凋零之花(番外)

死亡如同凋零之花,綻放于花種生根的遙遠彼岸,亦或是下一個輪回的春天。

明明上周才在養老院見過面,那時還氣憤地數落王閑庭的父母不到她出去。這周就被告知摔了很嚴重的一跤。

醫院宣布不能救治,只能順其自然。

得知這個消息的王閑庭,馬上前往外婆在養老院一直念叨想回到的家。

她雙眼緊閉,發出打呼嚕一樣的聲音。

她變得十分瘦小,渾身上下仿佛除了外皮,就是骨頭。

一連叫了幾聲,外婆都沒有反應。

母親說已經昏昏沉沉不知道多久了,可能沒有幾天了。

這句話如同雷擊一般,劈的王閑庭愣在原地。

很小的時候,父母很忙,為了賺錢給我王閑庭更好的生活。爺爺女乃女乃又住得太遠,這照顧王閑庭的任務就是被外公外婆欣喜接下。

他們把剩余的愛意全部給了王閑庭。

習慣晚睡的外婆每天一大早起床做好早餐,把小王閑庭從床上拖起來,幫他刷牙,洗臉,再拉著小手送到幼兒園。

小王閑庭很不安分,喜歡吃辣,常常哭鬧耍脾氣,不滿意外婆做的蒸瘦肉,蒸排骨,番茄炒雞蛋。外婆總是為了安撫他,跑下樓幫他買喜歡的辣條。王閑庭父母不讓他吃,外婆還每次都幫他打掩護。

小王閑庭很不安分,很調皮。常常在播放新聞的時候,搶過遙控器去看動畫片。

公公婆婆的不滿意,在看到小王閑庭看到動畫片的笑容,頃刻煙消雲散。

小王閑庭很不安分,不懂事,有一天風雨交加,小王閑庭遲遲沒有等到父母,又耍起脾氣又哭又鬧。外婆背起他,放在後背,走到樓下等王閑庭的父母回來。

小王閑庭在外婆有節奏地搖晃下很快睡著,知道他母親來也沒有起床。

小王閑庭很不安分,常常惹事,在看抗日片子時,不知道公公曾經是剿匪當過兵,對刀劍槍炮很敏感。把玩具刀放到了外公脖子上,挨了一頓活該的揍。

外婆拿起藥酒,一邊罵外公一邊給小王閑庭涂藥。

小王閑庭長大了一些,父母也拼搏出了一些財富,于是接回了家。

那一天外婆的眼里全是淚水。

到了初中,王閑庭很喜歡玩電腦,而外公外婆家剛好有,經常一放學就過去玩。

沉迷于游戲的王閑庭沒有看到外婆切好的水果,外公擺好的象棋。

直到了吃飯才出去,吃飯的時候听著王閑庭在學校的經歷,或是抱怨,外婆的眼楮都會眯成月牙,彎彎的,卻絲毫遮不住笑意。

他們會把省下來的養老金給王閑庭買新衣服,新書包。王閑庭卻常常嫌棄它們老土而不願意穿。

外婆會在春節給王閑庭包最大的紅包。

外婆會學著用智能手機和外公一起給上高中住宿的王閑庭打視頻通話。

每次都是囑托︰「」吃飽穿暖,不夠錢問外婆拿。」

外婆能干慈祥的樣子仿佛一直沒變,直到一次摔倒後行動不便,而外公已經記不清很多事情,進了養老院。

再一次摔倒,成了目前的模樣。

忽然外婆奇跡般起了床,還要水喝要東西吃。

王閑庭趕忙去準備,卻沒發現母親已經掩面跑出門。

給外婆喂水的時候,外婆好像回到了以前那般,慈祥地用那干瘦的手模王閑庭的頭,囑咐他一定要考上大學,把錄取通知書拿給她看。

「庭仔,要好好听話,要乖乖的」

「知道了婆婆,你好好注意身體才是。」

「再去給我裝點水喝吧。」

王閑庭出去裝水,回來時,外婆已然躺下。

這一最後的日子,最後的冷暖,最後的囑托,停留在外面的狂風驟雨中。

停留在過去的風景里,停留在王閑庭的心里。

她微笑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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