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生辰禮二

李雲臨的直覺告訴他趙衡憋不出個好屁來,這樣的直覺,反而讓他更感興趣里頭能有什麼東西。

趙衡朗聲道︰「奇珍異寶諸位都送過了,臣就送點實在的吧。皇上未必喜歡,但它能助皇上正皇嗣血統,于乾元朝的千秋萬代而言,是重中之重!」

又要拿皇嗣說事?李雲臨心中冷哼。無論他怎樣拿芸兒說事,自己咬定了是親生的,誰也沒法子。

趙衡一把掀開了黑布,鐵籠里被捆得結結實實的年輕男子昏迷著,那一身服飾很快叫人認了出來。

「這不是相府的家丁嗎?」

四下私語不斷。

楚天歌瞥了眼李雲臨,他面無波瀾靜看下面的形勢。

裴相沉著臉,口氣不善,「宣平候,你把我府上的人綁來做什麼。」

趙衡招呼道︰「怎麼把人綁成這樣,好歹是相爺的小女婿,還不給人解開!」

幾個侍從趕緊去打開籠子,可縱使解了綁繩,這人還是醒不過來,死氣沉沉的睡在籠子里。

一句小女婿,令眾人懷疑是不是听錯了。

李雲臨淡淡道︰「丞相只有一女,乃是朕的妃子,三皇子的生母。何來旁的女婿?」

裴相惱怒︰「宣平候,你今日未沾酒就醉糊涂了不成?當著皇上的面胡言亂語!你可知這番話是什麼罪過?!」

趙衡嘿嘿一笑,「我哪敢胡言亂語啊,只是這男子與貴千金生了個孩子,可不就算您的女婿嘛。」

聞言,李雲臨雙眸猛地一縮,側首看向一旁被宮女抱在懷中的銘兒。

不可能,雪霽絕不會那麼做。

可趙衡空口無憑,怎敢隨意綁個人來給銘兒潑髒水?

裴相听得氣極,怒指著趙衡道︰「你把話說明白,本相的女兒只裴妃娘娘一個,你是什麼意思!」

「話說的這麼清楚,相爺還听不明白?」趙衡笑道,「我的意思就是,裴妃娘娘所生的三皇子,並非皇嗣!」

如此駭人听聞的話,眾人听在耳中,皆是大氣不敢喘。

三皇子李城銘,是皇上的第一位皇子啊……生母且是丞相獨女,前景不可限量。

裴相見他如此給女兒撲髒水,氣得面紅腦熱,當著眾人的面也不好上去廝打,只能面向李雲臨討個公道。

「皇上!宣平侯如此污蔑裴妃娘娘和三皇子清白,其心可誅!還請皇上秉公處置!」

李雲臨心平氣和道︰「裴愛卿,不必將宣平侯的話掛心,他年輕氣盛,總有些不知死活的莽撞在身上。」

他懶洋洋的說完,目光冷冽的射向趙衡,「是朕罰輕了蘇瑜,才叫你們一個個的來質疑皇嗣血脈。宣平侯,朕若饒了你,怕是今後朕的每一個孩子,都要被鬧這麼一出了。」

哪怕對裴雪霽有一絲疑慮,此時此刻,他也不能叫外人瞧了笑話。

李雲臨指尖輕敲著矮幾桌面,似是在思索怎樣的重罰于他。

九公主從旁出席,走到趙衡邊上。

「趙衡即有此言,想必事出有因,皇兄不如听他把話說完再做定奪。」

九公主鮮少參與這樣的事,可一旦參與,她的話份量不可小覷。

李雲臨面無異色,「裴妃養胎九月皆在宮外,有流言蜚語不足為奇。听了一二便信以為真,還將此事鬧到朕的生辰宴上來,宣平候莫非以為朕如此愚鈍,是否朕的親兒都不能分辨?」

他橫眉冷對殿下眾人,「接下來,是不是該有人來告訴朕,靜姝公主也非朕親生?」

座下當即跪了一片,齊聲道︰「臣不敢!」

裴相平日里不會與九公主去作對,可此時此刻,他忍無可忍。

「公主是百姓們信奉的神女殿下,理應淨心守身不負神明,可臣竟然听聞,公主頻頻出入宣平侯府,夜不歸宮。臣斗膽問公主,是否有褻瀆神明之舉,公主,尚有清白之身?!!」

裴相說著「斗膽」,卻是一臉威嚴怒色,已是豁了出去。

九公主霎時臉色極其難看。

趙衡心弦一痛,勉力對她笑了笑,「公主去坐著吧,臣可以自證臣所言不虛。」

九公主咽不下這口氣,上前一步,挺著腰桿對裴相道︰「你們這些老匹夫在背後早就把話根子嚼爛了吧,是,本公主是不清白,你女兒裴雪霽她也更不是個好東西,當年夜入端木宮,主動月兌了衣服換了個太子妃位,此事你問問朝野上下,幾人不知!!」

裴相身子顫了顫,他向在座的人看去,皆是低垂了眼眸,回避他的目光。

他血氣上涌,一陣頭昏,身後人扶了一把才站穩。

雪霽做過這般事,外人傳的沸沸揚揚,裴相卻是一無所知。

何況……這種事,總不能是雪霽自己說出去的,皇上這般得了便宜還辱人名譽,真當無恥。

裴相氣憤得看向殿上那位九五之尊,他想不明白雪霽看上他什麼,他聰明一世,竟有個這樣的女兒。

李雲臨不緊不慢的訓斥,「映晚,你所言是謠傳,並非為真,你這樣侮……」

這話還沒說完,被楚天歌冰冷的目光堵了回去。

完了,對楚天歌而言,裴雪霽是害了她一個孩子的人,怎麼能替她說這麼多話?

更何況當時裴雪霽確實……有過這樣舉動。這事還是他自己當年在趙府中射玩俘虜時,親口說給天歌和眾人听的。

想來真是尷尬至極。

李雲臨趕緊閉上了嘴。

未免牽扯出更多旁的事,趙衡也不想兜兜繞繞,直接切入正題。

「並非臣空穴來風,外頭的流言蜚語勢頭大盛,皇上不如當眾滴血認親,若小皇子的確是皇上所出,臣——」

他屈膝跪下,「臣願伏誅!」

話說得這樣絕,今日是非得出點事不可了。

裴相被趙衡這番以死進諫的態度怔了怔,生出幾分不自信來。

銘兒……不可能吧?

李雲臨亦是疑惑的望向襁褓中的銘兒,片刻不能應下。

楚天歌等不到李雲臨的表態,勸道︰「宣平候即已如此,皇上若是不驗這個親,怕堵不住攸攸之口,皇上不如當眾滴血,還了小皇子清白?」

李雲臨想了想,「去請裴妃。」

「何須請她來呢, 小皇子就在這里,」楚天歌莞爾道,「若真有個好歹,不是叫她更難堪?」

李雲臨看著她,眸色深了又深。

楚天歌被他灼人的目光逼得轉過臉去。

殿中靜謐了良久,李雲臨終開口道︰「把銘兒抱過來。」

宮女將小皇子放到李雲臨懷中,楚天歌屏住了呼吸看他的神情,生怕他察覺什麼。

李雲臨看著嬰孩的模樣,輕聲道︰「天歌,你看看這孩子,他還那麼小。」

襁褓中安睡的小臉兒寧靜乖巧,是那樣可愛,楚天歌卻被燙得彈開了目光,不敢去看。

「孩子總是無辜的,若非皇上親生,也放他一條生路吧。」楚天歌于心不忍。

李雲臨點了點頭,「拿水碗來!」

他扭頭看了看榮介,榮介迅速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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