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慈眼神陰鷙酷烈地盯著緩緩朝自己這邊走來隋便,掌心中有精純靈力凝聚開來。
「他跟你有仇?」那名木訥男子好奇問道。
雖然不知道有什麼緣故,但他卻瞧出隋便渾身氣勢一變。
若是說之前與蠻猛交手是可有可無的小打小鬧,那現在對上陶慈後則是鋒芒內斂殺意畢露。
「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做事向來都是斬草除根,從來不做放虎歸山的蠢事。」陶慈陰惻惻地笑道。
「听說他尚未及冠,也就是說可能是十多年前或者是更晚些從你手上逃過一劫的。」木訥男子沉聲說道。
陶慈眉頭一皺,問道︰「你怎麼就這麼確信我與他有深仇大恨?」
木訥男子沉默了片刻,出聲道︰「因為這份殺心做不得假。」
「既然連你都這麼說了,那就讓老夫來試吧試吧他。」陶慈臉上浮現出一絲血腥笑意。
隋便自從邁出那一步後武夫氣機內斂于身,一口飽滿至極的武夫真氣聚而散。
隨後他腳下的步子愈來愈快,一開始是兩息一步,然後是一息一步,繼而是半息兩步,緊接著是半息十數步。
方寸之間已經有道道殘影顯現,最後周身宛若裹挾著白色雲雷聲勢浩大地朝陶慈沖撞而來。
他所經之處留下條條宛若細蛇游絲般的雷弧,在虛空中發出道道沉悶聲響,所邁之地青磚寸寸斷裂最後甚至在他腳掌下粉碎為齏粉,方圓數丈之地宛若生出地震般震蕩不已,使人身形不穩。
「若是你對付不了大可以向我開口。」木訥男子盯著那道來勢洶洶的璀璨雷身,提醒道。
陶慈聞言瞥了他一眼,說道︰「放心,我可還沒活夠。」
對方既然能夠斬殺龍門境的綠脂,那單憑自己肯定對付不了他。
但他又深知身旁男子的性情,即便是太子殿下開口他也不會做出以多欺少之事。
當然更多是不屑為之。
所以他只會負責壓陣而不會對其群起攻之。
當然若自己真不敵這小子,那旁邊之人肯定會選擇出手。
「小心!」木訥男子凝聲說道。
就在他們兩人交談的間隙,那道身形已經裹挾奔雷而至。
緊接著陶慈就見到隋便朝自己的胸口一拳遞出。
早就有所準備陶慈見此冷哼一聲,將手中已經凝聚而成的靈力匹練朝他面門轟去。
「砰!」
剎那間拳鋒砸在靈力匹練之上,一道震耳欲聾的巨大轟鳴聲響徹整條葫蘆口兒。
因為兩者相撞而產生的靈浪如決堤的江瀆之水以摧枯拉朽之勢朝四周席卷而去。
原本已經落定的塵埃又因此彌漫開來。
已經掠至一旁作壁上觀的木訥男子瞧著不遠處的驚天動地的動靜,那雙波瀾不驚的眼眸眸底閃過一縷訝異之色。
感受到那股磅礡浩然的武夫氣機,他有些明白綠脂為何會折損在他的手上了。
「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這種可以跨境而戰的天才了。」他呢喃道。
隋便遞出的一拳轟在靈力匹練上後,強橫的拳罡不斷消磨著精純靈力,最後兩者相互抵消消磨,竟然同時散去。
陶慈看著對方竟然硬接下自己的攻伐手段,低喝一聲雙手迅速結印,此時他體內屬于龍門境的精粹靈力如滔滔江水「灌溉」入他的四肢百骸中。
那些靈竅脈門如同久旱逢甘露般貪戀吸收著源源不斷的靈力,最後在大飽一場後竟然散發出淡淡光暈。
隨著靈竅脈門依次亮起光暈,陶慈周身同樣生出紫青之色的光暈,與此同時一股靈壓自他體內蕩漾四散開來。
隋便神色平靜地看著陶慈的變化,靜候他將龍門境的境界修為施展到極致。
自己就是要在他巔峰之時將其斬殺,讓他飲恨在此。
隋便悄然間換了一口武夫真氣,拉出一個拳架。
頓時他的體內傳來如同鐵騎沖鋒叩關的沉悶聲響,其實那是純粹的武夫氣血不斷沖刷他筋脈而生出的動靜。
當初踏上武夫修行之時,杜行甲就同他說過,佛家的那句莫向外求用在武夫身上最合適不過。
淬體武夫修行就是不斷探索體內自身那座小天地,然後不斷開疆拓土最終造就體內大好山河的恢宏氣象。
其實再簡單來說可以將氣血化作江瀆,將血肉筋脈比作山岳,江瀆盤繞山岳,山岳巍然不動,形成一副山水相依的天地格局。
當然還要有與天爭高之勢,不過這就已經涉及到武夫心境的變化,換言之就是身為純粹武夫與人爭鋒之時要有一口心氣在。
我傷你殘,你殘你死。
