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關關雎鳩

作者︰青燈說書人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你叫阿寶?」朱標疑惑的看著面前這個和自己年紀差不多的小女孩兒。

的確清秀,臉上自始至終掛著一抹淺笑,嘴角微微一抿,眉宇間有幾分害羞之色,的確惹人憐愛。

「嗯。」小女孩兒嬌羞的點了點頭,道︰「這是我爹給我起的乳名,殿下應該除了阿寶的家人之外第一個知道的男子。」

朱標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對這一點,他還是知道一點的,在這個時代,女子地位低下,一般來說,都只有姓氏,而沒一個正經的名字,也因此,嫁人之後都是王氏、李氏這麼叫著,在出嫁之前,所擁有的,不過是一個乳名罷了!

當然,這個乳名也不是一般人可以知曉的,往往只有最為親近之人能夠知道,除此以外,大概也只有丈夫能夠知道了。

「那個……阿寶,你平日里都做些什麼?朱標此刻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前世都沒談過戀愛,大學是在軍校上的,一水的老爺們,和誰談啊?

大學以前,那還小,不作數的。

而到了這個時代,才十三歲啊,雖說還有一個多月就要過年了,但也就十四歲,這年紀放後世妥妥的早戀好吧?

著實沒經驗。

「殿下,臣女平日里都是彈彈琴,做做女工一類的。」

朱標听到這里也是笑了,自己老丈人還真是把女兒當寶貝養了!

窮養兒,富養女,這稍微一問就知道阿寶自小都沒受過什麼苦。

不過也是,常遇春在女兒出世的那個時間點,正好在老朱面前嶄露頭角,自此之後,就是權柄日重,立下的功勞一個比一個大,這在軍中的職餃也是一年高似一年。

阿寶自小沒經歷過一些磨難,也是正常的。

「阿寶,換個稱呼吧!」朱標淡淡一笑,道︰「殿下這樣的稱呼太過正式和生分,人前可喚,可若是私下,再叫就不好了!」

「那殿下以為叫什麼好?」阿寶頓時反問了一句。

朱標話語則是微微一滯,剛才他也就那麼一說,誰曾仔細想過這個問題?

「朱哥?」

听著怎麼有些像豬八戒,不合適。

「標哥?」

听著也有些怪怪的,徐允恭那貨叫叫還行,讓阿寶這麼叫,肯定不行。

「朱標哥哥?」

听著就肉麻,這又不是寫話本,不行……

……

一連串的稱呼一一在朱標腦海浮現,都被朱標否決。

就想個稱呼,朱標覺得自己腦子有些不夠用了!

略微沉思,朱標緩緩道︰「這樣,阿寶,以後私底下你就單叫一個「哥」字如何?」

「殿下覺得合適,那便如此。」

「嗯?」朱標挑了挑眉。

「哥。」此刻阿寶也是脆生生的叫了一聲。

朱標心里頓時美滋滋的,咋這麼好听咧?

「阿寶,你讀過一些書麼?」朱標撓頭問了問。

見朱標問及這個,阿寶臉上有著一抹落寞之色,道︰「阿寶並不識字,世人皆覺得女子遲早要嫁人,讀書無用,所以不必識字,更不必讀書,因此我娘只教了我一些女工和彈琴之類的東西。」

