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3 檀木森林

南疆之南,是化外之地。其內瘴氣遍地,野人眾多,境內沒有巍峨的高山,到處都是森林林海。

這里本來就不屬于大乾,自然也不會讓天庭關心。但是在這地方,卻是有一種珍惜的資源出產——檀樹。

檀樹全身是寶,葉子、花、果實都能入藥,但是最有價值的還是樹干,這樹干可以蒸餾出香油,磨成粉就是檀香粉,是最頂尖的制香材料。香火,香火,沒有香怎麼行。這東西就是神道最重要的道具。

而落山城邊周圍方圓三千多里,就生長著大量的檀樹,是極其重要的檀香材料。

神道的昌盛,自然就讓這里成為越來越重要的地方,天庭自然要派人管理。而這里自古多妖邪,當地的野人也凶猛,為了保護這片檀樹林,所以就建立了落山城。

經過一個多月的跋涉,張巍一家人出了南疆,進入到南境之地。

初入此地,生活在北方的狐狸精就感到有些不舒服了。四只狐狸精開始變得懶洋洋,無精打采的。雖然修行到了她們這個地步,已經是寒暑難侵。但是這遍地瘴氣,熱暑難耐的地方,也讓體毛旺盛的狐狸精受不了。

「相公,這地方好熱,我一點都不喜歡。」胡青蒿穿著一身清涼的薄紗衣袍,正在張巍懷中撒嬌。這女人,會抓住任何機會撒嬌。

小人參精也是怏怏的沒有精神,他更加喜歡高山寒冷之地,在這地方一點精神都沒有。小倩抱著他,時不時的喂一口水給他,讓他驅趕一些熱氣。

狗子倒是沒事,他看了看四周茂盛的森林,說到︰「這地方倒是和一般的森林不一樣,倒是有些邪異。」

就在這個時候,周邊的森林忽然嘩嘩作響。張巍等人一愣,緊接著,就是一大群的‘哇哇哇哇’的聲音響起。

一只野豬從林中竄了出來,從張巍的狐車前擦身而過。

然後,就是數十個衣不蔽體,穿著用草葉做成的衣裙的野人沖了出來。

野人是追著野豬去的,別看大家都姓野,其實並不親近。互相都想讓對方進入自己的胃中。

不過今天這野豬運氣較好,因為野人一沖出來就看見了張巍的狐車隊伍。所以他們都愣了一下。就是愣了這一下,那野豬就趁機逃了。

這群野人看著張巍的狐車,立刻就擺出進攻架勢,嘰里呱啦的不知道在說什麼。

張巍這些人,哪里會懂野人語,當然交流不起來。

看見張巍他們不應答,這些野人也惱火了。對著拉車的大狐狸就刺了過去。

這些拉車的大狐狸,本來應該奔跑在天門縣廣袤的大地上,那里氣候宜人,土地堅硬,跑起來那是又颯又爽。

而到了這個破地方,這里又熱,土地又軟,還眾多樹木阻攔,根本不能奔跑起來,還真的是如同老牛拉車了!

這些巨狐心情就很差,現在又被一些不穿衣服的野人調戲,當即巨狐就怒了,別以為大狐狸脾氣好不咬人!

這些巨狐放開大車,當即就對著那些野人咬了過去。

不過野人之所以稱為野人,那就是他們豐富的野外狩獵經驗。

巨狐對著野人一沖,當即那些野人就散開,手中的木矛就對著巨狐投射而去。

巨狐臉上露出一個不屑的神色,這等木矛,難道還想刺破自己厚厚的皮毛?

但是下一刻,這些巨狐就知道自己托大了。

因為這些破木矛,真的刺破了他們的皮毛,還深深的刺入到了肌膚內!

