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李司想呀想的，還是想不明白。
這個時候，小船已經漂出去很遠，距離衛星落水的位置，已經有一段距離。
罷了，罷了。
等回到現實世界，再把這件事上報上去，讓他們弄明白原因。
好奇心害死貓。
李司已經學會克制自己的好奇心。
他站起身來，準備找些食物解決肚子問題。
「嗷嗚嗷嗚。」
黑熊忽然發出不安地叫聲。
怎麼了？
李司嗅到空中有股潮濕的味道，抬起頭，看到天空飄來一團小山大小的烏雲。
臥槽！
李司睜大眼楮。
這團雲像是黑墨水染成的，又黑又重，劈頭蓋臉壓下來，雷電暗暗在孕育，空氣中有股危險味道。
風暴降臨！
在航行中，李司一直沒有使用佔卜術，畢竟，明明已經知道前路九死無生，算清楚了也沒什麼用。
在旅途中，他已經不止一次經歷過風暴，不過，一半是運氣，一半是實力，風暴都被自己扛過去了。
可是，這次的風暴，明顯不正常。
李司趕緊降下風帆，封閉船艙。
風一陣陣涌來，天空已經降下瓢潑大雨，雨中，還夾雜著冰雹。
海水像是煮沸的湯鍋一樣，咕嘟咕嘟滾個不停。
天地之威，如此恐怖。
李司能做的事情不多，只能窩在船上，緊緊抱著黑熊。
自己這艘船實在太小了，在風浪中航行，沒有太多扛險能力。
運氣好了，靠一艘獨木舟，也能橫渡汪洋大海。
運氣不好，排水量四萬六千噸的巨輪也會撞到冰山。
很明顯，李司這一次的運氣不是很好。
狂風呼嘯，海浪翻滾。
風和浪形成兩種截然相反的力量，像是巨人的一雙大手，正在狠狠撕扯。
小船就這樣被風浪敲打。
時而被拋到浪巔，時而跌入谷底。
甲板上灌滿了水，忽然，嘩啦一聲，風帆被狂風扯開。
臥槽！
李司嚇了一跳，風帆扯開，會增強撕扯力量，小船在這種情況下，很可能被狂風攪碎。
自己必須將船帆收起來，李司撲了過去，拽住風帆的一角。
船帆像是掛在陽台上的T恤，狠狠地鼓了起來。李司的力量已經很強了，可吃飽風的船帆，就像鋼鐵澆鑄而成，扯不動分毫。
在大自然面前，人類的力量太渺小了。
大自然稍微打一個噴嚏，自己就扛不住。
風扯著帆，帆扯著船，小船忽而升高，忽而被狠狠甩下來。
水灌得到處都是，小船已經有沉沒的危險。
李司抓著船帆，也被扯得飄來飄去，雙腳根本站不穩。
雨澆在他的身上，頭發濕漉漉耷拉下來，雨里還夾著冰雹，打得李司腦袋疼。
相比之前經歷的幾場風暴，這次風暴，格外邪乎。
縱然李司已經籌劃好了所有事情，可是大自然稍微打個噴嚏，就能讓自己的如意算盤滿盤皆輸。
因為人生是不講邏輯的。
李司拔出了刀，現在，只能砍斷軌桿，降下船帆，然後要做的就是等待，看命運給不給自己面子。
如果不給自己面子，那自己就要準備遺言了。
風吭哧吭哧吹著，雨嘩啦啦下著。
李司一手扯著船帆，一手握著刀，整個人被吹得飄來飄去，根本扎不穩腳步。
「臥槽！」
李司啐了一口，吐出口中的雨水，連續砍了幾刀，在軌桿上留下深深淺淺地刀痕。
！
隨著小船的顛簸，李司整個人被拋了起來，然後狠狠摔在甲板上。
臥槽！
李司的力量已經很強了，否則，這一下足以摔斷他的骨頭。
「嗷嗚嗷嗚。」
黑熊不知道從哪里跑過來，像一座小山，攔在李司身前。
李司爬了起來，小船忽高忽低，忽上忽下，李司撿起地上的刀，踩著濕漉漉的甲板，抱住了軌桿。
勉強穩住身形，然後一刀一刀砍下去。
一刀，兩刀……
嚓！
隨著重重一聲響，軌桿從根部折斷，然後嘩啦啦倒下來。
李司松了口氣，接下來，就看命運賞不賞臉了。
這時，小船已經被風浪拋在浪尖。
大風呼呼刮過來，刮起水霧，無形的風，此刻有了形態。
海浪翻來滾去，有形的浪，宛若黑色的鑄鐵。
天空中雨雲如山，狠狠砸了下來，在雲山之中，還有紫色雷電竄來竄去。
轟隆！
在風和浪的共同作用下，這艘小船終于扛不住了，從中間整個折斷，被風狠狠拋在半空中。
然後又重重砸在水中。
噗通！
噗通！
連續兩聲脆響，李司和黑熊分別落水。
嘩啦啦。
李司又從水里鑽出來，抹了抹臉上的水，大口大口喘息。
完蛋了，這下徹底完蛋了。
小船被風浪攪碎，自己船上的物資，淡水紅酒、干果、藥丸……全部落到了水里。
就算可以扛過這風浪，在茫茫大海中，自己也扛不過接下來的航程。
可現在，總也要掙扎一下，也許不斷掙扎，就能看到希望。
