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5 天門縣棉花農墾會

夜深人靜,月色迷人。一只渾身仿佛是白玉鍛造的狐狸正在對著月亮吐納。

她吐納一陣之後,忽然就有些心灰意冷。然後對月亮說︰「月亮月亮,我怎樣才能討得那人的歡心,和他一起喝合巹酒啊。」

這夜深人靜,正是少女吐露心思的時候,一切的煩惱憂愁,都向著月亮訴說。

就在她說著這些私己話的時候,忽然有一個聲音插了進來。

「你的合巹酒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喝上,但是有人的合巹酒,可能今晚上就要喝上了!」

狐狸一听這話,臉上一紅,然後故作姿態的說︰「偷听別人說話,可不是正經女子所為!」

胡京墨听見這話,從黑暗中走了出來,然後看著胡素素笑了笑。

而胡素素則是淡淡的問道︰「你剛剛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胡京墨則是說道︰「剛剛,我的夫君張巍,可是進了陳家姑娘的房間。這三更半夜的,又是孤男寡女。我擔心……」

听見這話,胡素素立刻變成了人形,然後焦急的說︰「你的夫君都進了別人的閨房,你不去阻止,你來我這里干嘛?!」

胡京墨嘆了一口氣,裝作無奈和可憐說︰「這男人半夜去了別的女子閨房,你讓我怎麼辦?上去踹開門?然後將他給揪出來,接著打那女人一頓?」

「別傻了,如果我這樣做,明天滿城的人都會看我們家的笑話。還會背上一個善妒的名聲。」

「本來我們和夫君成婚,就有諸多誹言,如此一來,豈不是更落人口實?」

說道這里,她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無奈。

而胡素素听到這里,她倒是沒有什麼無奈,更多的是一種焦急。

這一不小心,就讓陳枝蕊給領先了啊!

當下,她狐狸精的本質展露出來。她一瞪胡京墨,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不方便,就讓我去是吧!」

胡京墨笑而不語,她的意思就是,就問你去不去吧!

胡素素一咬牙一跺腳,打開房門直接沖了出去,向著陳枝蕊的小院沖去。

而胡京墨,則是笑了起來,露出她的狡猾。

正當此時,張巍正正襟危坐的坐在陳枝蕊的房間內。油燈的燈光不亮,而陳枝蕊又沒有點上明亮的蠟燭。

昏暗的燈光,照耀出幾分曖昧和朦朧。讓張巍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你可是渴了?這一身酒氣的,怕是想喝水吧。」陳枝蕊聞了聞張巍身上的味道,這修行之士解酒很快,但是身上的酒氣味道卻散的不快。

她伸出白白女敕女敕的小手,翻開桌面上的茶壺和茶杯,就給張巍倒了一杯水。

白花花的小手在張巍面前晃蕩,她起身倒茶之間,披風擺動,露出肌膚。是那麼的晃眼。

膚如凝脂身如玉,俯仰生姿顧盼人。黃燈照下美人鏡,月色難安書生情。

這一刻的張巍,有一種將她抱在懷中的沖動。

于是,他的手鬼使神差的拉住了陳枝蕊的手。

陳枝蕊微微一怔,卻沒有掙月兌他的手。她的心撲撲直跳,小鹿亂撞已經難以形容。

就在張巍要進行下一步行動的時候。

萬惡的敲門聲響起了!

這一聲敲門聲,仿佛是天空的春雷,一下就將房內旖旎的情緒一掃而空。

張巍剛想開口應答,然後這個時候,一雙軟綿綿的小手捂住了他的嘴巴,然後陳枝蕊對他搖了搖頭。

張巍一下就不敢吭聲了。

他也反應過來了,這半夜三更的,被人看見不好。

陳枝蕊也沉住氣沒有說話。但是,桌上淡淡的燈光還是出賣了他們。

「陳妹妹,你不用裝了,我知道你沒有睡,你的燈還沒熄滅呢!」外面傳來胡素素的聲音。

如果不是確定張巍就在里面,就算里面有燈光又如何?沒人應答就應該自己識趣的走開!

