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視一圈,雖然各族的族人干活也都很積極賣力,並沒有耽誤活計。
但他還是發現了一個問題。
雖然這三個部落的族人都很听話,做事也很勤勉認真。
可他們之間,包括防風氏,有狐氏,每個部落之間,都仿佛存在著無形的隔閡。
各個部落雖然相距不是很遠,也經常會有交流,可各個部落的習慣,語言,行為等等,還是有些不同的。
並且各族的族人普遍存在著對日後的擔憂,他們看不到希望。
現在是為防風氏干活,可以吃飽肚子,可是活干完了,該怎麼辦?
葉青打的主意是將這所有的部落吸納為自己的族人的。
這要怎麼辦?
這種情況,歷史上是靠著時間來慢慢消弭的。
時間,是最強大的粘合劑。
可葉青等不及,不想等啊。
有辦法加速各個部落的融合嗎?
有!
各部落族人沒有希望?
那就給他們一個共同的希望!
前途看不到亮?
那就給所有人一個偉大的,至高的,共同的理想!
……
與族長商議之後,在一日早飯之時,便在就餐區,葉青將所有人召集了起來,開會!
涌入了這麼多的人口,部落的大棚也擴建了,原先回字形內側居住的大棚成了餐廳。
現在的就餐區域已經足夠容納七八百人同時就餐,面積比得上現代農村的文化大禮堂。
在就餐區的東邊,防風氏族人用八仙桌架起了一個高台。
日上三竿,陽光已經揮發了夜間凝結的露水,氣溫開始升高。
朝陽下,葉青一身盛裝登上高台。
台下的人迎著耀眼的陽光看向葉青,只覺得葉青光芒萬丈,身影無比的高大,仿佛與天比高的巨人。
葉青站在高台上,慷慨激昂地說道︰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民有饑色,野有餓莩……」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青願︰土地平曠,屋舍儼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阡陌交通,雞犬相聞。黃發垂髫,並怡然自樂……」
「青願︰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鰥、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男有分,女有歸……」
「青願︰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
「嗚呼,逝將去女,適彼樂土!」
「……」
葉青眼中淚光晶瑩。
他,被自己的嘴炮感動了。
美好的理想鄉啊,古往今來無數人心中永遠的夢!
台下的人,即便最後到達防風氏的三族族人,這幾天也已經了解了葉青的神奇,對葉青一個六歲小孩站在高台上講話並未覺得突兀。
這個時代,不會因為年齡小而小看人。
只要有本事,就能得到尊重和崇拜。
他們的巫,也只有十多歲啊!
此刻听到葉青描述的理想國,高台下圍著的各族族人,一個個的眼中全都是無限的向往。
他們的眼神迷離,仿佛穿越了現實世界,看到那一片存在于某處的理想鄉。
那樣的日子多麼美好啊!
如果能過上那樣的日子多好啊!
全場陷入寂靜,所有部落的所有族人全都陷入了對樂土的幻想之中。
突然,就在一片寂靜中,傳出大哭聲。
人群中,一個玄風氏的族人,跌坐在地,椎心頓足,號啕大哭︰
「我親手溺死了我的孩子啊!」
「他才剛生出來啊,眼楮還沒睜開啊,還沒有看這個世界一眼啊,就被我溺死了啊!」
「我的孩子啊!我親手溺死了我的孩子啊!」
他哭得撕心裂肺,涕淚橫流。
葉青說的「幼有所長」,擊中了深埋在他心中的痛楚。
部落受災了,沒食物了,沒有nai水,出生的小孩養不活了,怎麼辦?
溺死!
這樣的人倫慘事,不止他一個!
隨著他的哭聲響起,人群中又接連響起幾個大哭聲。
故事雖不相同,結果卻同樣悲慘!
「我的兒啊!」
「……」
受這哭聲感染,三個女圭女圭巫,也是猛然放聲大哭起來。
他們在哭不久前將巫的傳承交于他們,然後自己獨身走向野外,再也沒有回來的年老的巫。
老有所終啊!
多美好的樂土啊!
如果生活在那里,他們部落年老的巫,就不會因為食物缺乏而獨身走向猛獸橫行的野外啊!
這還不是全部!
各部落現在是沒有一個老人的。
災難中,在年老的巫走出部落之前,走出部落的老人,不是一個兩個啊!
是所有!
這幾乎關系到了各部落所有的族人了。
這些老人,便是各部落各戶的至親的親人,是他們的父親母親,他們的爺爺nainai。
于是,全場除了防風氏族人,其他部落的族人也全都哭了起來。
全場陷入悲戚之中,哭聲震天!
旁觀的防風氏族人心有戚戚焉,很多人也是跟著落淚。
太慘了!
幸好有青啊,不然防風氏也要和他們一樣了啊!
一些年長的防風氏族人,也是唏噓不已。
他們不禁想起了以往的某些時候,那時的防風氏也不比現在的這些部落好多少啊。
葉青等到各部落的族人心中的悲痛全部釋放出來後,站在高台上的他再次高聲地說道︰
「洪水,颶風,毀了我們的稻子,毀了我們的部落,你們的部落受災了,防風氏也受災了!」
「為什麼防風氏還有富余食物救援你們?」
「因為我們學會了如何捕更多的魚,讓我們不再挨餓!」
「我們學會了馴服水流,可以讓我們在洪水淹不到的地方開墾稻田,讓我們再也不擔心辛苦耕作卻一無所獲!」
「制服了水流,學會了灌溉,我們就可以將這片土地全部開墾成可以種植稻子的稻田!」
「有了大片的稻田,我們就可以收獲足夠所有人吃飽的稻子。」
葉青跺跺腳︰
「這片土地,很大!全都開墾成稻田,我們將擁有比汪芒國還多的稻田,可以養活比汪芒國還要多的族人!」
「我們再也不懼洪水,再也不用四處遷徙,這里就是我們永遠的家,是我們永遠的國!」
「你們可願和防風氏一起共建我們共同的部落,共建我們共同的國?」
「共建我們的部落,共建我們的國!」
各部落的所有族人齊聲高呼起來。
可以在這里建設自己的家園,可以住上防風氏那樣的房子,干出的成果不再僅僅是防風氏的,還有自己的一份?
這是天大的好事啊!
不再挨餓!
不懼洪水!
不再遷徙!
這就是夢想中的日子啊。
葉青高聲呼道︰「只要你們听我的,我將帶著你們,創造我們的樂土!」
「樂土!」
「樂土!」
「樂土!」
呼聲一浪高過一浪!
這次葉青的發言,後來整理成了一篇流傳千古的文章,曰︰青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