這就仿佛是木刺進入肉中,那真的是不起眼,但是真的疼。下一刻,巨狐就叫了起來,向著後面的乘客求救了。

張家家丁一看,自家的拉車狐被欺負了,這還了得,當即就抽出長刀,向著野人殺去。

這些野人也不是吃素的,當即就哇哇大叫起來,然後身上忽然有奇怪的紋身亮起,接著這些野人體型膨脹起來,手中的木矛都亮起一絲血光。

坐在狐車中的張巍忽然感到什麼,他抬頭說到︰「妖邪?!」

這妖邪,不是妖,也不是鬼,而是類似于魔物一樣的東西。他走出狐車一看,卻看見那些野人身上,影影綽綽的籠罩著一些奇怪的影子。

這些影子,就是妖邪。

禹皇鑄九鼎,定九州。九鼎護衛九州,妖邪不得入。而在九州大地之外,也就是大乾國境之外,這妖邪就想當的猖狂。

妖邪似妖非妖,似鬼非鬼,靠吸吮人類精氣生存。在遠古時代,人類最懼怕的不是妖精,而是妖邪。

妖精吃人,但是不常來,就算是吃人,也擺明車馬告訴你,我要吃你。而且妖精為了讓人類繁衍壯大,還會提供不少幫助。

但是妖邪不同,這玩意就像是小日子過得不錯的某國人,非常陰險狡詐,總是偷偷模模的附身到人類身上,然後慢慢的吸干人類精氣。

這就非常討人厭了。這玩意就跟蚊子一樣,非常讓人討厭。

禹皇定九州,靠著九鼎的力量,妖邪不能在九州大地滋生,倒是解了人類的憤恨之情。

而在九州之外,這里的野人還受到妖邪的滋擾,在這些年的滋擾過程中,這里的某些人類也逐漸和妖邪達成了協議。

你吸吮我的精氣可以,但是你要幫我干活,不然我就死給你看,死人是沒有精氣的。

果然,一些妖邪為了可持續性發展,就開始和這種人類合作。就形成了一群叫巫師的群體。這些巫師靠著妖邪去殘害自己的同族,以此得到超月兌于族人的地位。

同樣的,這種巫師長期供養妖邪,自己也是被吸得精氣喪失,壽命不長。

在落山城中,最大的敵人就是這些妖邪。落山城的鎮守,也是為了鎮守這些妖邪。

如今,眼前的野人就是借來了妖邪的力量,開始對抗張巍的家丁。張家的家丁自然不會手軟,當即搖身一變,變成了四臂模樣,對著他們就打了過去。

在妖邪的加持下,這些野人戰斗起來非常狂野,手中的長矛也被一層紅光覆蓋,居然有不亞于神兵利器的堅硬程度。

雙方這一打,還真的打出一個旗鼓相當。

張巍看到這里,不由得咦了一聲,說到︰「這些野人的實力還真的不錯啊。」他不知道的是,這大乾境外沒有九鼎鎮壓,這妖邪的實力可是非常不一樣的。

這個時候,狗子黃豆終于忍不住了,他一下就沖了出去,搖身一變成了一只一丈高的巨犬,爪子就對著一個野人狠狠的拍了過去。

‘啪’的一聲,這野人被黃豆拍飛,瞬間就砸進了森林中,撞碎了一棵大樹,直接就不省人事。

看到這一幕,這些野人當即就哇哇大叫起來。

這個時候,張巍清晰的看見,他們身上籠罩的妖邪之力一下就濃郁了許多。

而這些野人的神色,也一下亢奮了許多,這分明就是回光返照之像。

張巍淡淡的說︰「用精氣供養妖邪,精氣不夠,自然是要透支身體提供,這就損失根本,損失壽命。」

妖邪就是妖邪,果真是損人不利己。

但是這些野人此時也是實力暴增,身體那一層紅光,此時保護著他們的身體,黃豆的爪子用力打了下去,雖然一下就將他們的胸膛打的凹陷下去,但是幾息時間之後,這凹陷的胸膛又仿佛是充了氣一樣,再次膨脹起來,恢復了原樣。

「透支壽命,得到的超強恢復能力?」張巍喃喃自語的說到。

野人本來壽命就短,現在壽命又被透支,本來黑色的頭發,此時一下就變得花白。

野人大吼一聲,手中的木矛忽然對著黃豆刺了過來。這一下,饒是銅皮鐵骨的黃豆,都被這木矛刺穿了皮毛。

因為這木矛瞬間就發了芽,而這發芽的力量,就仿佛是竹筍破土,是天底下一等一的穿刺之力。

黃豆一個不查,直接被木矛發出的芽根刺穿,然後這些芽根就拼命的朝著黃豆身體內部擠進去,開始吮吸黃豆的血肉。

黃豆哪里會讓這些植物得逞,當即猛吸了一口氣,然後就張開嘴,發出了一聲狂吼。

‘汪!!’

這一聲狂吼,讓他的整個身體也跟著音波震動起來,他的肌膚,他的骨骼,他的內髒血肉,都跟著震動起來。

然後,在黃豆體內的那些芽根,就被震動的肌肉擠碎。

而張巍看到這里,眼中則是冒出了一絲精光,腦中閃過了一絲不成熟的想法。

黃豆此時是真的發威了。他的爪子揮舞過去,他的身體撞了過去。此時的他仿佛是虎入羊群,對著那些野人大殺特殺。

張家家丁也不甘示弱,也跟著一同打了過去。

這個時候的野人,經過了短短一刻鐘的戰斗,此時不僅僅是頭發花白,還開始大量的月兌發,接著就是臉上開始出現褶皺,沒過多久,他們就變得垂垂老矣,一下就死了。

剩下的幾個野人看到這一幕,眼中終于露出恐懼的表情,然後哇哇哇的叫著,沖進了森林中。

家丁們也沒有追逐的意思,和追逐這幾個野人相比,他們更重要的是保護張巍他們。

不多時,狐車再次前進,狗子黃豆走進車廂,說到︰「這些野人身上有紋身,這些紋身,似乎就他們力量的來源。」

說著,他就將幾張血淋淋的皮膚丟給張巍看。

張巍看了看這皮膚上的紋身,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不過他看不出來,他懷中的胡青蒿卻感興趣了,然後也不嫌髒,直接拿走這幾張皮膚。

