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山。
寧城監獄醫院。
就像胡大為在電話里說的那樣,黃勇的情況確實不樂觀。
盡管還活著,但和死人已經沒啥區別。
甚至,不如死了。
因為活的太受罪。
只見,黃勇身子直挺挺地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
眼珠子也一動不動。
整個人,就跟僵尸一樣。
終于過了很長時間,他的嘴巴輕輕動了動,很微弱地蹦出一個字——「操」
然後,又過很長時間,嘴巴再次一動,又蹦出一個字——「夏」
醫生糊涂了。
護士糊涂了。
這是個什麼情況啊。
為黃勇做手術的醫生姓厲,厲害的厲。醫術高超,黃勇被抬進急救室的時候,已經差不多死了。
確切說,已經疼了個半死。
十八烙是死囚號子老七發明的。
把一個重量五公斤的烙鐵放在炭火上燒紅,然後,放到人的胸膛上烙,時間持續五秒。
第一個五秒,叫一烙。
再一個五秒,叫二烙。
以此類推,第十八個五秒,就是十八烙。
沒有人能經受的住十八烙。
這是變相的讓人慘死。
黃勇只堅持到第二烙,就昏死了過去。
厲醫生對黃勇嗤之以鼻,只兩烙就被抬進醫院急救室,應該是他接觸過的最慫的慫包了。
搶救期間,黃勇好像回光返照一樣,一下子蹦起來,並且狠狠一拳頭對著厲醫生的腦袋打去。
換作普通醫生,根本不防備,也來不及躲閃,肯定就被一拳頭打暈了。
但,厲醫生好像早有準備,等黃勇拳頭快接近面部的時候,很從容地躲過,然後飛起一腳把黃勇踢了一個跟頭,並且呵斥一聲,「不是我干的。」
原來,被抬進野狼山醫院急救室的,都是瞬間受了重創這種情況,傷者思維還停留在受折磨最後的意識中。醒來後的第一眼,把醫生當成了對自己的施暴者,就會下意識出拳報復。
厲醫生見的多了。
所以早有準備。
本來,厲醫生以為讓黃勇迅速清醒過來並不非難事。可是,在急救過程中,他才發現,對方不是被烙鐵烙死的,而是被嚇死的,確切說,被烙鐵幾乎嚇死的。
那一刻,厲醫生對對方鄙視的不能再鄙視了。
慫包到了極點。
這種人,他都不願救。
「他今天說操和夏這兩個字,已經說了多少遍了?」厲醫生問護士。
「從早上躺到現在,眼珠子總共轉了三次。」
「操和夏,一共說了大約五次吧。」
「還有其他反應沒有?」
「說這兩個字的時候,病人精神有些變化,好像要活的狀態,有活的。」
「這慫屌到底要干嘛?」
厲醫生沉吟一下之後,點頭,「我知道了。他心里有心事,這叫死不瞑目。」
「馬上,通知他家屬。」
「讓他家里來人,把這慫屌領走。」
監獄醫院有規定,病人搶救不活,就沒必要再抬回大牢了。
直接讓家屬來領人。
吩咐完之後,厲醫生面色突然變的很難看,他走出病房,模出一根煙點上,深深地吸了一口。
雖然這個快要死的病人是由于驚嚇過度,不是醫療事故,但畢竟沒有救活。
作為主刀的醫生,心情還是有些郁悶的。
煙頭冒出的火星在黑暗中忽明忽暗,遠處,傳來野狼隱隱的叫聲。
「嗷~~~~~~~」
毛骨悚然,讓人不寒而栗。
五年了。
來到這座野狼出沒的監獄醫院,已經整整五年了。
厲醫生心里呢喃了一聲。
這時候,一個面目清秀的護士從病房內出來,來到厲醫生身邊,「厲哥,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哦?」厲醫生目光緊盯著護士的眼楮,「說說看。」
「你在想,鬼陀佛什麼時候來,對嗎?」
「是啊,明明五年前,已經約好了的。鬼陀佛假裝生病來到這里,然後我們把他救出去。可是,鬼陀佛違約了。」
「五年!我們等了整整五年。老頭究竟想干嘛。」
「我真的很擔心,鬼陀佛會不會在大牢內已經死了?」
「厲哥,鬼陀佛醫術蓋世,而且功夫也是一流。他怎麼會死呢?」
「可是,一直都沒他的消息。」厲醫生眉頭皺了起來。
「我听到一種傳言,不知是真是假。」
「五年前,鬼陀佛在監獄內收了一個徒弟。鬼陀佛本打算按計劃行事的,他為了把本事傳給這個徒弟,硬是在監獄內多呆了五年。」
「有這種事?!」厲醫生吃了一驚,「老頭收的徒弟叫什麼名字?」
「葉子明。」
「葉子明?好熟悉的名字…」
「當年,豪門中的豪門,葉家…」
「我知道了。」厲醫生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打斷護士,「原來,葉子明就是葉家公子啊。」
「傳言葉家突遭大難,是真是假不得而知。」
「後來葉家就消失了。」
「原來,鬼陀佛在還當年欠葉家的人情啊。」
「厲哥,咱們怎麼辦?繼續留在這野狼山醫院等待嗎?」
「當然。打入這個監獄醫院多不容易啊。繼續等。我相信,鬼陀佛會履行五年前的約定,一定會來這里的。」
厲醫生將手里的半截煙頭丟入草叢,抬頭看向幽幽的夜空,輕聲呢喃,「逃跑路線早就規劃好了,只要鬼陀佛來到這里,我們就馬上行動。這一天,我們期待的太久了。」
「如果老頭把當初的約定忘了呢?」護士忽然嘻嘻一笑。
「會忘記嗎?」厲醫生一怔。
「我說的不對。」護士糾正,「不是忘記,是不願逃跑。」
「不可能。每個人都渴望自由,老頭也不例外。監獄不是人呆的地方,老頭怎可能不願離開?」
正討論時,忽然,「啪!」一聲清脆的槍響打破了黑夜的寂靜。
槍聲很突兀。
從野狼山入山方向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