「那我教你讀書寫字好不好?」

「真的?」阿寶此刻眼中驟然閃過一抹亮色。

「自是真的,我帶你去我的書房。」朱標淡淡笑道。說起來,在古代男子的書房其實和女子的閨房差不多,都屬于極為私密的所在。

不是親近之人,根本不能踏入其中半步。

就算是知己好友,也需要得到主人的許可,才可入內。

「殿下,這有些不好吧?」阿寶下意識的就想推辭。

朱標想了想道︰「阿寶,你看我娘,她讀書就很多,說女子讀書無用之人,依我之見,也有用不到哪兒去,其目光何其短淺,不值一提。」

「走,跟我去書房。」說著,朱標下意識的就拉著阿寶的手往外面走。

此刻阿寶臉色羞紅的看著朱標,朱標此時也反映過來,自己方才是下意識的一拉,可在這個時代,男女之間就算是拉手,也算是極為親密的接觸。

「那個……阿寶……」朱標剛想開口道歉。

阿寶也是低著頭道︰「殿下,些許小事,不必在意。」

「那個……好,跟我來,我教你讀書寫字。」這一回,朱標也是注意到了,盡量保持著界限。

朱標帶著阿寶來到了書房,掃了一眼,朱標隨手就從其中抽出了一本《詩經》,道︰「阿寶,我們就從這本《詩經》開始如何?」

聞言,阿寶看了看朱標手中那一本薄薄的書,輕輕點頭。

朱標隨手翻開一頁,輕聲念道︰「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蒹葭蒼蒼……」阿寶亦是跟在後面輕聲念道。

「白露為霜。」朱標則是在一旁不斷的提醒。

「……」

時光飛快地流逝,不知不覺,天色漸黑,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朱標淡淡笑道︰「阿寶,今日天色不早,我送你回去吧!」

阿寶點了點頭,到了承乾宮門口,阿寶從馬車之中掀開車簾,眨巴著眼楮,問道︰「哥,那我明日可以繼續來嗎?」

「當然可以,你隨時都可以來找我。」

「那哥,你還能像今日這樣教我嗎?」

朱標點了點頭,又看向了一旁的護衛,道︰「你們護衛常小姐回去,沿途不可出了差錯。」

「是。」幾名侍衛當即來到馬車四周,各自站定,所形成的位置,正好是絕佳的防守位置。

這些侍衛,自然是老朱調撥給朱標的,都是用來保證朱標的安全,而現在,朱標則是分出了一些,用來保護阿寶。

回到府中的阿寶,此刻嘴角也不禁翹起,她只是覺得,朱標完全符合她設想中的情景。

彬彬有禮,偶爾略微有些逾距,卻又是無心之失。

為人更是滿月復才學,同時,又是當朝的太子,舉手投足之間,又有一股令人莫名心服的氣度。

這樣的男子,作為夫婿,堪稱完美。

阿寶正出神的想著,藍氏來到了一旁,道︰「阿寶,你在想些什麼?都許久不說話了!」

「啊,娘。」見藍氏在一旁,阿寶此刻也是嚇了一跳。

「沒什麼,娘,不過是想到了一些事情罷了!」

「是太子殿下麼?」藍氏笑著打趣問道。

「娘……」阿寶此刻被藍氏說中了心事,也是嬌嗔一聲。

「好了,不提了,不提了!」藍氏也是感慨一聲,緩緩道︰「女大不中留啊!」

「娘,你說什麼呢!」

「……」

朱標此刻在承乾宮皺眉沉思起來,原先他也沒注意到,教阿寶認字讀書,不過是順手而為之事。

可是,現在事後冷靜想想,朱標也不禁有些懷疑,自己這麼做,是對還是錯?

女子若是不識字,連書也沒讀過,就算是嫁入了皇家,也難以插手政務。

可若是讀書識字,通讀古今典籍,那展現出來的能力未必會弱上許多,甚至皇帝年幼,太後獨攬朝政也是不新鮮的事兒。

遠的,宣太後和竇太後,都算是一等一的女政治家,權術手腕都非常的厲害,劉徹年輕之時雖說莽撞,但終歸也算是人杰,可照樣被竇太後死死的壓制著。

一直到竇太後死後,這朝政大權才逐漸收回了手中,可是,竇太後給他留下的陰影著實深刻。

到了晚年,劉徹殺母存子,未必沒有這其中干的緣故。

稍微近一點的,唐代的武則天,那就更厲害了!直接登基做了皇帝,自古以來,這可是獨一份啊!

