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了晚飯，李清明還在思考請柬的事情，想了一會兒，朵朵打來了洗腳水，他燙了腳，把杯中茶水喝光，才慢悠悠地上樓去。
書房里面，臥室的房門開著，李清明忽然想起來辛小溪說的話︰今晚進來睡。
這段時間和妻子相處的……是非常不錯了。李清明原本對這段婚姻抱著不主動不拒絕的態度，但憑心而論，辛小溪絕對是一個稱職合格的妻子，在這份最初始的判斷之下，繼續深入的了解，發現的驚喜越來越多。她足夠溫柔，溫柔之下卻有堅強的底色，足夠聰明，或許還達不到經緯許多事情的程度，但已經有足夠的思想領會他的一些觀點……很難不讓人動心。
李清明走了進去。
房間底下的地熱很暖，暖得這里就像夏天。辛小溪穿著一件薄薄的紗衣，趴在床上，雙足上勾，輕輕擺動……少女擺動的身體部位會很有味道，但比起腿部優美的曲線，更讓人心情蕩漾的是她甩來甩去的尾巴。李清明的心猛烈地跳了一下。
「哼哼哼……」
辛小溪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子，听起來是完全跑調的，但她不以為意，持續地哼著，同時伴隨著翻動書頁的聲音。李清明走近一看，她正在看一本這個世界的世情小說︰《妖妖鈴》，據說是妖國公主寫的，他也翻看過，大抵講的是情情愛愛的故事……
無論哪個世界的少女，都有很大概率喜歡言情小說，都有很大概率長著戀愛腦。
李清明輕輕地爬上了床。一瞬間，辛小溪就發現了，她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僵硬了一下，尾巴也趴倒下來，但她沒有說話，哼哼的曲子中斷了一下，又繼續響著……
生命的真諦就在這些平凡的瞬間。李清明也趴上床，緩緩地將身體挪了過去，他開始不受控制地設想一些畫面，他想天想地想風月……辛小溪緩緩合上了書，轉過身子，李清明也跟著轉過身子，兩人目光接觸，短暫對視了一下，隨後都沒有過多言語，各自安安靜靜地枕好腦袋……
「夫君……」
「嗯。」
「我有時在想，夫君真是個不錯的詞語，叫起來很順口，叫著叫著，就把夫君印在了心里，印成了家人。」
「嗯。」
「夫君現在在想什麼呢？」
「沒想。」
「沒想？夫君該想點什麼的。」
李清明笑了起來，說︰「人不能想太多的，想得多了就容易把自己捆在原地。你知道麼，有些事情是不能細想的，因為過程是開放的，沒有拘束的，結局又可能是可怕的，令人神往的，怦然心動的……」
辛小溪緩緩地低下了頭，輕輕地「哦」了一聲，粉色從脖子一直蔓延到了那一雙毛茸茸的耳朵上。
李清明又說︰「今天是我們同房的第一次，值得慶祝。」
「嗯。」
「那慶祝一下吧？」
辛小溪腦袋埋得更低了，過了一會笑了起來︰「今天不行呢……天葵……」
李清明愣了愣，笑了笑︰「哦……」
「夫君……聊會兒天吧。」
「好，夫人想聊什麼？」
「夫君真的沒有學過儒家、佛家或者道家的東西嗎？」
「沒有。」
「為什麼呢？夫君是大鄭來的，從來沒有接觸過這些東西，到底是怎麼駕馭元力的，很多人都在猜測，夫君是學了儒家的，還是道家的……」
李清明說︰「我是唯物大魔王嘛，我是一個理性主義者，褻瀆神靈的人，看清了真相的人……」
「夫君說的話……又讓人听不懂了，不過知道了，夫君很厲害嘛……」
李清明地手搭上了辛小溪的腦袋，輕輕撫模著。
辛小溪說︰「夫君是不是……是不是喜歡……喜歡妖族的耳朵和尾巴？」
李清明眯著眼楮，笑而不語。
夜深了，辛小溪眼皮開始打架，打了一個哈欠，輕輕側著身子，背著李清明躺著。與此同時，李清明感受到手邊有什麼東西觸踫著他，那種觸感真是難以言表的美妙。然後，雪白的尾巴鑽了鑽了出來。
李清明下意識就捉住了辛小溪柔軟的尾巴，順啊順，順啊順。他不排除也不否認自己這種奇怪的喜好，他覺得男人本該是的，判斷一個男人好不只需要一個簡單的辦法，那就是模一模他的胸口，看看心髒還在不在跳，或者將手指放在他的鼻孔，看看有沒有氣。
他在心頭稱贊這個世界的奇妙和偉大。毛茸茸的東西有讓人心悸的魔力，讓人把想把腦袋埋進去……所以，他前世養了貓，不止一只。這輩子，奇妙的妖，美好的尾巴和耳朵，比貓更吸引人……不能往下細想了，喜好是一種情感的選擇，情感的選擇是不能以理性和邏輯反復推敲，反復追問的，追問到底，必然讓人感到恐懼……享受就好了。
辛小溪的聲音透著慵懶︰「夫君……」
「嗯。」
「夫君……」
「嗯……」
「今晚夫君……抱著小溪睡。」
李清明從後面抱住了辛小溪，耳語︰「好。」
回答的時候，李清明感受到了一種溫暖，這種溫暖漸漸地浸潤到內心深處。
他知道，自己完全屬于這個世界了。
……
深夜里，辛舟在幽暗的燈下，翻看著一本本賬簿。心里想著前一陣子的失誤……其實不能叫失誤，只是李清明那小子的確太讓人驚訝了，娛中城在他的手上不可思議地起死回生，甚至開啟了一條更加光芒萬丈的道路，向著更美好的未來延伸。這件事放在整個辛家的角度來說，其實是可喜可賀的。盡管……斗爭持續不斷，但就事論事，李清明是該肯定的。所有的斗爭，都該在一個正確的方向上進行。
只是，結果只針對他這一脈來說，並不是很樂觀。的確，在這一回合落入下風了。辛牧應該很得意吧，很難不得意，換作是自己一定會得意。只是，越是得意的時候，越容易被蒙蔽了雙目，看不清腳下的路。這一次這個坑，李清明能順利走過去嗎？
他想到先祖立下的遺訓。此前他認為的李清明只是一個變數，他和辛小溪成親這件事是一個變數，這個變數敲動了結局，于是辛家會在這個變數之下平安喜樂。但如今看來，一些端倪已經顯示出來了︰李清明並非可有可無的人，成親這件事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這個人。
如果……你李清明連這次的麻煩都能像上次一樣完美解決……
「哼，我未必不能再繼續挖一個坑。」
辛舟用玩笑的口氣說出這句話，說完之後自己都笑了笑，放下賬本，他望著窗外的黑夜，眼里竟然有些期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