但是今天的胡素素就是來攪局的,衣服月兌了都要給我穿!起!來!

陳枝蕊無奈,然後就有一些心虛,就拉著張巍,將張巍藏到了屏風之後。

張巍有些無奈的小聲說︰「這沒必要吧,變得我好像是偷情的……」

陳枝蕊瞪了他一眼,卻是威脅他說︰「你別多事!不是我叫你,你別出來!別露餡了!」

如果不是因為她和胡素素那隨時都會破滅的約定,她也不會將張巍藏起來!

上次的事情已經讓她們友誼的小船搖搖欲墜,如果被胡素素看到張巍,這小船定然是要掀翻的!

張巍無奈,只能乖乖的躲在這里。這屏風之後,是陳枝蕊洗浴的浴桶,旁邊還放著換下的小衣,又沒有一個可以坐的地方。

陳枝蕊給他一個嚴厲的眼神,然後就去開門了。

房門打開,外面站著似笑非笑的胡素素。陳枝蕊冷靜的說︰「素素姐姐如此之晚來這里,可是有事?」

胡素素點了點頭,當即就擠了進來。

陳枝蕊本來是想阻止的,但是她畢竟沒有一只狐狸精力大,當即就被擠得退後幾步,讓胡素素走了進來。

胡素素進來之後,當即就朝著床瞄了過去。

床上很整潔,不像是有人滾過的樣子。然後她看向了桌面,接著就看見了那杯茶水。

果然!果然張巍來了這里!

這一刻,不論是這麼樣的女人,此時的推理能力都大大增加,直逼大偵探!

胡素素看著她,忽然笑道︰「我的床不小心被我打濕了,今晚上能不能在你這里睡一晚上?」

這拙劣的借口,讓陳枝蕊嘴角扯了扯。

「床濕了,可以叫下人換。」陳枝蕊淡淡的說。

「這麼晚了,不想麻煩下人了。」胡素素笑盈盈的說。

兩個女人,沒有一個願意讓步啊。

雙方對視了一陣,陳枝蕊終于明白了,她直接了當的說︰「行吧,你就直說你要干嘛?」

胡素素一笑,說︰「既然這樣,那就將張大人請出來吧。」

听見這話陳枝蕊心中一突,然後眼神飄忽轉開,有些心虛的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呵呵,是嗎?」胡素素冷笑一聲,然後她的手一甩。那塊屏風立刻‘啪’的一聲收了起來。

露出了站在後面的張巍。

這就很尷尬了!

這屏風,還真的是防君子不防女人啊!

事到如今,事已至此,陳枝蕊也沒辦法了。兩女一男,就坐在桌子邊大眼瞪小眼。

張巍輕咳一聲,說道︰「其實我是來找枝蕊商量一些事情的。」

胡素素冷笑一聲,瞟了一眼陳枝蕊,滿眼看去都是誘惑。這是來討論事情的?

有了胡素素的加入,張巍反倒是心情定了一些。他說道︰「新來的知府郭淳,有意遷走我們縣內的棉紡工坊,限制我們發展棉紡事業。」

他的這句話一出,立刻就讓陳枝蕊皺起了眉頭,開始思索這件事來。

胡素素則是眨了眨眼楮,一時半會還不清楚這些事情。

胡素素和陳枝蕊不一樣,陳枝蕊是張巍工作上的得力助手,能針砭時弊,出謀劃策。而胡素素其實更加擅長管理內政,這是她管理了百余年金花婆婆廟學來的。

陳枝蕊想了一陣,說道︰「這新來的知府,極有可能是來打壓張哥哥的。但是這是為什麼呢?」

張巍就告訴陳枝蕊說︰「這件事,還需要說道泰山府君!」

「泰山府君?」兩女都詫異的說了起來。

「嗯,我最近和泰山府君決裂了。因為他想嫁女兒給我,而我沒同意。」張巍老老實實的說。

听見這個,兩女更是眼楮瞪得老大,一下就火了!