後宮干預政務,好的一面就在于必須和皇帝綁定,不管皇帝是年幼還是如何,都只能指著他,只要皇帝還在一日,皇太後的地位才不可動搖。

可鬧得不好,那也是禍國殃民的存在。

就比如滿清,兩個例子都有所體現,開國孤兒寡母,結尾還是孤兒寡母。

仔細想想,朱標覺得還是該教,這後宮能不能插手政務,得看人,要是為國母者,用心正大,不僅可以庇護年幼的皇帝,對于一個皇朝來說,未必不是什麼好事。

就算是輔佐皇帝,那也是鼎鼎有名的賢後。

遠的不說,朱標覺得,自己娘親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未來大明的政治制度該如何設定,朱標腦海中還沒有一個頭緒,這個,得一步步的進行實驗,然後糾錯。

所幸的是,朱標現在還玩得起。

錯了,改就是了。

有老朱在背後兜底,一些事情就算是辦砸了,也是兜得住的。

又是過了幾日,朱標這一日穿戴整齊,預備去迎接孔克堅。

說老實話,這事兒朱標還真不太願意,他女乃女乃的,你孔克堅來,憑什麼要我去迎接你?

我和你很熟麼?

就因為你是聖人子孫?

不過沒辦法,還真就因為他是聖人子孫,朱標不得不去。

此時,朱標正打算去京師外面迎接衍聖公,而一名小吏來到了承乾宮,直言是奉中書省參政楊憲的命令來見朱標,說有要事。

朱標本就心不甘情不願,此刻一听,頓時就按捺下心思,小吏見到朱標也是連忙行禮。

朱標則是揮了揮手道︰「別廢話了,有什麼要緊事,快說,本宮還有事要忙。」

「殿下,來自全國各地三百多名力田高手都已經聚齊,楊參政是想請太子殿下親自去見一見,順便再給這些人講兩句,以此表示鄭重。」

呦呵!

有點意思了!

朱標挑了挑眉,這楊憲可還真會挑時候,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是選擇今天,偏偏是選擇這個時間點。

不過話說回來,朱標還真就上套了!

「傳令,改道去中書省。」朱標淡淡下令。

夕香在一旁也是驚呆了,忙道︰「殿下,今日你不是要去迎接衍聖公嗎?此時不去迎接,是不是有些不妥?」

听夕香這麼一說,朱標也是模了模下巴,說的好像也是。

「這樣,我們先去中書省,見過那些力田高手之後,再去迎接衍聖公。」朱標略微思索,刺蛾科淡淡下令。

「那個……殿下,時間會不會趕不上?」夕香又在一旁補充道。

「好像也是。」朱標模了模頭,道︰「這樣,派個人去傳信給李相,若是本宮趕得上也就罷了,若是趕不上,就讓衍聖公在那邊候著,等我到了再說。」

不管是夕香還是小吏听著,都有些無語了!

太子爺,這是你去迎接他啊還是他來迎接你啊?

怎麼感覺你去迎接別人的,譜比客人的還大?

「就這麼定了!」朱標反復想了想,覺得還行,當即就定了下來。

見朱標都定了下來,夕香也是無奈,只能照做,命人去告知李善長。

朱標此刻也是乘車,在小吏的帶領下,來到了中書省,此刻來到了一間院子之中。

院子很大,三百多人站立在其中,也絲毫不顯得擁擠。

楊憲見朱標趕來,也是面露喜色,他就知道,朱標一定回來。

不是朱標賞他的臉,是楊憲知道,朱標真正看重的就是面前的這些侍弄農田的高手。

果然,朱標到了之後,只是朝楊憲那邊微微看了一眼,連一句話都沒多說,

楊憲這個時間點掐的這麼好,說是巧合,那完全就是扯淡。

這世界上哪兒那麼多的巧合?

就是故意的。

而楊憲之所以這麼做,原因很簡單,就是因為李善長。

老朱讓他在中書省做釘子,楊憲可沒把自己當成釘子,他可是想和李善長爭一爭的。

宰相這個位置,楊憲也想坐。

如今楊憲,距離這丞相的位置,其實差距也不是很大。

只要李善長不在丞相這個位置上,他就有很大的機會。

而李善長要是不當丞相,只有三個法子,第一,李善長暴斃了!

第二,李善長主動請辭。

第三,就是李善長被扳倒了!

第一和第二,那可能性就幾乎為零,別看李善長現在年紀一大把,精力好著呢!

說等他死,少說也得等個十年八載的,誰能等得起?

這第二,也不可能,李善長現在怎麼會主動請辭?這壓根就不可能,誰願意放棄宰相這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

思來想去,也只有第三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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