。如果你膽敢阻攔,那就是妨礙公務,我可以治你一個妨礙公務之罪!」

這胖子一听,眼中露出一絲驚詫,這人居然還懂大乾律例?

在讀書人中,鑽研大乾律例的人不是沒有,而是這些人鑽研大乾律例,一般是科舉無望,準備轉職當幕僚。正經有希望的讀書人,是不會花精力去研讀那本厚厚的大乾律例。

大乾律例是大乾所有律法的統稱,里面有很多部分。張巍也是原身病痛困擾,閑來無事才鑽研這個東西的。

這胖子心中暗自不妙,他的任務就是拖住張巍,當然不可能就被張巍三言兩語給鎮住。于是他說︰「現在這人是死在我們的地牢中,我們的人正在勘查,大人進去難免影響我們干活,何不在外喝杯茶,然後听我們的報告呢?」

硬的是不行了,那就來軟的。

張巍搖搖頭,說︰「時間緊迫,而且話說回來,就因為他是死在你們的地牢,這件事本來就蹊蹺,你還不讓我進去,難道這其中有什麼難言之隱?」

胖子一听,當即就急了。

「這有什麼難言之隱!這人莫名其妙的就死了,我們還納悶呢!」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忽然走來一個官員,正是大理寺卿王傳。

他的出現讓胖子微微一怔,然後行禮道︰「大人您來了。」

王傳點了點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張巍,就說到︰「你就是張巍?」

張巍點點頭,對他拱拱手說︰「下官張巍,見過王大人。」

王傳冷哼一聲,說︰「既然你心中有疑惑,那就一起進去看看吧。也免得你在陛下面前告我的歪狀。」

說完,他大手一揮,就走進大理寺中。

張巍也二話沒說,直接跟著他走。

兩人穿過大理寺的各個機構,不斷有人對王傳打招呼,他畢竟是大理寺的領導。很快,他和張巍到了地牢之前,一個官吏正滿頭大汗的等著他。

一看見這個官吏,王傳臉色就一沉,問道︰「蔣斌,你是干什麼吃的?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

這個叫蔣斌的官吏正是大理寺解告使,是一個正七品的小官,職責就是管理這地牢。听見大領導王傳的呵斥,他也不敢辯駁,只能苦著臉說︰「是小的無能,讓大人失望了。」

在大理寺中,所有人都知道王傳最護短,做事出錯了,只要好好認罪,一般而言他都會網開一面。

果然,看著蔣斌可憐的樣子,王傳也沒有繼續發火,而是冷聲說︰「這次的事情沒完,你給我等著。」

听見他的話,蔣斌反而心中松了口氣。回頭,回頭王傳就忘記了!

「帶我去看看是怎麼回事!」王傳繼續說。

蔣斌當即就帶著兩人進入到地牢之中。

既然是地牢,那就是建立在地下的。建立在大理寺地下的監牢,可是京城最嚴密的大牢。天牢的犯人是重要犯人,所謂的重要犯人,可能並不是窮凶極惡的人,更多的是類似于狄栗這種‘犯事’的官員。