「這泰山府君太欺人太甚,這個世界上,還有強行嫁女的嗎?」胡素素恨聲罵道。

陳枝蕊也氣得不輕,但是她轉念一想,如果這招有用,當年她就和張巍成婚了,還輪得到那三只狐狸精?

陳枝蕊冷笑一聲,說︰「張哥哥別怕,我們天門縣不歸肅州府管,他也沒有這個權利命令我們轉移產業!」

張巍點點頭,他也明白這個道理,但是他就怕來者不善!

兩人討論了一陣,拿出了一些方略,然後大家就听見了一聲雞鳴。

這雞鳴一聲,這就離天亮不久了。

張巍馬上說︰「說著說著都如此之晚了,你們也抓緊時間休息吧,我就先回去了。」

兩女點點頭,不說還好,這一說,陳枝蕊還真的有些困了。

張巍告辭離去。而胡素素則留了下來。

陳枝蕊心中暗覺不妙,當即就打了一個哈欠說︰「好困啊,我要睡覺了。素素你不走嗎?」

胡素素冷笑一聲︰「心中有愧的時候,就叫人家素素姐姐。等到用完要丟的時候,就叫人家素素。你還真的是一個無情的女人呢!」

陳枝蕊小臉一紅,嘴硬道︰「我不知道你說什麼,我真的困了,要睡覺了!」

胡素素笑著說︰「我也困了,就和你一起睡吧。」

陳枝蕊臉上一僵,有點不自然的說︰「我不習慣和別人睡的。」

胡素素當即就不高興了。

「不喜歡和別人睡,就願意和張巍睡是嗎?我告訴你,我們可是同盟,你這是偷吃!」

「從今天開始,我就和你住一起了!誰也別想偷吃!」胡素素下了最後通牒!

「啊!」陳枝蕊大驚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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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進二十六年,二月二十二日。離天門縣徹底化凍,開始播種也沒有多少天了。

天門縣的人正在深耕土地,準備棉種、麥種等各種種子,做最後的準備工作。

正在縣衙辦公的陳枝蕊忽然看到了手中的一份消息。她眼楮縮了縮,然後招來身邊的書吏問道︰「這是真的嗎?」

這書吏看了看陳枝蕊手中的消息,然後說︰「回稟姑娘,這是真的。」

手中的消息,是肅州府貼出的告示,說是肅州府知府郭淳大人開始招募有經驗的棉田種植者和棉紡工坊經營者,並貼出了大量的政策優惠。

看到這個,陳枝蕊捏了捏眉頭。對手下的書吏說︰「你們去老爺的府中,將胡素素姑娘請過來。」

書吏听了,應了一聲就離開。

不久之後,穿著白衣的胡素素來到縣衙,對著陳枝蕊說道︰「你叫我來干嘛?我正在給家里的葫蘆藤澆水呢。」

本來澆水的事情是陳枝蕊做的,但是陳枝蕊太忙了,于是將這件事交給無所事事的胡素素。

陳枝蕊于是說︰「別管那葫蘆藤了!我現在有一件事讓你去做,你做不做?」

胡素素好奇的問道︰「有什麼事情讓我做?」

陳枝蕊說︰「張哥哥要幫助肅州府修建水渠,但是這件事不能由我和張哥哥出頭來辦,甚至是不能讓三姐妹來辦。只能你來辦,你願不願意?」

幫助肅州府興修水利,這件事不能由作為天門縣知縣的張巍去做,也不能由代表縣衙的陳枝蕊去做,更不能由張巍的三位夫人去做。甚至不能由和張巍有關系的張家人去做。

因為如果是他們去做,那就是張巍干涉別人的內政!

所以,就需要有一個和張巍‘毫無關系’的人去做這件事情。這個‘毫無關系’的人,當然是胡素素最合適!

和胡素素說了這一回事,胡素素想也沒想的答應下來,說︰「可以,我當然可以做。」

能幫到張巍的事情,她當然願意去做。

不就是成立‘天門縣棉花農墾會’嘛,這種事情,她可是很擅長的。畢竟她當過上百年的第一廟祝!

