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金蟬月兌殼非常奏效,也或許是已經遠離了反抗軍勢力的中心,白小凡駕駛著巴巴托斯,並沒有遇到阻擊。
大斌依舊是和小六在聊著天,雖然不是很明顯,但他發現小六確實已經沒有那麼冷漠了,這讓他很高興。
但除了大斌,誰都沒有說話,駕駛艙內的氣氛很沉悶。
「嘟嘟嘟!」
刺耳的警報聲突然響起,駕駛艙內亮起了一盞盞紅燈。
「神威,怎麼回事?」白小凡急聲問道。
「主人,下方出現巨大的漩渦。」神威富有磁性的聲音回道。
漩渦?如今已經接近淺海大陸架,怎麼會有漩渦?白小凡大為吃驚。
「最大馬力,全力掙月兌!」白小凡下令道。
「收到,最大馬力輸出!魂力輸出百分百,引擎運行功率百分百……掙月兌失敗,即將被吸入漩渦。」
神威的聲音讓得他們皆是失色,臉色蒼白。
屏幕上,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緩慢的吞吐著,不,那不是慢,而是因為過于巨大而顯得慢。
下一刻,天旋地轉,眼前的景物胡亂的抖動,什麼都看不清。
海底幽深的黑暗傳來的恐懼侵襲著他們,黑暗,吞噬了巴巴托斯,似乎也連帶著吞噬了他們的思維一般。
他們不知不覺暈了過去。
……
刺目,這是白小凡當前的感受,強烈的光線似乎要將他刺瞎。
眼皮用力的皺起,遮擋光線,刺痛才稍許緩和。
過了好幾分鐘,白小凡才睜開眼。
映入眼簾的是白金色的沙灘,干淨平整,幾棵椰樹孤零零的立在沙灘上。
這里是哪里?他不是被吸入漩渦了嗎?白小凡心中疑惑不解。
他用手撐著身體起來,暖融融的細沙抓起來非常舒服。
一回頭,他看到了暈倒的唐舞麟,大斌和小六。
環顧四周,身後是大海,前方是零零散散的房屋,很是簡陋。
他用手搖晃眾人,把所有人叫醒,說明了現在的情況。
唐舞麟還有些迷迷糊糊的,怎麼一下子就來到這麼一個地方了?他不懂,也懶得多想。
「這里是……」大斌突然出聲,眼楮迷離的看著前方的小型聚落。
「這里是,我家!」他振奮的大聲開口道,從沙灘上爬起,撒丫子就往那幾幢房屋里沖。
白小凡趕緊跟上大斌,生怕他出什麼意外。
唐舞麟瞅了瞅前方兩人的背影,又看了一眼還在被捆著的小六,蹲子將他提起,然後朝著二人追逐而去。
大斌來到一幢簡陋的木房前,翻過籬笆,進入庭院。
正在喂養家畜的那名大嬸,嚇了一條,將手中的簸箕一丟,就要開口大喊。
「蘭嬸,是我,大斌。」大斌急忙指了指自己,露出一個和藹的微笑。
「大斌?」蘭嬸狐疑的打量著他,很快恍然道,「真是你小子!你還知道回來!」
蘭嬸又是氣又是高興,笑罵道。
「是我,是我!我回來了。」大斌手舞足蹈,快活的問道,「雲兒和我媽媽呢?」
蘭嬸臉上熱情的笑容一滯,轉而郁郁的道,「你去看看罷!」
大斌心里一緊,怕不是家里出事了!
出門在外這麼久,雖然寄了這麼多信,但卻沒有一次回信——他後來才知道張士則那個王八蛋根本就沒有去寄信!
這要是出了什麼事可怎麼辦啊!
大斌躥出庭院,沿著坑坑窪窪的小路,一路向著記憶中那個熟悉的再不能熟悉的地方跑去。
他在這間熟悉的房子前站定,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近家情更切,不敢叩柴門……
良久,他才積蓄起勇氣,上前用兩指輕輕叩響。
「咚咚咚!」
聲音清脆好听,就跟他記憶中一樣,他滿懷期待的站在門外等著,還特地整了整衣冠。
但……過了半分鐘,沒有人回應。
難道……不不不,不會的,不會的!怎麼會有事呢?肯定是聲音太小了。
「咚咚咚!!」
他再次敲了敲門,加大了幾分力氣。
還是沒有人回應,他這才注意到,每一次他敲門,門上都落下一層厚厚的灰塵。
他湊近門扉,就著門縫聞了聞,撲面而來的是一股霉味。
他突然笑了起來,雲兒,阿媽,不要再午睡了,大斌我回來了,你們開門啊!
「咚咚咚!!!」
他用手大力的砸著本就不結實的門,年老失修的破門發出「吱呀吱呀」的哀鳴。
眼淚流滿了他整個面龐,他整張臉靠在門扉上,嚎啕大哭著,砸著門的手力氣越來越小。
他不像樣子的整個人倒在地上,涕泗橫流,這一刻的他,不再是成熟的大人,也不是處事周到的大斌,只是一個小孩,一個無家可歸的小孩。
「大斌!」
誰在叫我?這聲音,好像是母親!
恍恍惚惚中,大斌腦中閃過這個念頭,這使他一激靈做了起來——可不能讓母親看到他這副模樣。
但轉過頭,他失望了︰不是母親,是蘭嬸。
蘭嬸擔憂的看著他,身邊跟著白小凡和謝邂。
「你的母親她,三年前已經病逝了。你妻子……你知道的,帝國一直鼓勵生育,她一名單身女子……」蘭嬸欲言又止的道。
「她身子弱,生不起孩子,所以……」
說著說著說著,蘭嬸忍不住潸然淚下,「我們幾個老骨頭沒用啊。大河走了,水生也走了……村里基本上沒幾個年輕人了!」
大斌頓感五雷轟頂,腦中一片空白。
他已經說不出話來,嘴像水中游魚一樣張了張,只傳出嗚咽聲。
誰都沒有說話,但誰的眼楮里都含著痛惜。
良久,大斌抬起頭,顫顫的問了一句,「她們,葬在哪里?」
蘭嬸抹了一把眼淚,「你隨我來。」
說罷,他領著眾人,走出村莊,翻過好幾座沒有植被的土丘,來到了一個山谷。
剛登上山頂,大斌就聞到了刺鼻的惡臭味。
他在山頂站好,往下看去,這些荒山沒有植被,視野很好。
山谷里鋪滿了白花花的骨頭,還有許多干尸。
零零散散的鬣狗正在啃食著,不時發出奇怪的叫聲。
一陣風吹過,整座山谷都在悲鳴。
「這里是?」
「亂葬崗。」
大斌眼楮無神,他的母親和妻子,如今就在眼前,可是,究竟在何處呢?
他已經找不出來了。
PS︰先別急,有反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