李司在海水里拼命有游泳，水浪從未變得如此沉重，每一下都在消耗著自己的體力。
海水和泳池還是不一樣的，海浪從四面八方涌來，拼命撕扯著李司。
而且，今天的海水，水溫低得嚇人，李司像是掉進了冰窟窿，凍得瑟瑟發抖。
李司從海水里伸出手來，抓住了面前的軌桿，借助軌桿的浮力，算是勉強穩住了身軀。
「熊呢？我的熊呢！」
李司睜大眼楮，湊著四周，周圍黑乎乎地，啥也看不見。
「嗷嗚嗷嗚。」
李司口中發出一陣尖銳的熊叫，雖然遭了這場風浪，但體力並沒有損失多少。
「嗷嗚嗷嗚。」
黑熊湊了過來，也趴在軌桿上。
軌桿浮浮沉沉，撐住李司一個人的體重還可以，但再加上一頭特別重的熊，明顯已經撐不住了。
「嗷嗚嗷嗚。」
要不干脆你跳吧。
黑熊明顯也被嚇壞了，牠老老實實待在海島上，哪里見過這個。
李司抱住軌桿，黑熊也抱著軌桿，一人一熊浮浮沉沉，飄飄蕩蕩。
他現在能做的事情不多，只能這樣飄著。
李司已經後悔了，本來自己在魔鬼島待著好好的，雖然無聊，但是安全。
現在倒是不無聊，離死不遠了。
大海之上，風雲莫測，很長一段時間，李司都拒絕出海。
九死無生！
果然是九死無生之局啊。
今天，自己要玩完了。
想到這里，李司倒是松了口氣。死神的鐮刀已經擱在他脖子後面，李司倒是沒有想象中的恐懼，反而有一種視死如歸的平靜。
死刑犯到了刑場，有一部分是自己癱了，可還有一部分人，把砍頭當做吃飯喝水。
人，永遠比想象中更復雜。
心里平靜下來後，李司深吸一口氣，嘗試用飛熊入夢的姿勢呼吸。
吸進去的空氣，在身體內轉著圈子，帶來些微暖意。
體溫有些許回升，不再像一開始那樣難受。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這場風暴漸漸散去，太陽從空中冒出來，陽光肆無忌憚地灑下來。
大海恢復了風平浪靜。
李司松了口氣。
可自己現在面對的，依舊是一個難題。
風暴徹底將小船摧毀了，所有物資都落在海里。
現在李司只有一根軌桿，身體泡在海水中。風暴雖然散了，但自己也不知道漂到了什麼地方。
完了。
徹底完了。
淡水、食物，以及一直飄著帶來的體力流失。
這些都是需要解決的問題。
天很快黑了下來，李司扒著軌桿撐過了一夜。
到了第二天，饑餓、寒冷已經沒有睡覺的疲憊，深深地折磨著李司。
他終于撐不過去，閉上眼楮睡了一覺，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可能是幾分鐘，也可能是一個小時。
天已經黑了，今天的天空滿是星辰，但周圍卻是一片漆黑。
除了身體和精神的折磨，另外還有恐懼。
孤獨和死亡結合，誕下一個怪胎，狠狠地折磨著李司。
又是一夜這樣熬了過去。
第二天
第三天
第四天
……
海島上的生活，強壯了李司的身體，不斷的吃丹藥，也並不是沒有用。
否則，換做普通人，早已經涼了。
可李司就算不是普通人，也沒有半點破局的辦法。
就像大海曾吞沒的無數生命一樣，李司也並沒有任何特殊。
「嗷嗚嗷嗚。」
黑熊明顯也撐不住了，發出一陣熊叫。
李司睜開眼楮，忽然想到一件事。
對了，自己還有一頭熊。
熊肉可以補充體力，熊血可以補充水分，也許撐著撐著，就能撐過去，找到別的辦法。
果然，帶著一頭熊上路是正確的選擇。
不過，這樣做是不是太變態了。
李司伸出手，刀已經丟了，只能徒手肢解這頭熊。
嗷嗚！
如果在全盛狀態，這大概還可以做到，但現在，李司已經沒有這個能力。
忽然，他整個人一松，身體從軌桿上落了下來。
像是一塊石頭，自由落體沉入大海。
完蛋了。
這下徹底沒救了。
李司的意識模糊，恍惚間，似乎看到一道光從天而降。
這是要接自己上天堂嘛？
不過自己這種人，應該下地獄吧。
嗯……好像也沒干過啥壞事。
這時，李司看到了一頭龐然大物，壓著海水，游向了自己，李司看到了鋒利的牙齒。
沒有想到，臨死前，也沒有辦法保存全尸。
只能成為海魚的食物，在魚的肚子里化作營養。
黑與白的皮膚交織，龐大的嘴張開，魚頭里有顆顆獠牙。
它游到了李司身下，輕輕托起了李司。
「鯨魚！」
李司猛地睜開眼楮。
「鯨魚尼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