這個‘天門縣棉花農墾會’表面是由天門縣各個棉農大戶、棉紡工坊,甚至是棉織品商人組成的一個行會,專門扶持各地的棉花產業,然後在此盈利。

用現代的話來說,這就是一個棉花產業投資基金。

扶持肅州府的水利工程,然後利用這個水利工程改造荒野變成棉田,這是張巍答應馮泙的事情,也是張巍要推行的事情。

以縣衙的手段是不好推行的,需要的是民間的力量,是資本的力量。

所以,這個行會,由胡素素牽頭組織,吸納天門縣的行會精英進來。天門縣縣衙,會以低息貸款的方式加入。

在天冷的時候,這件事情其實就由張家工坊的人一直在奔走聯絡了。但是張家工坊,最終也只是以行會的一份子形式參與其中。

胡素素走馬上任,召集了縣里的工坊主、棉田主和商行主,開了第一場會議。

會議以全票同意的結果,通過了對肅州府的棉田工程投資的計劃。

該計劃將以行會出資,資助肅州府棉田水利工程的開展,在將來棉田棉花收獲的時候,以一半的收獲作為投資報酬,反饋給行會。這個計劃以二十年為限。二十年後,棉田全部歸屬于肅州府棉農,水利工程歸屬于肅州府棉農!

這份計劃,完全繞過了肅州府府衙,將完全是民間的一種投資行為。

既然郭淳要打壓張巍,打壓天門縣,那麼天門縣就先發制人,將肅州府的土地棉田掌握在手中!

肅州府的土地和天門縣一樣,非常多而且便宜。正常的做法是,首先由當地人向縣衙提出墾荒計劃。

按照大乾律例,墾荒出來的無主土地,就屬于墾荒的農戶。

先讓肅州人佔領土地,然後天門縣棉花農墾會會和當地民眾簽下契約,全額資助當地人開墾土地,開發水利工程。

然後,大家就耕種墾荒出來的土地,接著就是每年上繳一半的收成給農墾會。

這二十年內,棉田產生的田賦,由農墾會全部支出!

換句話說,就是農墾會出錢,肅州人出力就行。

章程制定出來,胡素素就帶著大量的錢財和專業人才去肅州府了。

到了肅州府,胡素素別的什麼都沒有做,就是在肅州城最熱鬧的街頭,開始堆放一塊塊的銀錠。

肅州城中,最熱鬧的地方就是縣衙前的街道。而今天,一個美麗的女子,帶著三百狐兵,將這塊公共的地方給佔了!

一群來自天門縣的土豪,笑呵呵的和肅州府的窮哈哈打著招呼。然後狐兵們清掃地面,搭設架子。

接著,讓肅州府人驚掉下巴的一幕出現了!

這些狐兵從巨大的狐車搬下一箱箱的銀子!

這些銀子,被熔鑄成一尺長,三寸寬厚的銀錠,然後就這樣擺在空地上。

白花花的銀錠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出耀眼的光芒。一下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天門縣的土豪樂呵呵的看著,狐兵們默默無聲的擺放著,沒有多久,這些銀錠就堆得老高,像極了一座小山。

然後,風情萬種的胡素素從狐車走下來,對著面前的肅州城人說道︰「我是天門縣的胡素素,你們可以叫我素素姑娘。今天,我是代表天門縣棉花農墾會,來幫助你們的!」

她指了指身後的‘銀山’,用自信的話說︰「這里是五十萬兩白銀,我們打算全部用在肅州府!我們要將肅州府打造成西北最大的棉花生產中心!」

「首先,我就要完成你們心心念念的水利工程,我在這里答應大家,水渠要修,棉花要種,日子要好,生活要棒!」

漂亮的胡素素,加上她充滿誘惑的話,加上一點點屬于狐狸精的特殊技巧,圍觀看熱鬧的肅州人一下就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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