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卷汴京 128  卑劣

澤也留了兩個人盯著,飛速回了東邊小船。

船艙里的小矮桌上靜靜的燃著一爐安神香,江馳禹側倚在軟背上,披著薄毯小憩。

從郊外莊子上回來,他並未有閑暇的光景松緩一體,忙起來連藥也忘了吃,到了這會還病著。

澤也在門口駐足片刻,一想到西邊的風聲就牙根作痛,挑開簾子一看,江馳禹輕闔著眼,眯的很不舒坦,眉間的郁氣作成一團,一點點蠶食著他。

低低嘆了口氣,澤也作勢就要退出來,江馳禹睫跟微動,啞沉的開了口,「踟躕不決可不像你的性子,進來說。」

「是,王爺」,澤也無奈,只得緩步進去。

江邊寒涼,尤其是隨著霞光落下,夜幕來臨之後,盡管船艙里放了暖榻還是能感覺到絲絲冷意。

澤也將安神香往桌沿邊放了放,想讓江馳禹躺的舒服些。

他剛小心的做完這些,江馳禹便幾分疲憊的睜開了眼,漆黑的瞳邊熬出了血絲,不甚在意的掀開毯子放到一邊,「韓宜年解決干淨了?」

澤也一時不知道怎麼說,便點點頭,「屬下讓人看著那些商戶都散了,才來報王爺。」

「嗯」,江馳禹忽地輕輕笑了笑,看著澤也問︰「不是讓你親自看著嗎?出什麼事了?」

澤也面色難堪,低頭抓緊劍柄,一言不發。

江馳禹︰「不過讓你去提點了韓宜年兩句,怎麼一回來就啞巴了。」

「王爺」,澤也抬頭,壓著滿腔的怒火,重重道︰「求王爺給個恩準,屬下有點私事想等處理干淨了再回來。」

江馳禹抬手將安息香滅了,指尖觸到了矮桌邊的香灰,他似不經意的擦拭著指尖,隨聲︰「你有什麼私事是本王不知道的,韓宜年惹到你了?」

澤也錯開凶戾的眼,用盡力氣的手捏的劍柄「嗡嗡」作響。

幽幽嘆了口氣,江馳禹斂神看向澤也,他有點驚訝,什麼事能將激怒澤也,讓他強壓著怒火。

憑一個韓宜年?他得有多大的本事。

淡淡笑了一聲,江馳禹把澤也的手從劍柄上挪開,將出鞘半寸的劍刃輕巧的推回去,沉道︰「你從何時就跟著本王了,你心里想什麼本王能不知道?說說看,韓宜年到底是那條命又觸到本王的逆鱗了,讓你憤怒至此。」

澤也日日看著江馳禹消瘦卻無能為力,心下明白這個時候提起過往舊事只會火燒澆油。

可江馳禹又何其的了解澤也,他微一蹙眉,澤也便半跪在地。

「王爺,韓宜年心思不純,實在該死!」

江馳禹說︰「他該不該死,也不是你說了算,本王若想要他死,有千萬種法子,前提是得看他犯了什麼事。」

澤也頓首,四年前的事……他開不了口。

「區區一個韓宜年,能將你逼成這樣」,江馳禹帶了兩分慍氣,說︰「就算他膽大妄為,沒依本王的命令行事,好歹也成功平息了這場風波,沒讓人吵到本王面前來,算是功過相抵了。」

「抵不了」,澤也眼眶發痛,沙聲︰「王爺一早就猜到韓宜年不會順命行事,是嗎?」

江馳禹點頭,道︰「他為了月兌罪,不惜步步險棋,本王敬佩他有這分勇氣,同樣,我不是一早就說過麼,韓宜年不過是餌,他同玄鐵案有關無關都不會礙到本王多少事,本王想見得是他背後的郎才。」

河州雖小,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人卻也不多,能拿捏到江馳禹三分心性,幫韓宜年成功月兌身的更不多。

今日戲罷,江馳禹不相信韓宜年背後的人讓他拼死博了一場,安然退局後便能乖乖順命,西邊碼頭必然還得再紅火一些。

江馳禹總覺得,這一切有隱隱沖他而來的磅礡氣勢,既然是同他過招,總得給他送份大禮才算周到。

澤也閉口不說,江馳禹也不急,他緩聲︰「你可是見到韓宜年背後的人了?」

「回王爺,屬下無能」,澤也搖頭︰「沒見到。」

「那就是此人有重禮相送本王了」,江馳禹凝聲︰「能激到你,這禮必然不輕。」

感覺到江馳禹的不悅,澤也曉得果然啥都瞞不住,他再三斟酌後,才說︰「王爺,韓宜年是平息了商戶和百姓們追問澇山瓷器一事的鬧劇,可他法子過于卑劣。」

江馳禹抬眼︰「本王讓他在瓷器上做點手腳,堵了商戶們的嘴,後面的事自有曲陽縣衙幫他料理,他沒用這法子?」

「用了」,澤也陰語,「王爺可知,他在瓷器上做了什麼手腳?」

心下隱隱不安,江馳禹道︰「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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