再走了沒有多久,這路上忽然來了一堆人。為首的一個人戴著一只奇怪的帽子,身上還有淡淡的香火味道,然後他就說︰「敢問前方可是張巍張大人?」

張巍听見這話,就從車廂走了出來,上下打量一下這人,拱拱手說到︰「我就是張巍,你是?」

這人一听,當即就深深做了個揖,說到︰「屬下落山城驛丞瓦丁。特來迎接大人。」

張巍點點頭,落山城是這樣的,這里是天庭直屬的城市,既然是一個城市,自然也是有人的,這里的人多是樵夫,專門負責砍伐檀樹。

檀樹堅硬,砍伐極其困難,所以需要的樵夫極多。除了樵夫,還有其他處理檀樹的人,林林總總,這城市有不下十萬人。

這麼多人,天庭自然是不可能親自去管的,于是乎就學著人間朝廷,設置了城守、驛丞、武丁總管三個職位。而天庭的人,則是鎮守,管理這三個人。

這麼一級一級的管理,天庭的人自然是省時省力的。畢竟是神仙啊,可不能有案牘之勞的。

瓦丁,就是驛丞。他是南疆人和當地人的混血,膚色要稍微比大乾人要深一些,類似于一個曬黑的人。

他帶著一干驛卒,騎著當地特產水鹿,特意來迎接張巍。

和大乾境內一樣,這驛丞負責的是城外的治安,所以他來迎接張巍,倒也合情合理。

和張巍見過面之後,這瓦丁就恭敬的說︰「還請大人見諒,我們來晚了。」

張巍還沒有說話,他就繼續說︰「平常的鎮守大人都是直接從天而降的,都是由城里的兩位大人負責接待,所以這次……」

他的話沒有說完,但是張巍已經知道他的意思了,他擺擺手說︰「這倒無妨,不過既然你來了,那就你帶路吧。說實話,我也不太懂這里的路。」

他這麼一說,這瓦丁也笑了起來。張巍有‘識路’神通,怎麼可能會不認識路,只不過是給這個下屬一個台階下而已。

瓦丁一揮手,他的屬下當即就將張巍的狐車車隊給圍住,開始戒備起來。

這些人的穿著也和大乾境內不同,他們穿著竹木編制的木甲,手中的也是木矛,而他們胯下的水鹿,則是一種大型鹿類,身強體壯,身上還掛著水壺、弩箭、盾牌等東西。

這種鹿腳很長,非常適合在森林中行走,而不怕因為底盤太低被灌木什麼的絆倒。

這些驛卒也多是南疆人混血,皮膚略黑,沉默寡言。

走了幾個時辰,路上的人也越來越多。不過這些人都帶著腳銬,都在勞作。

張巍奇怪的看了他們一眼,然後說︰「這些是何人?」

瓦丁說︰「這些都是犯人。國內將犯罪的人流放南疆,而南疆如果有人犯罪,那麼他們就會將犯人流放到我們這里。」

張巍听了一愣……還有這種操作?

瓦丁繼續說︰「這些人流放來之後,好好干幾年,就能獲得自由,雖然國內回不去了,但是還能在這里干活,也算是一個好下場。」

「不過這里還有一些野人、夷人、巫師之類的,這些人只會燒殺搶掠,這種人是不會得到自由的。」

張巍點了點頭,看著這些勞作的人。他們正在清理路兩邊的雜草,做的工作辛苦而單調。一些獄卒打扮的人看見瓦丁他們,馬上會將這些犯人趕到路兩邊,然後恭敬的目送張巍他們走過。

除了這些犯人,剩下的就是扛著各種工具的樵夫了。他們就是砍伐檀木的主力軍。在落山城,對人們的管理也是很松散的。天庭只需要檀木,其他的都不管。城守府只要完成了任務,他們想干嗎就干嗎。

而城守府對待這些樵夫也算不得好,他們也不管這些樵夫怎麼生活。反正一切的生活物資,都是用檀木來換。有檀木,就有吃的、用的、喝的。

這周圍雖然都是森林,貌似資源豐富。但是這都是假象。天庭為了保證檀木資源,這方圓三千里都是檀木,檀木能入藥,但是不能飽肚子啊。而且這方圓三千里,連一個大一些的湖泊都沒有,地表連河流都沒有。