進了天牢,不代表有罪,所以天牢條件很不錯,甚至有小廝進去照顧‘犯人’。

而京城府衙的大牢,其實就是一個拘留所,里面都是小偷小模,都是輕罪犯人,自然也不會防守的太嚴密。

但是大理寺的地牢不同,這里都是重刑犯。不是窮凶極惡,就是非死不可。所以這里的防御是全京城最好的。

別看蔣斌在王傳面前唯唯諾諾,大氣不敢出。但是他可是一個武道宗師,已經由武入道,是個妥妥的高手。

穿過厚厚的岩石層,大家來到地牢中。然後就到了關押禁器房小吏的房間。

此時這里已經有不少官吏正在勘查,看來胖子說的沒錯。

一具尸體已經正放在牢房之中,幾個仵作正在查看尸體。王傳來後,他環顧四周一下,就叫住一個人問到︰「何百里,你過來說說情況!」

那個叫何百里的人,看衣著像是一個小吏。他來到王傳面前,當即就行禮說到︰「見過大老爺。」

王傳點點頭,說︰「是什麼情況,說一說。」

這何百里也沒有廢話,當即就說︰「人是勒死的,偽裝成上吊。」王傳听見這話,眼楮一眯,口中說道︰「何以見得?」

何百里則是做了一個手勢,請王傳來到尸體邊,然後指著尸體脖子上的勒痕說︰「這痕跡不對,正常的上吊痕跡不是這個樣子的……」

說著,他就解釋起來正常上吊的勒痕,和被人直接勒死的勒痕差別。

不過王傳顯然是沒有興趣听這些的,當即就對蔣斌說︰「如果是被人勒死的,那麼是什麼人,能通過你的監視,來到這里勒死他?」

听見王傳的質問,蔣斌人一下就麻了,他怎麼知道啊!于是他繼續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說︰「我向您保證,我沒有玩忽職守,我一直看著這監牢的,我也不知道是誰來把他勒死的。」

在大理寺地牢中,有獄神籠罩,陰神和鬼物都不可能來到這里。如果不是鬼物,那就只能是人。

但是只要是人,誰能在一個武道宗師的眼皮子底下進來的呢?

張巍看了看這人的尸體,又看了看他的手,然後自己比劃了一下,接著就問出一個問題︰「會不會是他自己勒死自己的呢?」

其他人都一愣,都用怪異的眼神看著張巍。

張巍用手比劃了一下,說︰「這也可以做到的,如果是自己勒死自己,也能達到這位說的效果。」

何百里听見這個,當即就笑了,他說︰「這位大人,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是你這個問題是相當的愚蠢,誰會自己勒死自己?」

他頓了頓,然後說︰「這位大人你可能不知道,人是有自我保護機制的。自己勒死自己,在要死的時候,都會下意識的放手的,這是本能。是不會發生這種事情的。」

「再者了,如果是自己勒死自己,他又怎麼將自己掛上去?偽裝成上吊的模樣?」

說到這里,在場的所有人都笑了,是對張巍無知的譏諷。

不過張巍也沒有氣惱,而是認真的說︰「如果他是被人控制了呢?被人控制自己勒死自己的呢?」

听見這話,所有人都是一愣。何百里也是一愣,但是他馬上就搖搖頭說︰「這說不通,如果有這個能力,直接控制他自己上吊不就行了,為何要多此一舉?」

听見這個,張巍也是一愣。是啊,他的這個假設根本不符合邏輯嘛。

果然,自己不是刑警穿越,很多東西都考慮不周到。

這個時候,張巍還是有些不死心,繼續問道︰「既然在這牢獄發生的事情,自然就能問一下獄神,何不問問獄神呢?」

獄神就是守護這里的陰神,他定然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但是這個時候,王傳不冷不淡的說︰「自從京城陰府的城隍被干掉,京城陰府現在還沒有恢復正常。獄神就是城隍所管轄,現在這個職位也空缺出來了。所以,這段時間,不僅僅沒有獄神,甚至連日游神,夜游神都沒有了!」

听見這話,張巍不由得一愣,然後尷尬的模了模鼻子。京城城隍被他干掉,整個京城陰府陷入混亂之中,陰官惶惶不可終日,誰還有心情上班啊。

現在地府的陰官正在處理這些事情,所以很多小陰官、小陰神都沒有上班。

別的人不知道都城隍是被張巍干掉的,但是王傳是肯定知道的,他的職位已經能讓他知道這件事。

所以他這句話,就是在嘲諷張巍呢。

行了,這‘監控’也沒用了!

張巍還是不死心,他問蔣斌,說︰「這段時間,真的沒有其他閑雜人等來到這里嗎?」

蔣斌堅定的搖了搖頭。說︰「我用項上人頭擔保,沒有外人進來過這里。」

張巍不由得嘆口氣說︰「王大人,你的大理寺可要自查自糾啊。」

王傳冷哼一聲,這也是他不爽的地方。如果真的沒有外因,那就說明他大理寺有了問題。這是他不能接受的。

這個時候,何百里繼續說︰「我還發現了這個東西。」

他的話音落下,就伸出手來,手中正是一片染著顏色的衣料。

他不顧王傳嚇死人的眼神,繼續自顧自的說︰「這衣料不是尸體的,也不是這里官吏的,這應該是一件非常重要的線索,只需要我去查一查這衣料是從哪里來的,估計這件事就有眉頭了。」

王傳不希望這件事定性為內鬼所做,但是這何百里不管這麼多,他調查出的結論,就非常貼合內鬼所為。

張巍看到這里,也終于明白了這何百里為什麼是一個小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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