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松冷冷的看著對面三個陰官,開口說道︰「當初我走馬上任的時候,你們是如何對我說的?說你們一定會將峨山的夜晚看好。但是現在,峨山的夜晚有妖精,而且還差點連我這個老爺也干掉了!」
「你們還能不能行?不能行的話,我上書金華府,去了你們的職,摘了你們的帽!」
陳松是真的生氣了,作為陽官的他,其實不願意太插手陰間的事情,因為陰陽有別,職位有分。
但是這段時間峨山被妖精搞得烏煙瘴氣,民怨極大,他這個父母官是首當其沖要問責的。
峨山縣城隍孫閣民連忙叫屈︰「陳大人,這件事我也不想的,真的是因為城隍府人手不足,我們這里已經多年沒有補充鬼卒,我手下全是一些老弱,實在是做不了啊。」
陳松听見這話,冷冷一笑說︰「那你可有向著金華府打報告?可有為了這件事奔走努力?」
「這……」孫閣民秒慫了。他就是那種典型的甩鍋型官員,上級一問都是這里不行,那里不好,到處推卸責任,卻從來沒有考慮過解決問題。
然後陳松的目光看向了陰官中的土地。
土地是城隍的下級,卻不是下屬。城內的事情歸城隍管,而城外廣大的鄉村,則是土地爺為主。
一村一鎮都會有土地坐鎮,如果說城隍老爺不下鄉,那他們土地就是最基層的陰官,遍布鄉野的土地其實才是龐大陰官系統的觸角。
而眼前的這位土地則是躬了躬身,羞愧的說︰「老朽無能,還請大人降罪。」
他一上來就承認錯誤,直接認錯。如果你以為他真的是這樣的話,那你還是太年輕。
土地扎根鄉里,干的是最基層的工作,這種工作不好做,位卑權輕事情還多。正因為如此,土地這個職務一般不輕易換人,換了一個不熟悉的土地上去,地方上的事情就更加搞不清了。
而這樣就容易滋生土地倚老賣老。就像這個土地代表一樣,他完全是一副滾刀肉態度,你陳松有本事就撤了我,看看撤了我你還能用誰?
陳松心中氣得牙癢癢的,但是他還真的沒有什麼辦法,他只能好言相勸說︰「您別這樣說,鄉中各地還需要你們照看呢,如今妖患嚴重,你們還需要多多勞心啊。」
這土地听見陳松服軟了,才慢悠悠的說︰「大老爺放心,這件事我會告知他們,讓他們放在心上。」
這群土地每一個是好東西!鄉間亂成這樣都不做報告,遲早要收拾他們!陳松心中暗暗記了下來。
最後,他一拍桌子,大聲的呵斥判官︰「你是干什麼吃的?朝廷每年一大祭,每月一小祭,就是讓你如此輔佐城隍的?」
鬼判官心中苦啊,但是沒辦法。他只是一個副職,正是處在夾芯板的位置,陳松沒人撒氣,只能抓他來罵。
副職副職,功勞沒你,挨罵有他!
鬼判官只能諾諾稱是,苦著臉挨罵。最後,陳松說道︰「這件事金華府已經知道了,你們也好自為之。陰間也是有陰律的,陽間的人犯錯,最多一死了之。而陰間的人犯錯,你們是知道後果的。」
三個陰官听到這里,各自臉色都不自然起來。鬼是不能再死的,到時候觸犯陰律,那就是無休無止的殘酷刑法了。十八層地獄可不是好地方。
幾個陰官散去,縣衙的大門重新打開。陳松嘆了口氣,這陰間的事情,可比陽間復雜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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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陰官被叫去開會的時候。在縣城之外,一個土地廟旁邊。
土地老爺的廟很小,有些廟甚至就是幾塊石頭簡單的搭起來,里面有一尊看不清臉面的泥俑,泥俑之前放著幾個干癟的野果,野果之前有一塊小石頭,石頭下壓著三張紙錢,這不知道是那個人順手祭拜上的。
如果說城內的城隍廟是門可羅雀,那麼這種鄉間的土地廟則是可以說鳥不拉屎了。這幾乎沒有人會來祭拜,現在這土地廟跟前有幾個干癟的野果,有三張壓著的紙錢,那就是十里八鄉首屈一指的香火鼎盛了。
在這土地廟旁邊,三個鬼鬼祟祟的東西正在商量著什麼。
這三個東西分別是︰黃鼠狼一只,水耗子一只,白刺蝟一只。
這三種動物頗具靈性,在民間有‘大仙’的稱呼。
此時,這三只‘大仙’正在服食五石散,黃大仙熟練的抖出一些粉末,然後其他兩個大仙各自刮了一些,然後就舌忝了起來。
舌忝了一陣,三個大仙就出現渾身發抖,渾身發紅,臉上出現了一種享受的神色。
不多時,這種神態消失。白刺蝟舌忝了舌忝嘴唇,對著黃鼠狼說︰「大哥,還不夠癮頭,再來一些唄。」
旁邊的水耗子一听,也是瘋狂的點頭,然後希冀的看著黃鼠狼。
黃鼠狼沒好氣的說︰「一天就知道吸粉!這粉不要錢買的啊?沒了!」
其他兩個大仙一听,都有些頹喪。這個時候,這黃鼠狼取出一點點黃色的葉子,然後遞給了兩個兄弟說︰「這是從外傳來的東西,叫‘煙’。嚼著吃也很不錯。」
兩個大仙听後,接過這點煙葉就嚼了起來,然後他們都吐了出來,白刺蝟說︰「什麼破玩意!又苦又澀。」
黃鼠狼嘿嘿一笑,說︰「這東西需要回味的,你們不懂得吃。」
他說完這個,然後臉色一正,說道︰「現在大家都手頭緊,想不想干一票大的?」
兩個大仙一听,馬上說︰「大哥你有路子?」
黃鼠狼點點頭,吐出了嘴里嚼爛的煙葉,說︰「山中的鹿大人要煉制一爐丹藥,需要有靈氣的人類女子數十名。一名人類女子他開價十兩黃金。」
「十兩黃金?天哪!這能買多少五石散!」白刺蝟尖叫一聲。
「粗俗!就想著五石散了!有了十兩黃金,我還能買一個女鬼給我喂五石散吃!那一定太美了!」水耗子的追求就大多了。
黃鼠狼一听,心中卻是對兩個朋友非常不屑,就這點出息?重要的是五石散嗎?重要的是鹿大人這條路子!
五石散就是鹿大人煉制出來的,搭上這位大人的路子,想要多少五石散不行?到時候轉手一賣,不久什麼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