也不用說了,這也是天庭的手筆。所有的水源都在地下三丈,檀木的根系可以達到吸水。但是人類卻不行。要喝水,就需要挖井。但是這水井很快就會干枯。

這里的人不懂,以為又是天庭搞的鬼。其實這還真的冤枉天庭了。這地方氣候炎熱,蒸騰作用極其強悍,挖井的水被蒸發干,那是再自然不過了。

再加上這片廣袤的森林中,還有野人搶食,這些野人語言不通,還異常彪悍,就算是流放過來的犯人都不想面對他們……

張巍靜靜的听著瓦力介紹,看著拉著檀木在路上行走的人,逐漸明白了這城市的運作。

走了良久,眾人終于到了一個地方。一片巨大的水域出現在眾人面前,這片水域,就是這方圓千里唯一的地表水源。

而落山城,就在水域中央,建立在一顆遮天蔽日的巨大檀木上。

這棵檀木樹,是南極長生大帝發現並培養的,現在光是樹干就有一千多丈粗,還有眾多的‘氣根’支撐他龐大的樹冠,真的可謂是一樹成一城。

這株巨大的神檀樹樹心基本上被掏空,因為樹心就是檀木最珍貴的地方。但是樹去心還能活,所以這株檀樹頑強的活了下來,而被掏空的樹心,也填充變成了落山城。

張巍在瓦丁的護送下,從湖上的通道來到了樹根。此時,有兩個人已經在樹根等待了。

落山城的城守藍帕,長得高高瘦瘦,他曾經是一個舉人,後來因為密謀造反被告發,經過調查之後,又發現這是一個烏龍案件。

但是當時已經從重從快的判了他的罪,最後沒有辦法,只能將他丟到了落山城當城守……

武丁總管貝倫山,則是一個當地人和南疆人的混血,當地土人的血統在他身上體現的更多。而武丁總管這個怪怪的職位,其實就是‘物資總管’,只是因為當地土話將物資讀成‘武丁’所以就將錯就錯,將物資總管命名為武丁總管。

在這方面,天庭總是很隨意的。

前些天,上一任鎮守歡天喜地的走的時候,藍帕拐彎抹角的向他打听了一下這新來的鎮守情況。

那人因為高興,也就對藍帕說了一些東西。

「你知道京城陰府嘛?這人帶著手下猖兵攻入京城陰府,還炮決了京城都城隍。這罪名比你那莫須有的造反罪要重吧,可是你猜怎麼著?他人沒事,只需要來這里當鎮守就行!」

「這人,可是背景通天的,我估計他也是來這里避避風頭的,你只需要好好伺候他就沒事。」

「最後,告誡你一件事情,別惹他的猖兵!切記!」

這上一任的鎮守就這樣走了,留下了張巍的傳說。嚇得藍珀幾天都沒有睡好。

這分明就是一個手眼通天的二代嘛!

如今他和貝倫山正在城門口等著張巍,心中也多少有些忐忑。

而身邊的貝倫山,則是一個憨貨模樣,不過這人憨是真的憨,但是做事那真的是讓人放心的,不然鎮守也不會將物資總管這個位置給他。

眾所周知,管物資的,總是最有油水的。貝倫山當了這麼多年的物資總管,扛過了一次次的查賬,那就說明他是真的沒問題的。

天庭的查賬,可不是開玩笑的,手段多著呢。

不多時,一行隊伍就走了過來,藍帕一看,當即就整理一下自己的衣冠,然後恭敬的等著。

張巍很快就來到了城門。藍帕也趕緊迎了上去,鞠躬喊道︰「下官落山城城守藍帕,見過上官!」

他喊完,身邊的貝倫山才連忙跪了下來,頭用力一磕,喊道︰「貝倫山見過大老爺!」

就這行禮,貝倫山就甩了藍帕一頭。但是沒辦法,藍帕是有舉人之身的,有讀書人的傲氣。而那貝倫山,可沒有大乾的功名在身。

張巍趕緊扶起貝倫山,說到︰「當不得如此大禮,敢問你是?」

貝倫山當即就說︰「我是這里的武丁總管。」他說完這句話,忽然想到了什麼,連忙補上一句︰「回稟老爺。」

這句話應該是‘回稟老爺,我是這里的武丁總管。’但是這憨貨說了後半句,前半句的恭敬話一時之間就忘記了,然後才補上的。

張巍听了也是忍俊不禁,然後對他說了聲︰「好好好!」

大家尷尬了一下,然後藍帕就說︰「還請大老爺隨我前往鎮守府。」

張巍點點頭,笑著說︰「那就勞煩藍城守帶我逛一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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