當時杜行甲說到這時就看到了隋便遞過來的質詢目光。
其實最早並非是武夫出身的他破天荒的有些尷尬,所以便解釋道︰「當然我的意思並非是教你與人爭強斗狠。」
而現在,隋便眼神冰冷地看向陶慈,杜叔的兄長杜龍洲之死就跟眼前這個老匹夫有關。
已經將境界修為攀至巔峰的陶慈不會知道眼前之人竟然與當年鎮守城門的龍驤將軍會有這層關系。
其實他之所以能夠得到李雍和的器重,有極大的緣由是因為當年攻城之時自己出力極大。
那位大隋龍驤將軍身上數十道的刀傷極大多數都是出自自己之手。
「雖然不清楚我與你有什麼仇怨,但很快你就可以下去見他們了。」陶慈詭異笑道。
旋即自他掌心中有精粹的靈力噴涌而出,最後凝聚出一柄閃爍著青紫寒芒的長刀。
在沒有投靠李雍和之前,他手中的這柄青紫長刀下就已經有數十條人命,然後才有了那個令無數人聞風喪膽的「剮心閻王」的惡名。
話音剛落,陶慈不做半點遲疑,那柄名為「剮心」的長刀就朝隋便的頭頂劈去。
自上而下誓要將其一刀兩斷。
隋便見此依舊是一拳轟出,看樣子是要以拳罡硬撼刀芒。
「找死!」陶慈大喝道。
只是就在鋒芒無匹的刀鋒將要砍在隋便的拳面上時,隋便微微側身化拳為掌繼而五指微彎由上而抓在了刀身之上。
隋便的五指宛若龍爪般將刀身禁錮,使其再也無法下落分毫。
感受到刀身上傳來的如龍似蛟的恐怖氣力,陶慈心中大駭,他沒想到對方竟然用如此巧妙的手段就接下了自己這一刀。
此時他想要抽刀根本已經不可能,對面這個面容俊逸的少年竟然讓他生出一股錯覺,他宛若是在跟一頭擁有焚天煮海搬山卸嶺之力的蠻荒古獸在角力。
「你這一刀其實也就一般。」隋便神色漠然地說道。
當年若不是龍驤將軍以一敵千四面受敵,只憑他這個老匹夫怎麼可能會傷得了他分毫。
陶慈听聞這句話後額頭上青筋暴起,那張滿是皺紋的臉上已經是盛怒之色。
這些年來哪次不是自己虐殺別人,而且在靠上太子這棵參天大樹後行事就更加隨心所欲,根本就不存在別人給自己臉色看這種事。
但如今自己不但被一個毛頭小子出言嘲諷,更是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間。
「沒話說了?」隋便又問道︰「听說在此之前你經常將當年那場攻城之戰掛在嘴邊,每每酒後都與人炫耀在那位大隋的龍驤將軍身上留下多少道刀傷?」
「是又如何?!」陶慈一邊悄然吞納周身靈氣一邊反問道。
隋便沉默片刻,不知不覺中手上的力道猛然加重,然後那柄刀身上竟然出現了幾絲細微裂痕。
「那就沒錯了。」隋便輕聲說道。
趁著隋便出神的片刻功夫,陶慈的手掌已經纏繞上冰冷刺骨的靈力,然後他五指彎曲如鉤,朝前者的頭疼猛拍而下。
殺意凜然的一擊使得這片虛空都隱隱作響。
原本以為自己突如其來的殺招會讓對方始料不及,但他沒想到隋便早就察覺到了他手上的動作。
所以隋便在那如鉤的五指挾帶著凌厲的靈力落在自己頭頂之前,他就已經雙指並攏作劍,猛然刺出。
劍指毫無偏差地刺在陶慈的掌心,轉瞬間那股恐怖的龍象之力就將掌上的靈力盡數摧散。
「所以你也就只能夠耍著陰險毒辣的招數了。」隋便看著面露痛苦之色的陶慈,說道。
他之所以面露痛苦是因為自己的劍指已經將他的掌心洞穿,殷紅刺眼的鮮血順著手指流淌在了自己掌心中。
與此同時他捏住刀身的五指猛然用力,那柄沾染了無數鮮血的刀身就徹底的斷裂開來。
然後隋便一腳踹在了陶慈的胸口,後者便徹底地倒飛了出去。
看著手中的半截刀身,隋便一甩雙指上的鮮血,再度出手,將斷刀以霸道的武夫氣機所裹挾,用盡全身氣力朝陶慈倒飛出去的方向狠狠激擲而去。
殘斷的刀身在虛空中化作一道青紫虹芒,挾帶著連綿不絕的殺意以奔雷之勢襲殺向陶慈。
而此時的陶慈因為手掌被洞穿根本無法結印,所以只能單純以靈力在身前結出靈力壁壘借此擋下這招霸道無雙的攻伐之術。
但斷刀在觸踫到靈力壁壘後後者便宛若熔岩流淌在積雪上般迅速消融而去。
數道臨時構造的靈力壁壘僅僅是給他爭取了半息的時間。
而陶慈也就是用這半息的光景,聲嘶力竭地朝那名遲遲沒有出手的木訥男子喊道︰「奉仙,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